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阳都三竿头了,起来用膳了。”阿菁在耳边重复念叨。
青灵显然昨晚玩得累了,眼睛睁不开来。
“阿菁,小姐困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好了,反正林主今日到宗祠去了,不打紧的。”
“可是二夫人不是今儿个来说,虽然女眷不去宗祠祭拜,但还是会带着大家去明通寺上香,祈求佛祖保佑筑梦林兴旺的嘛!”
“二夫人一向是不喜欢我们小姐,小姐不去的话反倒自在。”
青灵隐约中听闻二娘,遂醒眼问:“二娘去明通寺?”
阿静与阿菁点头。
“那你们也不告诉我!来不及沐浴了。”快给我更衣吧!
迅速穿戴好,青灵赶至前厅,见二娘已端坐在高椅上,其他姨娘和姊妹也陆续到齐。
这位二夫人衣着稍许华丽,妆容微浓,颧骨略高,人过于精瘦。其他人来了皆冷眼瞧着,唯独见了青灵,瞥眼扫了扫,语气不高不低的吐出话来:“今儿早上老爷还在问我,咱们青灵小姐这几日可还好,我说可好着呢,寅时三刻时叫芳儿去探望探望,还睡着呢!”
旁边一个比青灵年小些的女孩仰起头:“娘,青灵姐姐是懒虫,寅时还在睡呢!”
二夫人摸着小女孩的头,道:“紫灵啊,你青灵姐姐自小没了娘,你爹就多疼了几分,自然生来娇贵些,你可不能比啊!不但你比不了,你大娘家的墨灵,还有你那些哥哥们哪个能相提并论。”
其他几位姨娘只是听着,也不敢多言语,这二夫人仗着老爷将主事的权利交给她,一向得理不饶人。青灵自打生下来她亲娘三夫人就去了,老爷疼着宠着,二夫人也不敢明着欺负。只是想着她娘生前就比她得宠,虽死了,生下青灵她又不能怎么样,心中各种怨念,逮住机会就嚼舌头。
青灵自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因此比同龄的孩子显得成熟,懂得察言观色。见二娘对自己不满,连欠身赔礼:“二娘,青灵昨晚不太舒服睡得迟,今天起晚些了,以后不会了。”
旁边的阿静与阿菁心里暗自为青灵不平。其他小姐二夫人都不理睬,唯独咬着我们小姐。
二夫人依旧是不高不低的语调,“有病就得瞧啊!回头有个闪失老爷那儿我可是交代不了的。女儿家,又娇贵些,毛病总是多的。”
“青灵觉得好了,谢谢二娘关心。”
“那就好!我啊,还是待见懂规矩的。都动身吧,回头晚了,错过了好时辰。”
大家一听,纷纷松口气,不用再听这二夫人絮叨,高兴的脚步都利落些。
青灵也吐了口气。
明通寺上香后,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回途中。青灵问丫鬟到哪里了,阿静掀开车帘,回:“小姐,到月来坡了,不出一刻钟便进城了。小姐怎么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青灵抚摸心口,说:“今日我总觉着心口闷,像是有事要发生,看车外的天,也闷沉沉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阿菁安慰道:“小姐多虑了,这天是要下雨了,六月梅雨季节,风云多变的。”
这时马鸣声突然接连响起,马车猛停下来,青灵身子往前一倾,差点跌倒。
“发生什么事了?”阿静问前面马夫。
“小姐小心哪!”阿菁紧张的扶着青灵。
马夫大叫:“小姐,前面被人堵住路了,像是遇上了强盗!”
接着听到前头家眷们的喊声和护卫的打斗声。
青灵欲下车探个究竟,被阿静与阿菁拦住,劝道:“小姐待在车内吧!”
似想到什么,青灵顾不得阻拦,强行下了马车。
又听得一护卫喝道:“大胆来人,速速离去,不知是我筑梦林经此,胆敢阻拦我等路途!识相的饶你不死!”
来人冷笑了一声:“凭你?”随即手一划过,那护卫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一个闷声倒地。女眷们吓得惊声尖叫。
青灵亦打寒颤。张望那歹人身影,果然像极了前些天闯入林中欲掳走她的那黑衣面具人。
阿静与阿菁这时也吓得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护住了青灵。
这时面具人发话道:“我只要一人,若交出来,饶你们,若不交,一个不留!”
