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云岚收回神识之后,云天的抬头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蔚蓝天幕,如此的好天气,不应该被辜负了。她应该出去走走,去白天的交易集市看看,这百雷城繁华昌盛,五湖四海的贸易往来频繁,市井的集市肯定热闹非凡,出售其中的,说不定会有她需要东西。
念头一起,云天换了一套寻常男子的装扮,就翻身跃出了小院的高墙。
百雷城作为天玄的皇都,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交汇中心,其繁盛之景可见一斑。
云天走在大街之上,来往的人流如织,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常。她随意地跟随着人流流动方向走动,一路上的四处看看,不觉意之际已然走到了的茶肆林立的坊间小道。
闻着空气中漂浮的茶香,听着耳畔热闹熙攘的嗑唠,她走进了就近一家客人众多的说书茶馆。
她寻了一个处挨着临街窗户的桌子坐下,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客官,喝点啥?”他热络地询问云天。
云天朝着周遭的桌子上看了一圈,只见每人的面前都搁着一个茶杯,边上还有些闲散小吃,显然是佐茶之用。
她朝着不远处的一桌指了指,对小二道:“和他们一样吧。”
小二扭头看了一眼,利落应声道:“好咧!”说会,冲云天笑笑转身离去,再回来时手上捧着托盘,上面茶具小吃,一应俱全。他逐一在云天面前摆好,最后讲茶盏往云天面前一推。
“客官,请用茶。”
云天回应地微微颔首,小二见状,私以为遇着了个好相与的客人,自来熟一般又接着道,“客官也是来听张先生说戏的吧,他来了,就在后院里准备着,待会就上台。”
张先生?云天犹不知此人是和许人物,不过听小二的说话,目光在前面不远处的空空如也的小小展台上瞧了一眼,又在台子前坐满了客人的桌子上扫了一眼,那些个客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显然是早早的前来占好了前排位置等着听说戏的。
云天默默承认一般,又是轻轻地点点头。
小二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就退了下去。
这茶肆说小不小,说不不大,但是满堂的二十多张桌子上几乎都坐满了客人,空余的唯有她边上最是远离说台和临近街道的两张,若说这其中是因为店家的茶饮好喝,云天觉得不尽然,想来这个说书的张先生应该也是店里头的生招牌。
云天不禁对这个张先生的说书产生的兴趣,抓起一把瓜子,她优哉游哉地等着说书的上场。
与此同时,她边上的最后一张空桌也来了客人,落座的是几个中年男子,一上来就说开了,看样子是平日里时常相约一起喝茶聊天的老朋友。
云天本对于他们并不在意,只是接二连三地自他们的谈论声音中听到“云大小姐”四个字,不由的对他们谈论的话题来了兴趣。
云大小姐,不就是云婉儿嘛。
这坊间寻常小茶肆的竟然会有人说起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两桌相距不远,云天只要竖起耳朵静静收听,便能将数人谈论的说话一一听入耳中。
“昨天不是听说云府的最近的丧事是云大小姐闹出的大乌龙嘛,我今早上特意打探了一番,我那在路大家人家里干活的亲戚说,这其中啊,云大小姐大有故事呢。”一副略显粗狂的声音道,云天稍稍扭头,只见说话之人跃三十五六的年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穿着一件褐红色的绸衫,腰间的赘肉快要将束腰的腰带都撑破了。
他左手边一个蓝色长衫的男子闻言,很是好奇,“说说,什么故事?看看会不会就是今个儿张先生说书的内容。”
“对对对,说说,我也想知道这云大小姐的故事!”男子对面的青衫友人亟不可待地附和着。
“云大小姐,那可是云家的嫡系大小姐,贵女,她会有什么故事?”这开口的男子,显然是个谨慎性格,相较于三位友人的八卦,他显然沉稳冷静很多。见三位友人被他截断了话茬,又继续道:“这贵女吗,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能有什么故事,她的故事,最多不就是和哪个大人或者哪家公子哥联姻,有了一门好亲事,等到了时间就上花轿了。”
“陈兄,你这回就错了。”褐红色的肥头大耳立马反驳,“这云大小姐这次还真有大故事!”
