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身,高小小上了床,拉了大红龙凤锦被盖住自己与陈子岩,怯怯地并头躺在陈子岩身边,感受着他在自己身边睡着,吞吐着浓重的酒气,心中烈烈作烧。
渐渐地靠近他,含羞带怯地,轻轻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少女心事千回百折,欲述难述,只得害羞地伸过手去,揽住了陈子岩的颈项,俯在他怀里,怯怯地唤他:“子岩,子岩哥哥……”
陈子岩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间,只觉一个温软的身体依偎在自己怀里,在自己耳边低低轻唤着自己名字,直觉以为便是商娇,不由一时情动不已,手臂一抬,也将怀里的纤躯紧紧揽到胸前。
高小小料不得陈子岩突然如此主动,身子一僵,怔了一怔,随即心内一喜,整个人便偎进了他的怀里,更加温柔地唤着他:“子岩,子岩……”
陈子岩也不由动了情,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与商娇第一次时所见的景致,那般美好,那边迷人,令他只想沉溺其间,忘却今夕何夕。
遂他再不管不顾起来,低头衔住怀中人儿灼烈的红唇,大手覆在她洁白的、质地精细、昂贵的单衣上摩挲着,沿着那身体的曲线而高低起伏……
“唔……”高小小饶是平时再娇蛮强悍,却始终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陈子岩如此这般,她如何经受得住?只得紧紧抱着陈子岩的身体一时便面红耳赤,娇喘连连。
“子岩,子岩哥哥……”感觉着覆在自己身上的身体的激动,她激越不已,只能紧紧抱住他,任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感受着他的大手似带着魔力一般,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
正天雷勾动地火,意乱情迷间,忽然,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突然传来一所“哇”的凄号,阴惨惨若野猫叫,又似人哭得撕心裂肺。
高小小尚未回过神来,那覆在自己身上,与自己正打得火热,欲赴极乐之境的男子,却突然顿住了身体。
“娇娇?”他似清醒了几分,突然拥着她,轻唤了一声。
高小小的身体,立时全然僵住。
紧接着,又是一声如嘶如吼的声音再次响起,令那满身尚带着酒气,衣襟也被她拉扯得凌乱的男子怔然一下,似从黑暗中回过了神来,一把将她推了开去。
“娇娇……你不是娇娇!你是谁?”
他厉声喝问。被酒侵蚀的、迟钝的神经,似乎在那野猫的叫声里回复过来。
高小小的心却由不得一沉。
她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掩了自己略显赤.裸的身体,翻身坐起,半是心痛半是愤恼地反问:“我是谁?陈子岩,你看清楚,我是高小小,我才是你名媒正娶的妻!不是商娇那个贱.人……”
“……”高小小话音落地,喜房内便一片沉默。陈子岩摇着头,似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辨清眼前的一切。
“不,怎么会这样……娇娇……”陈子岩犹不相信地嗫嚅着,爬将起来,跌坐在床被中,手在床上摸索着,似在寻找着商娇一般,“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妻子,只有娇娇一人……”
听到陈子岩的话,高小小更是气怒已极,上齿狠狠咬着下牙,几乎要咬出血来。
“陈子岩,你……”
“哇……”
高小小正欲发怒,却听又一声哭吼又一次传来,似含悲带愤若平地惊雷,令房中二人悚然一惊。
听到声音,陈子岩再不迟疑,飞快地爬起身来,挣脱高小小的束缚,连鞋也顾不得穿,便飞身下床,扑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那贴着大红喜字的大门。
“娇娇,娇娇,是你吗?是你在外边吗?”他朝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大喊。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空寂。
没有商娇的身影,没有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声,甚至连一只野猫的身影也没有。
空荡荡的院墙内,什么也没有,除了空寂与无边无际,漫长阴冷的黑暗。
陈子岩的动静惊动了陈府内所有的人,高小小、奴仆、婢子……甚至最后连老夫人也起了身,纷纷赶了过来。
“子岩啊,”陈老夫人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又是了然又是受惊的模样,手抚着陈子岩的脸宽慰道,“我的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子岩摇了摇头,一双无神的大眼望向天际,四处搜寻着商娇的身影,语无伦次道,“娘,我听到娇娇的声音了……她在哭,我听到她的声音了……她一定来了,她一定就在附近……”
陈母闻言一怔,也往四周张望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到,遂也劝慰道:“娇娇哪里会这个时候过来?这会儿都宵禁了……儿啊,你喝醉了,魔怔了……”
陈子岩依旧摇头,“不,我听到了,我听到她在哭,她一定很伤心……”
他与她相处两年,她的一切他都是如此熟悉。
那声音,饱含着心痛与绝望,一如当初在柔然的草原上,他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因为他的话,而哭得那样伤心无助。
便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商娇的声音。
她在哭,她在怪他!
背信弃义,不守承诺。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所以他不再多言,挣脱陈母的手,脚下打跌地扶着墙,飞快走到府门处,一把将门拉了开来。
可陈府外面,除了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映照着半条街道,也没有商娇的身影。
陈子岩的心,陡然一空,如满怀的期望落了空一般,颓然地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嘿然而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商娇,这不仅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是我陈子岩的妻,唯一的妻……”
“娇娇,今后我们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一直在一起,莫失莫忘,好不好?”
那昔日的诺言还言犹在耳,他与她,却终还是失去了彼此。
娇娇,我的娇娇……
世间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为何偏偏我就失去了你?
我怎么就把我最爱的、最重要的你给丢了呢?
想到这里,陈子岩再经不住心里的悲苦与绝望,坐在陈府的台阶上,也不管自己身上被拉扯得七零八落的新郎吉服、散乱的头发……
就这么捶胸顿足,号陶大哭了起来。
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人尽皆心酸、默然。
片刻后,老夫人挥了挥手,令所有人都悄悄了回去。
仅余下陈子岩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台阶上,手捂着心口处最痛的位置,黯然流泪。
只暗中,有一人,穿着与陈子岩相同的红色吉服,披散着头发,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夫婿如此伤怀,如此伤神的模样,那双妆扮精致的眼中,便透出了恨痛与愤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