云天又细细想了想,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红色焰火之上。
是了,原来是这个。
云老太爷闭关之前,她这壳子的旧主还是个不能修炼的修炼废材,而眼下,她却已然成了一个能够熟练使用火系魔法的中阶魔法师,这个转变是老人闭关期间并不知悉的。
“爷爷,我真的是云天,在你闭关的时候,我已经找到让我可以修炼的方法!”
云老太爷已经被胸臆的悲痛呛得只想严惩这个胆敢冒充她的天儿的少女,对于云天的辩解,他完全不去理会,直接下令,“将她拿下!”
云天心中一紧,这最后一根有力的绳索都要断掉了?
不,不,她还有余地。
“爷爷,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说我的爹娘会回来的,你相信他们没有死。”云天朗声道出说话,主位之上,云老太爷听着说话,蓦地一震,心中的震惊陡然压下他所有的情绪。
没错,多年之前,他曾哄着哭闹的小云天说过这样的说话,只是当时他不仅仅只是为了哄乐云天,他说的还是他心中的坚定相信的信念,直到如今,他依然坚持。
他还记得当时他说完之后,小云天立马止住了哭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他,“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他点点头,小云天看着他的肯定,破涕为笑,激动地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地将他抱紧,“太好了,太好了,爷爷,我的爹娘没有死,他们还活着!天儿好想他们。”
他抚摸着小云天的头,脱口的依旧是心中坚信的说话,“嗯,爷爷相信他们还活着,日后他们一定会回来找天儿的。我的天儿只要好好的长大,终有一日会再见他们的。”
没想到堂上少女竟然知道,眼下她如此泰然道出,仿佛她曾经听着他的讲述一般。
难道,她真的是我的天儿?老人心中起了犹豫。
但是府中侍卫得了他命令,已然提着刀剑进来。
他神色一凝,冲着进来的侍卫扬起五指制止了动作。
他不能冒险,这个少女,极有可能真的是他的天儿。
慕容流见状,知道云老太爷因为云天的说话起了犹豫,这样时刻,他需要帮忙老人快刀砍乱麻。
“老太爷,不要被她的说话迷惑了,她不是云天。只要我们将她拿下,再细细拷问,肯定能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跑到云府来冒充,说不准还能挖出这背后的一杆想要祸害云家的恶人。”慕容流说。
云老太爷细细想想,若从云家出发,眼下状况显然是慕容流的说法的更可取,只是云天刚刚的说话,已然在他的心底留下一个疙瘩。
多年以来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委婉和他说过云天的父母大体已经遇难了,所以一直没有回来,只是他始终坚持没有看到两人的尸首,所以相信这个事情都还有千万种可能。
现如今他们留下的托他好好照顾的孤女,他没有守诺照顾好,还让她重蹈了父辈的下场,横死在外,连尸首都没有,只被带回来了死亡的噩耗。
他心头又是阵阵针刺的痛,看着酷似天儿的少女,酷刑拷问还是因为一念之仁放生开去,他一时很是矛盾。
他一边想要重重惩罚这个冒充自己孙女的少女,一边又看着她和孙女酷似的音容笑貌不忍下手。
心底阵阵纠结。
云翳自然明白自己的父亲心中犹豫,但是未免夜长梦多,他觉得还是应该跟上慕容流的步伐,赞同他说的率先将云天擒下再说。
开口说,“父亲,三皇子所言甚是,我们先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冒充之人擒住,后面慢慢拷问自然会有所收获。”只要将云天制住,后面他们想要将她的死亡化作事实,也不是难事,但是眼下若云老太爷成了绊脚石,这事情就铁定不好处理了。
云天看出了云老太爷眼中的纠结和悲痛,一时心头的情绪有些复杂。
她承载着这副壳子旧主的所有记忆,知道云老太爷对她的宠爱,老人肯定万分不乐意白头人送这黑头人,对于她的所谓“死讯”心中悲戚,眼下再见这十分神似自己亡故孙女的少女,本以为尚还有一丝希望,结果自己的儿子和大孙女齐齐跳出来说她是还假冒的,还搬出三皇子的慕容流作为目睹人证,如此板上钉钉的咬定“死亡事实”,无疑在他悲伤的沉重的心头再添上一刀。
只是,如此状况之下,他仍然对这个“假冒”的少女抱有一抹难熄的仁慈之心,不忍就此伤害她。
她这个爷爷,是个善良的好人。
可惜,他真正的孙女真的已经故去,现在她虽然顶着壳子,内里却换了一副灵魂。
既然这样,她就代替这个壳子的旧主,好好的做个孝顺老人的好孙女吧。
