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姆多的黑堡和洛汗的圣盔谷，凌歧的两具身体同时发生了轻微的颤动，如同被一柄巨锤狠狠锤在他们的脑袋上。
圣盔谷国王大厅中的死灵君王受到的冲击较轻，只是瞬间剧烈的眩晕，不适的反应过后，甚至还有心思接着考虑先前定下进攻艾辛格的计划。
黑堡中，承受主要冲击的本体，整个身体都在弹指间溃散成了一堆碎片，化作翩翩纸片和蝴蝶。
所幸这个过程并不长，也没有和上次一样长时间难以恢复。
仔细看去，也会发现那些碎片仿佛一面面独立的镜子，投影出不同的景象，而非无意义的液态物质。
孤山下的临时身体毫无抵抗之力变成了最基本的能量粒子，几千里外的凌歧也同时收到了巴尔的礼物与下马威，立刻发现自己有些小觑它了！
半神就是半神，其威能绝非常人能够承受、理解。
若非最近又有领悟，若非分裂出的灵魂，依附的不是一具随便的身体，而是真正可容纳意识亦可形成灵魂通道的伪分身，那么或许他这次会受创更重！
当然，凌歧平静的面色上没有丝毫恼怒，因为巴尔没有杀意，而他也的确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那和他设想的截然不同。
凌歧离开了座位，开始在空旷的大厅中来回踱步，这表示他正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很少会发生。
片刻后，凌歧叫来了PP小子。结合着记忆中的数据，让它利用镜面成像进行投影，来对己方势力进行数据化的整理和评估。
凌歧麾下有着不少实力强大的族群以及战斗群体，数量多到他自己都不能记住每一个的程度，而且实验室中仍在不停开发着新的造物！
所有不属于原产的造物中，综合战斗力最强大的，无疑是炎魔部落，有着相当于五个传奇的战斗力总和。
综合潜力最大，并且势力与日俱增的，却是亡灵兵团，因为它建立在广大的基数上。
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生物与机械研究部，每天都会带来更多的惊喜，有时候也会是失望，但那不过是主观上的失望，客观来说总会有所收获。
更多的零碎部门，一个个编制队伍，那些甚至让凌歧漫不经心，却能轻易打垮一个土著的国家。
比如几头伪造的山岭巨人、比如那十几只恢复了精力的十几米高的伪劣魔人，放在正版面前全都是笑话，可对付寻常生物，绝对是大杀器。
加上无所不能的本源之力，凌歧发现，他现在掌握的势力，甚至能和阿门洲打一场全面战争，如果战场是在中土，他甚至有拖垮阿门洲的信心，除非对方想要玉石俱焚！
如此情况，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去冒险，白龙鱼服。
见识过巴尔的力量后，凌歧对这位老朋友的强大有了一个更直观的印象。
以他的本体，若无本源之力，在野外遭遇，能不能逃掉都要看运气，可若是在卡利姆多，他还真有灭掉对方的可能，前提是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在本源之力的帮助下，他能做到和巴尔一样的事情，他也可以号称半神级，还不会是垫底的那种！
“唔...对黑光病毒的解析情况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小子...他的家人有没有找到！”
凌歧忽然问着，是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PP小子稍微思索，就带些刻板道：
“很遗憾，由于宿主不愿配合，黑光病毒的解析进度非常缓慢。”
“至于单位目标的直系亲属，只找到了姐姐和叔叔。但是灵魂频率都与您不符。”
凌歧目光闪烁，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小步踱走起来。
“黑光病毒的解析要加快，我会加大本源之力的投入，必要时候，无需顾忌宿主的生死。”
“至于那个小子的家人...你负责安排吧。”
“既然前两个研究项目你都没能给我满意的答复，那么，关于我的基因复制、后代孕育情况，又都有什么进展？”
“我拟化成‘真身’后，抽取的基因样本究竟解析出了什么？我要准确的回答！”
凌歧又问着，都是一些机密程度极高的研究项目，甚至没让任何土著参加。
PP小子似乎听出了凌歧的不满，回答的虽然还是很机械，但已经改变了措辞的方式：
“您的人型基因中，有一段特殊的无法破译的‘密码’，因此无法进行复制。关于您后代的孕育，出于同样的理由，导致您的遗传染色体根本无法与已知的任何生物相结合，也无法进行人工受精。”
“另外关于您真身的基因样本，已经解析出了大部分内容，似乎就是一种完美的人类基因，不具备任何特殊的生物性。”
“我尝试用该样本进行克隆、对成熟卵体注射。完美人类计划就是基于这一要素，您已经看到了部分成果...”