“哦,李兄你这大故事可得真的要足够大啊,哈哈哈。”被称作陈兄的男子也被挑起了八卦的筋,饶有兴味。
“这故事啊,还真牵扯上了公子哥儿,不过,可不是寻常官家的子哥儿,是那——”肥头大耳的李兄停顿下来,卖着关子。他伸出一根手指,竖起,朝着屋顶上指了指,接着说:“懂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所想到,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到。
青衫的那位明显不喜欢这遮遮掩掩的动作,急躁地开口,“李兄,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指的,屋顶……难道说的是天……”天字出口,他蓦地恍然大悟,脑袋越出了答案。只是转瞬,又极为懂事一般,将刚刚急躁按捺下去,了然地笑笑,“原来李兄指的是这——”
他的说话也是适时地停顿住,只是他也学着肥头大耳的动作,伸出一根手指,竖起,朝着屋顶上面指了指。
桌上四个男子齐齐心中明释,随即不约而同地朗笑开来。
“原来如此,看来这是的大故事。”蓝色长衫的男子肯定道,“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是个怎样的大故事了。”
青衫男子道:“我倒更好奇,是哪个非一般的‘公子哥’。照理说,云家是王侯之家,云大小姐是个名副其实的贵女,她和那非一般的‘公子哥’能有什么大故事?两人分门当户对,结成秦晋之好也不为过。”
肥头大耳竖起手指摇了摇,一副明显的不认同,“你这是以门户身份论事了,这云大小姐未嫁,这‘公子哥’未娶,谁能说不是因为齐大非偶呢。”
青衫男子想了想,“李兄的说话也有道理,你这让我更是好奇了,这大故事到底是怎样的故事,你赶紧说,不要吊我们胃口了。”
肥头大耳闻言,昂头爽朗笑开,他晃了晃手中的折纸扇朝这说台上指了指,“不急,不急,我们还是先听听张先生的说书,看看他今个儿的故事怎么说,如果和他口中说道一样,那我就不用多言了。如果我们两所知道的不同,我到时再说也不迟。”
云天听到此,心中对于三人讨论的事情已然隐约有些答案,只是对于事情的状况不由的暗暗吃惊。这些只是坊间普通的百姓,他们喝茶闲聊之际已经能对事情评头论足,依此状况,事件流传速度之快,传播范围之广,明显有人推波助澜。
云天朝着说台上看过去,一个白面书生状的年轻男子正缓步走到台中央,他着一身简洁长衫,配合着清秀瘦削的外形,浓浓的书卷之气跃然入目。
这个就是他们说的张先生?
云天略略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说书先生是个花甲之年老头,见多识广,喜欢卖弄见闻,不想竟是这般年轻。
年轻的书生在台中央站定,绯色的唇噙着一抹春风怡人一般的浅笑,他据高台上扫了一圈台下等待已久的停客,忽地展颜笑开,“台下好些熟悉面孔,承蒙大家多多光临啊。”说完,他他双手抱拳,朝着台下众人一个文雅作揖。
坐在紧挨着说台的一桌客人,想来是等到已久,听着张先生的说话,其中一人已经激动站起,扬手冲着他道,“先生,昨天的故事,赶紧接着说吧,大伙啊都齐齐的等着想要听下去呢。”
他说话一落,边上的众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先生赶紧开始说吧。”
“接着昨天往下说,我们想听。”
“对对对,接着说。”
有人唯恐不及,张口直接嚷嚷起昨天故事里面内容,“那大小姐后面怎样了?”
“对对,我们想听大小姐后面怎样了。”
云天饶有兴味地看着众人起哄,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口。不料低头一看,汤色亮红,茶香芬芳扑鼻,轻轻抿上一口,没想到竟然是陈年的普洱,味道浓酽醇厚,比她想象的好上很多,她不禁的又抿了一口。
临近一桌的四个男子也跟着开始低声议论。
“看吧,这张先生今天就准备说这大小姐的故事了。”肥头大耳第一个开口。
陈兄道,“说不定,昨天的也恰巧是断在了大小姐的部分,说不定今天只是借着大小姐的部分继续往下说,至于是不是这大小姐的大故事,我看未必。”
“我看也不着急,这张先生今个儿不说,还有我们的李兄,这说书听过之后,李兄也能给我们讲上一讲。”
“你说的没错,有李兄在,绝对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我们还是专心先听张先生的说书吧。”
云天默默听着,这肥头大耳的李兄看状况似乎对于云婉儿和慕容流的事情很是了解,她在边上默默听来倒有点,他在向几位有人传播事情的味道。
不过当下,茶肆中的众人都将停下了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只见他摆开了一副准备开讲的架势,手上拿起一把折扇,好不潇洒地打开,轻轻地扇了扇,开口道,“且说,我们昨天说到了那大小姐被当场拆穿了撒谎的事实,心下难堪,俏脸上一阵铁青。当下,她的心情啊,是恨极了她的这个堂妹,若非她活着由血色森林归来,只怕她这谎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人能够推翻。现如今,这谎言不仅被当场捅破,还叫她这个大小姐当众颜面无存,不要的说主家小姐的面子架势,就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丫鬟如此的状况之下也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