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领着绿篱,顶着夏日午后烈烈的日光,绕过几条大街,穿过数条小巷,在一家的买甜豆腐脑的小店铺旁边找到了的张婆子的地方。
张婆子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女性,虽然头发发白,但是容颜保养不错,走近了看,脸色红润,精神饱满,一双眼睛精明发亮,脸颊嘴角并没有和花白头发相符的密匝皱纹,显得年轻很多。
那是小小的店面,门堂里面摆着两张茶座,张婆子就着正中间的一张悠闲地坐着,见着云天前来,也没有要起身迎客的动作。
反倒是云天见状,进门后,噙着一抹礼貌的浅笑缓缓踱到她的面前,“请问阁下是不是张老板?”
张婆子端着手中的杯子不紧不缓正准备喝上一口,见云天打断开口,一双细长的柳叶眉不悦地拧了拧,随即睨着眼睛朝云天看过来,不掩精明势利的目光将人自上往下打量一番。
接着,才缓缓“嗯”了声。
绿篱跟在云天身侧,目及张婆子如此嚣张的态度,心底一时很是不悦。
一个市井牙婆还敢将她家小姐狗眼看人低,如果让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云王府的二小姐,只怕她会屁滚尿流地爬出来,连连换上一副恭敬不已的狗腿样子。
云天倒是看得开,并没有将张婆子的恶劣太多太过放在心上,她唇角一弯,勾起一抹浅浅的礼貌弧度,“不知张老板是否有空,与我谈一桩买卖。”
开门不打笑脸客,张婆子慵懒眸子朝着云天略略一转,冲着边上的待客的座椅向云天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着说话。
云天也不客气,转身踱到座椅跟前就做了下去。
张婆子缓缓搁下手中的茶杯,摆出一副等着云天的继续说话的态势。
绿篱在边上看着,不悦地浅浅皱起眉头。小姐为何一定要操办个酒楼,还要这样委屈地看一个牙婆的脸色!
然而转头望见云天仍是一副好脾气的和气笑容,她又止不住为她感到略略心酸,如果自己能够帮到她,哪怕一点点,多好啊!
“我想要寻一处适合开办酒楼的店面。”云天开门见山。
张婆子微微来了兴致,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的云天脸上,精明实力的目光盯着她的脸,似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要开酒楼?
张婆子眼底掠过一抹狐疑,不过眼睑一垂,将眸光浅浅盖住,并没有显露出来,她淡淡开口,“哟,敢情这是一笔店面租赁买卖?”
云天又是浅浅一笑,回应道,“非也。”
“哦?”张婆子意外。
云天抽出一页折叠纸张交由绿篱递给张婆子,张婆子接过纸张,略略有些意外,什么要求这么特别,还要一开始就白纸黑字地罗列好。
施施然打开,这不看还好,一看张婆子的脸色都变了,逐渐的阴沉如宛若彤云密布,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滚腾腾地砸下来。
将手中的纸张用力一抖,张婆子抬眸朝着云天看过去,重复确认,“这是公子的要求?”语气中满满豪不掩饰的嘲讽。
云天早已做好个各种心理准备,她的这份酒楼店面要求,无论落在谁的说中,看到的人都难免会吃惊。不过,眼下张婆子的表现的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轻微,就像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心底最真正的想法表现出来。
云天对于她的说话,微笑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的对于店面的要求。”
张婆子的眸中精明的亮光一闪而逝,云天淡定自信让她意外,她不由的想要了解对方手中是否有着让她足够自信的底牌。“这其中提到一条,公子还想要将店面占地完全地买下来,不知公子是否了解中三市区域之内的土地的普遍价格?”
云天听懂她说话里面的暗示,唇边上扬的弧度更深,扭头对上张婆子的视线,“有张老板在,我相信凭你的一条舌灿莲花的金舌头,会给我谈出一个让我满意地好价钱。”
张婆子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似遇着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幽幽地裂开嘴角笑了起来,“哈哈,在下只是区区一介老婆子,没想到竟获得公子的另眼相看。”言语之间不无轻佻自嘲。
云天显然并不认同,道:“张老板谦虚了,我今日会冒昧登门,可是因为听了张老板不少的做成好买卖的事迹,所以这次,我相信我和老板之间也会做成一单好交易。”
张婆子听着说话,似觉得遇着的事情越来越有趣,干脆昂头朗声了笑了开来,笑罢开口,“老婆子何德何能!”