一个烟弹升上天空,原是有护卫发了信号弹求救。
面具人已不耐烦,剑刃一挥,人群又是一片尖叫。有人发出颤抖的声音问:“你要的是哪一人?”
“原——青——灵!”面具人一字一字吐出。
“真的是我!”这时见大家纷纷回望自己,青灵惊出一身汗。
阿静与阿菁呼喊:“小姐,快跑啊!”
但青灵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挪不动脚。
面具人循着人群已看见了自己,双腿迈开轻飞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护卫推开了青灵,叫道:“小姐快走!”青灵才反应过来急忙向坡上跑去。身后是刀剑声,一个一个没了声音。青灵只知向前,但一个十岁的孩子哪里跑得过会轻功的人。此时,面具人已经挡在了她前头,一步步的逼近。
绝望之际,眼前飞过一身影,一掌推开了面具人。青灵定睛一看,欣喜的喊道:“哥哥!”
“别怕!”原剑天挡在青灵面前,怒道:“你到底何人,再而三的要掳走我妹妹,是何居心?”
面具人未回答,扬起剑。原剑天闻到敌意,一跃,二人打了起来。
青灵心中焦急,哥哥似乎不是那面具人的对手。果然,一番拼斗下来,原剑天不敌重摔在地上。
“哥哥!”青灵正欲上前,面具人拽住了她的衣裳,一提,便被困在了臂膀之内。“哥哥!”青灵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青灵——”无奈原剑天一条腿已脱臼,此刻疼痛的使不上劲。
面具人在青灵耳边说了一句话。青灵顷刻间呆住了。
“啊!”一道红白光飞过,面具人身子扭了一下。青灵看见一把飞刀插在了他胸口。
“剑少爷(师兄)!”龙彦和应雪柒驾着马赶来。
“青灵接着!”剑天使出全身力气将怀中的缰绳扔向青灵,青灵伸出手,但只差一点,离手掌即半掌的距离,青灵没能接住。面具人立即一飞身,穿过人群,驾上快马迅速离去。
应雪柒在远处瞧见,立马调转方向,朝着面具人追去。眼看距离越拉越小,半路却杀出程咬金,一匹魁梧的狼从岔口窜出,将二人阻隔开来。
青灵回过头,大喊:“应雪柒,告诉哥哥,我会活着,等我回来!”
“青灵!”应雪柒激烈的呼喊,眼见面具人渐行渐远,心中焦急。但眼前这匹狼并不是普通的狼,二三十年前狼教曾横行中原,他们便是靠培育和训练了成百上千的毒狼侵害江湖。此刻只要这匹毒狼近身,毒液一旦渗进体内,哪怕一滴,不出两刻钟,便会命丧黄泉。
眼前这匹毒狼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双眼迸射幽冥般的寒光,喉咙深处发出低吼。“我绝不会死!”应雪柒咬咬牙,蹲下身,不动声色,四眼对峙。毒狼猛一扑过来,嘶叫着张开嘴。
“让我收拾了你这孽畜!”一个机灵闪过,应雪柒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刀,用力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毒狼四爪无力垂了下来,地面漫开一片黑红色的血。抹去额上的冷汗,不容多想,应雪柒跨上马继续追赶面具人。
面具人利用毒狼将应雪柒甩了开来。原青灵虽憎恶这歹人几次纠缠于她,但方才在耳边的话就像一直冷箭一样射在了心头上,此时她不比面具人中了飞刀伤的轻。
马一直奔跑着,直到行至一悬崖处方停了下来。面具人喘着气挟着青灵下了马,对着马屁股一拍,马儿一声鸣,掉了头跑远了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方才说的话当真还是戏弄于我?”原青灵带着些许火药味。
面具人按着胸口蹲下身,从草中摸出一条藤蔓来。道:“想知道的话就随我一起来吧!走!”