PP小子话音未落，凌歧就不耐的挥手打断。
“也就是说，在占用了大量资源的情况下，除了我不需要的，你们根本一无所成？！”
凌歧的声音很平静，PP小子却沉默了，它理性的分析告诉它，接下来的回答永远不可能有一种是正确的。
凌歧默然，良久才叹了口气。
他意识到想要找到另一具备胎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成神，从根本上改变宿体的特征，那样一来，备胎也就毫无意义。
对于黑光病毒的研究，他本也是有期待的，特别是其无限复制的特性，当真深为觊觎。奈何下属虽然在腐毒草原意外捕获了队友艾利克斯的一具分身，但是对方根本不予配合，从他身上提取的病毒样本，往往会被抑制活性，在很短时间内就彻底消亡。
对此凌歧也没办法，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同，山寨的科研设备不全，做不到完美的切片实验，他对本源之力的运用也还不能在全无了解的情况下，细化到复制病毒的程度。
最令他感到悲哀的，是生育方面的问题，他早知道自己在方面可能有些问题，毕竟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禁欲，已经与许多异性发生了关系，也没做过任何保险措施，却无所出。
他原本以为这是主宰的限制，毕竟没听说哪个轮回者拖家带口。也可能由于他实力太强，导致后代难以产生。又或者他的变化无端，导致人类基因的破坏。这些都是可能的原因。只是，他绝对没想到，这会是因为他做为人类的基因，本就有问题。
无法繁衍、无法复制！
凌歧不是凡人，不需要固执于传宗接代。可就算神魔也并非没有后裔，那都是天然的帮手，甚至有很大概率会诞生天生的分身！
一度以为会与特殊血脉有关的“真身”，也当真令他失望。
他一直认为那会和某种神体有关，最后的结果竟然是狗屁的完美人类！
真身的状态，除了轮廓，哪里像人了？
若这完美人类基因能和听起来那么厉害，也就罢了。
偏偏克隆出来的东西，一不能当成临时的替身，二没有超人的力量，实在有负完美之名。
拥有完美人类基因的克隆人和人造人，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平均勇士级的实力，英雄级的潜力，对于正常人来说，大概真的够完美了。
假如不是由于这样的克隆人每个都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培养成功，根本无法自然繁衍，凌歧并不介意克隆、培养一大群“真”“身”去和巴尔作战！
结果不能算糟，毕竟对于毫无收获，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让凌歧真正恼火的，是结论和期望的差异，是对自我的错误评估。
这表示他对自己并不了解，很多人都不了解自己，但这不该发生在真正的强者身上。
真正的强者不会对自身有任何错误的估计，从身体到心灵。丁点错估都可能导致一场战斗的失败。没有认识自我，就代表还没准备好接受一切挑战。这个问题，凌歧甚至不敢去深想。
左思右虑，凌歧发现，他似乎真的只有接受巴尔的建议，冒一冒险，设局平分这片土地上有剩余价值的东西！
若不然，即便赢了，损失也会在短时间内大到他无法承受的程度。面对充满未知的自己，他又真的能赢吗？计划赶不上变化！
弱小的时候，他只想保命，稍微强大了就想要赢，很强大了又想赢得漂亮、赢得干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或许只要有欲望，不限于人，大都会滋长到无边无际。
凌歧不止要赢，还要完胜，这是上位者的贪心。
他仍然犹豫的是，就算选择妥协，他又凭什么相信巴尔会守约？
不信任是彼此合作最大的障碍，问题是现实中根本没有太多的信任可言，除非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或者父母兄弟，生活中的背叛比比皆是，即使前者，也不是没有卖友求荣、“大义灭亲”的。
那些口口声声要诚心待人的，要么就是涉世未深，要么就是企图美化自己，好让别人以诚待他，来谋取长远利益，又或者在特定的环境下，那本就代表特殊的利益。
诚意这种东西，的确会有，也的确该有，但根本不可能当成一种永恒不变的承诺，更别说原先还是敌对关系，哪有半点的诚意和信任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