云天不知她意欲何为,依旧秉着一副礼貌的平静神色,“张老板过谦了。”
张婆子笑毕,转脸看过来,一双精明眸子冷厉得似乎要将人洞穿,问,“谁介绍你过来找我的?”语气去骤然变得慵懒散漫,好像刚刚昂头狼笑的并不是她本人。
绿篱在一边静静看着,皱起了眉头,这张婆子给她一种异常诡异之感,她轻轻扯了扯云天的衣袖,待云天疑惑地看过来时,露出一副想要的离去的微微为难表情。
云天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带出一抹叫她不用担心的会心浅笑。
转而对张婆子的提问不答反问,“张老板何故想要了解这个。”其实云天只是在耍着太极,由茶肆的店小二口中得知的张婆子信息,这个了解过程说出来,明显让对方很掉面子。
再且张婆子会如此提问,料想是心中想到了些什么,想要求证,云天循着她的思路,含糊以对,不无是想要藉由上一番错有错着。
张婆子见她并不准备正面回应,也不在此上多有纠结,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杯子又抿了一口茶。
云天见她举动,想到自己自打进门之后,对方不仅没有有过半个好脸色,连个待客的茶水也没有的侍奉,一时有些的疑惑这个的张婆子的态度。
牙人做着的就是她上辈子生活的现代社会里面的中介的角色,主要负责双方买卖的撮合,涉足的领域方方面面。牙人行规里面的有个约定俗成的做法,牙人撮合买卖从中收取的费用称作茶礼,因为牙人就是通过喝茶交谈领了雇主想要买卖交易任务,然后依靠一张嘴巴和人脉关系将顾客请求的买卖给办妥了。撮合完成之后,他会再请雇主来喝茶,席间雇主会交付牙人相应的佣金,不过直接谈钱略略显得有些俗气,渐渐的都是演变成了雇主静静在茶杯边上搁下资财,形同茶礼。
当然,如果牙人没有办法完成雇主交托的事情,同样也会请雇主来喝茶,将遗憾没能做好的任务反馈给雇主。一般雇主看在牙人层帮忙出力的份上,也会像留下茶礼一般,在茶杯边上搁下一定量的钱财,权当酬谢的跑腿费。
云天眼下就是想要通过这些牙人,找到满足她要求条件的酒楼店面。
不过,这张婆子的态度显然和前面的胡老四大大不一样。
胡老四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见着云天登门,事情未曾开口洽谈,礼节的待客茶水就礼貌地端了上来,接待云天也是恭恭敬敬,唯有丝毫的怠慢,合着和张婆子一对比,明显就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差距大着。
只不过,这胡老四阅了一遍云天递上去的店面的要求列表之后,神色和态度略微有些变化,显然对于云天交托的这桩买卖,心底有着两幅心思,一边怀疑云天的这是个闹笑话的无厘头,一边又不好咬定云天并非不会是个有钱事儿多的金主。因而最后,他还拿出一副暧昧态势,口头虽没有名言应允下事务,但是到底也没有将说胡说绝,体面地留了个余地,陪着笑说会尽量好好给云天物色,一段时间之后若有合适的会再行通知云天。
然而,连一旁的随侍的绿篱都看得出来,他并非有心接云天这桩事务。
云天的也明白他的顾虑,毕竟她这门店要求确实苛刻,成本耗资巨大,非富则贵之人,绝难承担。胡老四不知道她的底细,不了解她手中所持资财,所以谨慎行事,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张婆子的态度却非如此。
她小门面敞开着大门,摆明了一副做生意接生意的态势,不过客人进门,她双目不抬,连个眼色也没有往客人的身上瞟,一副泰然状态坐在一边品茗,悠然地等着一脸尴尬的客人率先开口。
云天初初进门,有备而来,并没有太在意她这番做派。只是道明来意之后,张婆子的态度也没有起伏变化,还是一副不咸不淡不把人看进去的态度,云天一时也分不清她这般是要赶客还是考研客人的想法。
现在张婆子也看过了她的门店要求列表,一阵大笑后,又迎了一阵和前面无意的沉默,云天的心底也难免有些讪讪。
是否是自己高估了这张婆子?
思来想去,懒得继续揣测,她直接询问其想法,“张老板对此如何看?”
张婆子微微一愣,“这个嘛,店门的要求好高。”
对应云天的直接,她也是同样的直白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