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年老太太的解释,白露险些笑出了声来。
“奶,我二伯娘也有三个孩子,你怎么不说这鱼干是我二伯娘偷吃的呢?”白露哭笑不得地看向了年老太太。
“呵,笑话。”年老太太想也不想地就替许氏否认道,“你二伯娘可是大家闺秀,人家的姨丈可是通州知府,你觉得她会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来么?你莫要抵赖了,这鱼干定是被你们偷吃了。”
闻言,白露哑然。
直至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你就是连呼吸都是错了。
年老太太见白露不说话了,便更加得意了起来。
“怎么了?你个贱丫头没话说了吧。”年老太太用手指在白露的额头上点了两下,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我定要让你们把这鱼干给我吐出来。你们若是吐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娘,这鱼干不是我媳妇和闺女吃的。”年子富一把将白露拉了过来,“我年子富虽然没有本事让闺女媳妇吃饱喝足了,可也绝对不会让她们出去偷抢爬拿。”
“我滴个老天有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年老太太被年子富眼中的凶光吓了一跳,她当即拍着大腿嚎道,“乡亲父老啊,你们快来看看啊,我这个没良心的儿子要为他的闺女打死我这个老婆子了。天呐,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许是年老太太的样子实在太过吓人,惊蛰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呦,你这是咋了呀。”许氏学着林氏哄孩子的样子,随随便便地颠了两下。
可这惊蛰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凶了。
“二嫂,你这样是不行的。”林氏看着心疼,干脆从许氏的手上接过了惊蛰。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同样的动作,惊蛰却在林氏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乖,我们惊蛰最乖了。”林氏一边说,一边冲着惊蛰弹了两下舌头。
惊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竟“咯咯”地笑了两声。
“奶,”她指着地上的鱼干,奶声奶气地叫道,“晚上、鱼干、渊哥哥。”
惊蛰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可是仅凭这三个词,大家便都能明白她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惊蛰妹妹,你真的看见文渊弟弟吃鱼干了么?”白露大声问道。
“渊、哥哥,不是弟弟。”惊蛰一本正经地强调着,“渊哥哥,鱼干,蛰儿看见了。”
“惊蛰,别胡说。”闻言,许氏猛的将惊蛰从林氏的手上抢了过来,“好你个林婉柔,你嫂子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把你相公迷得死去活来的也就罢了,怎么还哄着我闺女在这里胡说八道呢?难不成,你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吧!”
文渊是林氏的二儿子,她怎么可能承认这鱼干是文渊偷吃的呢。
可惊蛰却摇头道,“真话,不是胡说。鱼干、筐筐里。”
说完,惊蛰便挣扎着从许氏的身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往许是房里去了。
见状,二房和三房的人连同年老爷子和年老太太都一起跟了上去。
而此时,年子华正在房间里练字。
他见家里人都来了,忙慌里慌张地将桌上的纸胡乱地揉成了一团。
“爹,找子何事?”年子华恭恭敬敬地说道。
看着年子华惊慌失措的样子,白露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看来,她的这个二伯倒是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嘛。
“没什么,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年老爷子不自然地笑了一笑。
他总不能告诉他的二儿子,这些人是过来抓脏的吧。
可年老爷子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说。
当下,谷雨便不满地道,“二伯,院子里的鱼干少了,你可知道这些鱼干都去哪儿了?”
“吾且不知。”年子华摇头晃脑地说道,“然,或被野猫衔去矣。”
“是么?”白露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惊蛰手里的针线筐拿了过来。
只见她反手一倒,那筐里的两个鱼头便落在了地上。
“二伯,露儿怎么不知道你在屋里养了野猫啊。”白露眨巴着自己那无辜的双眼,佯装无知地看向了年子华,“露儿可喜欢猫了,二伯你能不能把野猫借给露儿玩两天啊。不过二伯,你怎么能把猫取名为渊哥哥呢?这若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偷鱼干的人是你那小儿子呢。”
“年白露!”许氏怒不可遏地扬起了巴掌,上前就想扇白露的耳光。
看着许氏的样子,年子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把拉住许氏,反手就给了她一把掌,“为人妻者,不教子女,吾娶你何用?”
这年子华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是极为好面子的人。
如今,自己的侄女都来自己房间里找证据了,他哪还能受得了呢。
可年子华受不了,许氏就更受不了了。
她这么骄纵任性的一个人,如今被年子华当众扇了耳光,当即就大闹了起来。
“好你个年子华,你竟敢打我。”许氏捂着脸大叫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我姨丈把你关到牢里去。”
“你去啊,你倒是去啊。”年子华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之乎者也了,只立刻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那个姨丈真的把你当回事啊?他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会到现在都不给我个官做么?当初我真的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娶进门的。许如言,我告诉你,你今天也是走出了年家大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我年家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好好好。”许氏连说了三个好字,拍着桌子桌子道,“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不就是想把我撵走了,再去娶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回来么?我告诉你,你别想打这个算盘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和我和离。”
“够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年老爷子实在看不过去了,忙出言喝止道,“老二媳妇儿,子华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跟他这样说话呢?还有子华,这二儿媳妇儿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那你也不能打她啊。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年子华听了年老爷子的话,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父亲所言甚对,是儿子唐突了。”年子华拱手道。
“好好哄哄如言,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容易。还有,好好管管你的儿子,免得他日后丢了我年假的脸面。”年老爷子累了一天,方才又被自己的媳妇和儿子气到了。这会子,连饭都没吃,就转身回屋了。
年老爷子走了,年老太太自然也就不敢再闹了。
她瞥了白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厨房替年老爷子盛粥去了。
“娘,我们也回屋去吧。”白露见林氏的脸色不太好看,便打算将她扶回房间。
可她们才刚一转身,许氏就冲过来破口大骂道,“林婉柔,我被夫君打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我的夫君打了我,爹娘还是会为我说话。再看看你,你除了会装贤惠扮可怜,还会做些什么?你以为你做点儿家务,娘就能喜欢你了么?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娘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婉柔,我们走。”年子富用力地揽住了林氏,“别听二嫂瞎说。”
可她们身后,许氏还依旧在喋喋不休地骂道,“林婉柔,你这个没人要的扫把星。你克死了你娘和儿子不算,现在又要来克死我了么?像你这样的蛇蝎女人,就该被扔到笼子里淹死。”
闻言,林氏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任由年子富将自己扶回了房间。
白露实在看不得许氏这样辱骂林氏,她脚下一顿,回身便冷冷地说道,“二伯娘,你可真可怜呢。露儿劝你,有骂我娘的这些功夫,还不如多陪二伯读读书呢。不然,等二伯当上了大官,你可就配不上他了呢。”
说完,白露便扬长而去了。
年子华听了这话,却莫名地觉得心中一紧。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白露的背影,总觉得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不过很快,年子华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那三弟总觉得自己能当上大官,白露作为他的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的确不足为奇。
他一定是被许氏气糊涂了,这会子才疑神疑鬼了起来。
想到这,年子华又狠狠地瞪了许氏一眼。
许氏被年子华这么一瞪,干脆缩着脖子跳到床上睡觉去了。
而等到白露回到房里的时候,林氏还在无声地流着眼泪。
“娘,你别哭了。”谷雨低声劝道,“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弟弟着想啊。”
“是啊,婉柔,你快别哭了。”年子富去打了盆水,体贴地替林氏擦了擦脸。
“子富,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林氏异常委屈地看向了年子富,“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娘还是不喜欢我呢?娘不喜欢我也就罢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污蔑露儿她们偷东西啊。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她们以后还怎么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