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米铺上的三四个打杂工人听得主家吩咐,立时起身,赶着将商娇拦了下来。
商娇试着冲出人墙,却几次都被身强力壮的工人给拦了回来,不由大怒。
旋身,她厉声质问金柳道:“金姨娘,你想要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想当街强抢良家女子不成吗?”
金姨娘却鄙夷地嗤笑一声,道:“哼,良家女子?”
她手卷着一条红色绢帕,慢慢踱近商娇,忽地抬手,“啪”的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商娇脸上。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良家女子?”她拍了拍手,恶毒地道,“商娇,你也不去天都打听打听,你趁着我家姑爷与小姐之间的婚事未定之前,勾引得姑爷引你为外室,日日在那处城南的小院中白日宣淫,尽做些苟.且之事……啧啧……你这些事,现在全天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若不是我家小姐心善,不作追究,你这种勾引人夫的淫.妇便是拿去沉塘浸猪笼且尚不为过,你竟还有脸说自己是良家女子?臭不要脸的破落货!”
说到此处,她抬手,一把抬起商娇的下颔,又往商娇脸上呸了两声,道:“怎么,如今被我家姑爷始乱终弃,赶出了陈氏,你又上赶着找下家了?哼!你也不去问问,我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天都城中,十铺便有七铺姓高!便是我家姑爷来了,我家小姐若发了话,你也断不容于天都城!你还想再在这城中借寻工为名,继续勾引男人?做梦吧你!”
说着,她手下发力,重重一推,商娇便跌坐在地上,一双大眼愤怒地瞪着她。
金柳看着商娇的狼狈模样,心中大感快意,伸出手来,扶了扶头上珠翠,面露得色。
她自三年前嫁了刘家这七十高龄的老爷子做第三房姨娘,吃穿已是不愁,便对自家小姐很是感恩戴德。
此番小姐让与她素来亲近的银絮传话下来,让她若得遇商娇来铺里寻工,必然狠狠教训一番,她便一直替自家小姐留意着。终于让她以招工为名,让商娇自投罗网,并成功困住了她。
原以为能让自家小姐忌惮,又据闻引得睿王注目上心的女子,不知是如何凶悍、工于心计的狠角色,却不料只是一个娇娇弱弱,色厉内荏的小姑娘,她心里说不得意自不可能。
本来,银絮传话下来时,还提及了睿王曾于小姐的婚礼上,因着自己得罪了商娇而大加斥责之事,意在提醒她对待商娇不可造次。哪知年节刚过,便有王府之人传话于各街商户,令大家皆不可雇佣商娇于自家铺里做事,遂她自然以为商娇开罪了睿王,得了教训,心下也自然再不把银絮的话放在心里。
于是,邀功心切的她,便想借着今日之机,狠狠给商娇一个教训,也好在自家小姐面前一逞脸面。
遂心念一转间,金柳便在心中定下一个毒计。
“来人,关门!”她再次大喝一声。
主子下了令,刘记的工人自不敢不从,遂便有工人转身便去关门。
商娇听到金柳如此吩咐,自然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于是奋力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推开工人,便想从那扇渐渐阖上的大门里逃出去。
金柳见状,跳脚急喝道:“快抓住她,莫让她跑了!”
工人闻令,便一涌而上,抓住商娇已探出门去的半个身子,半搂半抱地将她又拖了回来。
“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商娇的腰被人拦住,急得大吼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救命……”
一旁久未吱声的刘记掌柜见势不妙,也忙作揖替商娇告饶道:“姨奶奶,你这是做甚?咱们刘家也就小门小户的生意人,这姑娘纵是有千万不是,开罪了高家小姐,也与咱们刘家无关,你嘴上教训教训她便是了。你如今这般做,若让人知晓,咱们刘家可是要出大事的。”
金柳闻言却眉头一竖,狠狠瞪了掌柜一眼,尖声道:“不过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四处勾.引男人的小贱.胚而已,就算有什么事儿,也自有我家小姐、还有高家替咱们做主,你怕什么?没的灭了自家威风!”
说罢,她伸出戴满金银之物的手,指着商娇道:“小贱.人,你不是喜欢四处勾搭男人吗?我今日便了了你的意,让男人把你侍侯舒服了,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勾.引男人了!”
说罢,她一瞪店上的听到她的话,尽皆呆愣住的几个工人,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侍候侍候这个小贱.人,让她知道你们的厉害!谁敢不尽心尽力,我今日便让谁喝西北风!”
说罢,她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刘掌柜见金柳苦劝不听,也只得摇头叹气,跟着自家主子转身进得内室去了。
金柳与掌柜这一走,刘记米铺里便陷入一片沉寂。
四个工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娇便觑准时机,猛地爬将起身,向着那扇阖上的大门再次飞奔而去,企图夺门而逃。
她这一动,便令一时胶着的场面起了变化。
几个工人慑于金柳威风与其背后的高家,再加上商娇势单力孤,遂恶由胆边生,此番见商娇想逃,竟再顾不得飞扑上去,一个叠一个,将商娇牢牢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商娇被几个壮汉压着,眼看着情势不妙,不由急得大叫,拼命挣扎。
可她越是大叫、挣扎,几个壮汉越是来了兴致,也说不上是谁先出的手,竟开始争先恐后地解她的衣服……
“不要!你们放开我!”商娇被人压着,眼见几只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惊恐万状,只觉得无比绝望。
她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而已,她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而已……
怎么就走到了今日,怎么就走到了绝境?
正死命挣扎间,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了动静。
“咚咚”两声,有人叩门。
“刘掌柜?刘掌柜?”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商娇一时想不起是谁,便愣了愣。
紧接着,她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救命,救……”
然而仅一声,便被人给堵住了嘴,再也出不了声。
门外敲门声顿了一下,继而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大力的砸门声。
“刘掌柜,开门!开门!”那女声便尖厉起来,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急。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同样充满了焦急,“娇娇,你在里面吗?你是不是在里面?”
安大哥,是安大哥!
商娇终于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
是高大嫂!安大哥所在的利来牙行的管事。
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但他们的到来,却令商娇心下大定,她于是腿脚用力,更加死命地挣扎起来,想张嘴呼救,但嘴却被人堵上,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唔,唔——”
门外的安思予听到她呼救的闷哼声,那砸门声住了一下,继而便响起了一阵重重的,肉体撞在门上的闷响,那上了闩的门也被撞得晃了几晃。
“娇娇,开门!快开门!”
门外的人在焦急地唤她,一声接着一声。
那“咚咚”的撞门声,也不曾停下。
终于,那道木闩再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力的撞击,在一声轰隆声中,门闩断开,一道身影便冲了进来。
在看到眼前情景之时,安思予只觉心中一紧,目眦欲裂。
“娇娇!”他大喝一声,飞奔过去,几脚踹开几个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工人,一把将商娇揽在怀里,迅速地脱下外衣,替她掩住被人撕扯得几乎快衣不蔽体的身体。
“别怕,别怕。大哥来了,大哥在呢!”他将她护在怀里,尽量稳住自己恨不得杀人的心绪,温言安抚她。
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今日若非他与高大嫂无意间提及商娇将去刘记米铺应聘之事,而高大嫂作为高氏族人,知晓刘记米铺的三姨娘金柳曾是高小小身边的贴身丫环的这段渊源,继而他不放心地带着高大嫂前来察看……
他不知,商娇到底会在这刘记米铺里遭遇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红了眼眶,揽着商娇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高大嫂随后而至,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怒不可扼。
“混账,一群混账东西!”
高大嫂厉声喝骂着,几脚踹开工人,怒气冲冲地冲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