青灵丝毫未防备,嗖的一声,面具人揽着自己,顺着藤蔓急速往悬崖下滑落。
“啊——啊——啊——”
听过夜半女鬼惊声叫吗?现在就是了。面具人双眼瞪着原青灵,心里怨道:哪怕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但只要是女儿家,都令人忍受不了,还是现在这么大嗓门的,尤其她正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牵动着伤口,痛得打颤。
等青灵感觉身子没再下沉,双脚沾了地,才睁开双眼。眼前是欢畅的河水,抬头向上看,约有二三十丈高,顿时两眼冒金星,身子有些晕。还未站稳面具人抓住青灵又一腾空而起,越过河面,径直飞向彼岸。落地后,穿过水洞,到达另一端。
面具人这才停下身来,似乎在等什么人。青灵顾不得这会儿有什么事发生,一屁股坐在山石上,呆愣着喘着气,惊魂未定。
不出半会儿,从山涧走出一人,亦是黑衣着装,只不过用黑布裹着脸和头,身材较壮实,声音浑厚,约着有三四十的年纪。不比劫持自己的这位面具人那般年轻,声音磁脆,脸上的皮肤也很光滑,青灵猜想他年纪和哥哥应不差几岁。
这时年纪大的蒙面人走近看了看青灵,说道:“公子果然是得手了。只可惜那老头——”
青灵不明白他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面具人冷冷的语音飘来,看你一人,“怎么,没能成?”
“我倒是遭了霉运,白跑了一趟。公子受伤了?”
“小伤而已。这一飞刀,倒让我记住那人了。老头反悔了?”
“那倒不是。只是人——死了。”
“死了?”
“是啊,早知道我便守在他身边,一步也不离了。现在人都埋进了土,没了。”
“这么一来,不是全白费功夫了。老头一死,什么线索都没了,我想要的东西,岂不石沉大海。”面具人猛的击打顶上的岩石,几块小石散落下来。青灵不懂两人间的对话,只隐隐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故仔仔细细的听着记着。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我真是低估了,本想吓唬几句,没成想还有两下子,从我手心逃了。
“逃了?”面具人语气里显得不满。
中年面具人走到他耳边,细语了一番。然后是叹气,什么都没找到,只有这个。说着将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递到面具人手上。
面具人看了后,眼神亮起又深沉下去,说道:“什么也没说明白。如此一来,事情更复杂化。本以为这张王牌顶的上,谁知竟成这样。”说着两人望向青灵。
青灵听得云里雾里,抱紧了身子,不发一言。
“哈哈,哈哈,哈”
山间响起一阵阴笑声。
中年蒙面人道:“不好!是毒王鬼佬。公子快走,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快走!”
面具人拽起青灵,对中年蒙面人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躲不过了。我来引开他。”
“公子!”中年蒙面人欲劝,面具人箍紧青灵一个翻身穿出水洞,飞身踏过河面,落到下游停泊着的小竹排上,迅速撑起竹篙,小排行云流水般的游走起来。
但那水洞中阴森森的声音紧随着而来。“小儿,哪里去!”
青灵回头,尾后飞来一个拄着青杖,身形矮小,面目狰狞的青面白发老妪。
“追上来了!”青灵大喊。
面具人冲到后头,运气将手中长篙推掌而出。青面老妪呵气双掌一推,竹篙瞬间迸裂。
面具人起身双脚一蹬,竹排猛得一下沉,一波水升起,再用内气往前推送,一股气流向青面老妪袭去。青面老妪一个筋斗向后,从下面吸起更大一团水,大喊一声:“去!”两水碰撞,形成巨大冲力。
“啊!”青灵身子往后一仰,跌入滔滔河水中。面具人亦往后连退了几步。前面水崖瀑布哗啦啦的声音传来,不好!面具人向水中寻觅青灵的身影。
青面老妪见势又发攻。
危难之际,面具人没有考虑的余地,一头扎进水中。随着激流,卷进瀑布,冲落水崖。水流撞击着耳膜,眼睛一片浊流。
嘭!像是跌落到了更下流的急湍中。坚硬的礁石撞到了面具人的胸口,发出一声呻吟。幸得水并不十分深,面具人忍痛爬了起来。
“原青灵!原青灵!”