“爷爷。”云天对着主位上的老人开口,“你的孙女没有死。”她的声音淡淡,语气却是一贯的平静而笃定。
身遭利刃相向,还有团团的围绕,她神色不变,说话也不现丝毫的慌乱或者失措。
她直视老人的目光清冽之中一抹来自心底的淡淡温热弥漫开。
自这一刻起,云天想要将老人当做她的亲生爷爷一般对待。
老人似乎也被她的目光感染,心头微微的震动,少女的目光,殷切的温热,看起来那样的熟悉,是的,和他的天儿望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是天儿!老人的心头一个令他吵颤抖的结论冒了出来。
“爷爷,不要被他迷惑了,她不是妹妹!”云婉儿拔高的声音响起。
老人和云天之间的默默的对望她看在眼中,两人神色的变化,让她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连连开口打断。
“此言差矣!”一道响亮而冷淡的男声紧接其后自众人身后打岔进来。
而伴随着男子说话,还有一抹强力的威压破空袭来,它硬生生逼得密匝匝立在一起的众人未免被击中退避两旁,为气压直窜的路径空出一条可以供人通过的通道。
威压通行无阻,一路窜行,最后直接将云天面前持刀冷对的数个侍卫击飞出去,重重撞上了大厅之内的巨大梁柱,因此少女的面前打开了一个缺口。
异状突起,众人脸上满是惊讶。
慕容流和云婉儿看着瞬间被无形击飞的数个侍卫,脸色陡然一沉。
慕容流更是愤怒暗生,这来者何人,竟敢胆敢对他的侍卫出手,难道不怕他天玄皇家的怒火吗!
云翳也是一惊,这记威压实力强悍,他自问与其主人绝非对手,不知道这来的又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愿不是和云天站在一方的,不然,只怕就算有着婉儿领回来的慕容流,云天的事情也未必能够如他所想的安稳解决。
云老太爷紧紧盯着被疾飞的数个侍卫,目光落在巨柱身被砸留下的凹陷痕迹,皱起的眉头再添一道褶皱。
这来人何其厉害!
他经验老道,目光老辣,一下子就推测出来人并非全力出击,只是略略作出个警示通告举动。
人未见,声未闻,震慑的威压倒是深刻而暗含意味。
云家今天,来客非同一般啊。
他老心中警惕备起,脸上凝重的神色淡淡散去,连刚才对着少女的纠结都没了影踪。
云天的事件,远远抵不上这实力惊人的来人,他需要认真谨慎以对。
众人朝着正厅之外的庭院张望,只见两道全身素黑的人影缓步而来。
看样子是两个来客。
天玄习俗,去往举办丧事的人家做客或者悼念丧者,需要穿一身素黑以示对主人和过世之人的尊敬,是一种的礼貌。
来人谨遵次礼节,想来来意不恶。
二人近了,众人看清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绝然出众的俊朗外貌,虽为男子,但是一张脸足够颠倒众生。
他下颌线条利落干净,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逼人贵气,抿紧薄唇上一管高挺的直鼻,朗朗昭示着主人卓然不凡的气质。再往上,一双锐利逼人黑白有神的星目,瞧着着正厅之内看过来,正午阳光下微微眯起,难掩其中傲然的光亮神采。
年轻男子的身后,一个黑袍老者,他脚步沉稳,踏地无声,一看就是行为极高,看来刚刚那记强力威压是出自他的杰作。只是他走在年轻男子之后,身体举动透露着对于前者的恭敬顺从,看得出是年轻来人的随从之人。
众人之中有经年生活在云府之内的人员,他们认得率先靠近的年轻人,只是想到的他的身份,双目和脸上都露出异乎寻常的惊讶。
面前的数个侍卫被一道强大而无形的气压击飞,这样的强蛮实力云天很是吃惊,不知道这来人是敌是友。
她也跟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大厅的入口看过去,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张熟悉俊朗无俦的脸,云天甚是意外,竟然是他!
来人觉察她的目光,缓步跨过大厅的入门门槛之后,朝着她所在看过去。两个的视线越过手持利刃的侍卫间隙撞到一起,年轻男子绯色的薄唇轻浅一扬,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在嘴角荡漾开。
站在副主位上的云翳看清一身素黑的来人时,脸上的神色的青白交接,一下赛一下的难看,怎么来的竟然是这位主,这,这……
哎,懊悔啊!他心中悲催。
之前怎么就着急着给他送去了云天过世的死讯告知呢,看他眼下的装扮,明显就是一副要上门追悼过世之人的节奏,可偏偏迟不来早不来,捡了活着的云天恰好回家的日子上门,这不是存心和他过不去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