同是被冲下来的青灵呛了水,趴在一处平滑的石头上,已晕厥过去。
面具人跑过去,扶起青灵,一掌运气推在她的后背,呛水被逼了出来。生怕青面鬼佬再追来,面具人连忙抱起青灵,找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小洞藏身。
洞中黑暗无光,什么也瞧不见,面具人顾不得,胸口的剧痛袭来,一个踉跄跌了下去。连带着青灵也摔在地上。
“啊!”摔地的疼痛使得青灵喊出声来。
面具人使出全劲,警告:“不要出声!小心鬼佬捉了你去!”
比起面具人,青灵更惧怕那青面鬼佬。听闻还未脱险,赶忙捂嘴。但漆黑的洞中什么也看不到,洞外瀑布飞流直下,水雾拍打进来,十分寒冷。青灵摸索着面具人躺着的地方,挪过身去,依偎在他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宽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面具人感觉到蹭过来的人,不想阻止,也因为身上的痛,此刻摊在地上好让自己恢复一点元气。
青灵蜷缩着身子,眼泪啪嗒嗒的落下。哭乏了闭上了眼,幽暗铺天盖地而来,过了很久很久,黑暗中火光冲天,自己将要卷进去,身体热的要燃烧了,猛一惊醒。四周一片寂静,漆黑的洞仿佛更加昏黑。大概是夜晚了吧,青灵想着。洞外似乎雷声不断,震得小洞也颤抖着。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下雨了。地上的泥土潮湿起来,身上的衣裳未干而又被浸湿,又渴又饿,又累又恐惧。而身旁的人,却没反应。
青灵伸手碰了碰面具人,滚烫的热将手弹了回来。
“他发烧了啊!”青灵惊道。“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过了这么久,那青面鬼佬定走远了。自己趁这个时候不是正好可以脱身吗?想着便欢喜的摸着走到洞口,却听到黑暗中幽幽的梦呓。
“娘,爹该回来了吧?娘,好冷好饿!你抱着我好吗?”梦呓伴着轻轻的流泪声。
青灵定住了,像中了这两句话的魔一般,迈不了步子。片刻后转身回了去,犹豫着用小小的身子抱住地上的人儿,哼起儿时奶娘给自己唱过的歌谣。这歌谣飘进面具人的耳根,脑海中拉起一幕幼时娘拍哄自己的场景,那么安详和静。
青灵的脑中亦有爹和哥哥的身影浮现。自己走了这么远,大家一定担心透了吧!可是,这一天的听闻、经历,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我只想弄清这一切,否则这一生也无法安宁。
又是很久很久,雷声消逝,水流声渐小,洞中有水滴滴答、滴答落在石上的声音。青灵冷的禁不住,唯一的取暖处是怀中的人发热的身体。
真的很饿很饿了。渴还能用雨水解,但空空的肚子却随时提醒着自己。青灵放下面具人,听着水声的方向走了出去。一缕光芒射来刺痛了眼,出了瀑布迸射出的薄雾水帘,洞外的天灰蒙蒙的飘着细雨,冷意侵身,青灵忍不住抱紧了肩膀。
浸在河里洗了洗脸,水中倒影的人儿那样清瘦的脸。青灵直起身子观望四周,见不远处有棵树上零星结了几颗果子,使出劲跑了去,摘下几个较大的红些的,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脆。等吃的稍微饱了,跑回洞里,一点点的把面具人托到洞口。将丝巾敷在他的额头,取来树叶舀了清水慢慢的喂到他口中。面具人嘴唇苍白,胸前的伤口有脓水淌了出来,散出不好闻的味。青灵想起什么,终是不忍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用力拨开红布塞,倒出一粒丹药来,然后放在手帕上,用小石头碾成粉末,置于一边。又凝视了一下躺着的人,吐了口气,下了决定般,颤悠悠的伸手揭开面具人的上衣,露出伤口,然后将手帕上的药粉覆上去。面具人身体微微疼痛了一下,又继续昏睡了。轻轻的盖上衣裳,青灵回忆起那晚哥哥带她去暗市,有个小贩吆喝着自己的丹药十分灵效。刀剑等小伤,只要将此丹药碾成粉,在最短的时间内,能迅速复原。青灵见他说的有模有样,亦可怜他这清冷的夜里还在谋生计,便买了瓶揣在怀里。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只不过这人罢了,若他死了,这真相我可能也无从知晓了。青灵叹一声气收回手,不经意间碰到面具人的袖口,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于是轻轻的掏了出来。原是头天那中年蒙面人递给他的小布包。“是什么呢?”青灵小心翼翼解开潮湿了的布绳,一卷竹简!几排退了墨迹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的字依稀辨认出来:
“北之星,地之南,生于北,死于南,南北生死依,涅槃争天地。
不立南,不立北,星斗转,地突变,星地狱火炼,人魔玄隐变。”
青灵轻声念着,“真绕口啊!像是猜谜一样。猜谜?莫非这面具人是要找什么?”一连串疑问盘旋在心头上。悄悄的将竹简放回。瞥眼见面具人依旧昏睡着,一个念头窜上来。何不趁此机会看看这人的模样,总该知道是谁将我一路劫来吧!青葱玉指滑到耳际,青灵屏住呼吸,颤巍巍的将他的面具取下来。
“哇!这般摸样!”青灵情不自禁的要捂着嘴,“长得真好看哪!”本以为这人该是凶恶的面庞。但此刻面具下的脸,紧致的皮肤微偏初起夕阳色,虽然因受伤略显暗淡,却丝毫未影响整体的美观。眉毛浓而不稠,整齐的布着。眼睫毛黑长沁着雾珠,鼻子挺拔有力,嘴,虽是差了点,但形状是好的,只是受了伤显得干燥了。
不知睁眼的样子是不是更能迷惑人呢?青灵呆了小会儿,冒出这想法,但立即为自己感到羞耻了。随即又为此深深后悔了。
地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来,那深邃的眸子像水渊万丈千里,扣人心弦。
“你在干什么?”天生的警觉性和敏感催得面具人闪电似的坐立起来。一摸脸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你!”面具人一时语塞,指着青灵一股杀气腾腾。
青灵吓得结巴起来,”我,我,你——”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面具人恶狠狠的嚷。并一手伸进怀中正要掏家伙,但却掏出那方手帕来。“这是什么?”面具人闻了闻,又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把拽过青灵的手,将她拉了过去,两人挨得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青灵已不敢抬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糟了糟了,都是你长得太好看的缘故,心里咕噜着。这回不知他会怎么对我?
“我的伤口是你上的药?”面具人冷冷的问。
一句话也不敢说的青灵只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没想到这千金小姐还能有这手,面具人有些惊讶。但他向来不感激和施恩于人,何况他还是他的“猎物”。
“你就这样随便看了我的脸和身体,我能饶了你吗?”
青灵愣了,这人怎么如此无耻?下流?都不是。对,不可理喻!气得吼道:“我是救你才解了你衣裳,至于你的脸——(好吧,我承认是私心,这句话在心里说着。)但,你也看了我的脸不是吗?”
面具人显然未料到她敢回话!一时竟堵住了。
“你到底要怎样?”青灵豁出去了。这两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爆发出来。本来自己过着平静的生活,自从这个人把自己掳了出来,一路上就没遇到好事,心惊胆战。唯一支撑自己的就是他当日在耳边说的那句话,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倒提醒了面具人,千方百计将她弄到手,但如今竟没用处了。那自己是该杀了她吧!她知道的太多了。一抹寒光穿过眼睛。
青灵身子一打颤,预知到什么,立即拔腿就跑。
“跑?”面具人轻蔑一笑。也不急于追赶,拾起面具重新戴上,整了整衣衫然后起身翻个筋斗便捉住了前头跑的人。
“放开我!”青灵对准面具人的胳膊拼命咬了下去。面具人未料及,吃痛的松开了手。
“啊!”正值山口上,这一松手,青灵便掉落了山崖。随着茂密的丛林呼噜噜一路撞撞跌跌向下滚落。
面具人想着到山崖下去查看查看,山间却传来狼嚎的声音。有人在召唤我。犹豫再三,还是先去会合再说。但心间隐隐有不好受的感觉游动,怎么了我?面具人捂了捂胸口,望了一眼山崖下,还是掉了头,朝着厉嚎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