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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绵绵愁绪几时消

澜叶跪在灵堂前磕了三个头,凝望着母亲的灵位缓缓说道:“澜叶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是皇上能明白母亲的心愿吗?她生前为高家而活,帮高家打下这万里江山,甚至不惜牺牲了父亲的生命,一个人肩负了太多的使命,散尽了父亲的万贯家财,尽力拉拢朝中大臣,小心谨慎地为高家操持着一切。母亲这一辈子为了高家的帝王霸业,活的身不由已,澜叶心想,母亲虽然生为高家人,却不想死后继续为高家的魂。母亲这一生亏欠父亲太多了,一定希望死后能偿还他。所以我想,母亲本意是不愿意再进高家的宗庙的。”

“叶姐姐,朕只是想尽一点儿孝心,成全父皇的在天之灵。以前你经常抱怨朕不成熟,朕如今这样做,就是想给你们孤儿寡母一个交代。此事已定,朕会命人占卜一个适合迁灵的黄道吉日,进行迁灵大典。”

说完,高纬愤愤离开。

澜叶继续跪在灵堂前,高长恭想要扶起她,她却一动不动。

他终于忍不住开始行动了,这几年,高长恭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朝廷对他是又惊又怕。澜叶心想今日的这个迁灵决定,一定不是高纬能想出来的,这肯定是胡太后和奸佞小人的主意。

“四哥,他终究有太多牵制我们的办法,让我们身不由已。”澜叶痴痴说道。

“小叶,你起来吧,若是让姑母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安心的。是四哥不好,四哥让你受苦了。”高长恭弯腰扶起澜叶,满脸的愧疚。

澜叶勉强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宽慰道:“四哥你别自责,虽然我们如今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但我相信母亲一定会保佑我们逢凶化吉的。”

“王爷、郡主,皇上请你们去花厅用午膳。”九月躬身行礼道。

“走吧,四哥,先去陪他用膳,其它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议。”

高纬在红溪谷住了大半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走之前,他已命人占卜出迁灵的好日子,日子就定在正月的初八。高纬告诉澜叶,到时候他会将迎娶上阳郡主做皇后的事昭告天下,希望她有个心理准备,不仅如此,还有一桩喜讯也会在那个时候公布,请澜叶和高长恭静候消息,高纬当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神秘,澜叶心下想对他来说是喜讯的事情,不见得是真的喜讯,可具体是什么事,她又猜不出,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高纬,澜叶整日懒散地待在暖阁内不肯出屋。难道这就是命数?她趴在红木几案上,将头埋在胳膊里,郁郁寡欢。

究竟该何去何从,她又开始苦恼了。

高长恭每日都有加急文书从各地呈上来,澜叶心想,如此一位鞠躬尽瘁的战神,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献给了这天下,可这天下的君主最终又是如何对待他的?

澜叶有时候脑袋里面总有一种冲动,她特别想闯进他的书房,将那一整案的文书全部丢掉,然后气愤地告诉他不要再为齐国卖命了,你最后的结局就是因为太兢兢业业,太得民心,皇上唯恐你功高盖主,才将一杯毒酒赐给了你,结束你短暂又荣耀的一生。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高长恭书房的门前,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时,门开了。

“小叶,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的脚步声。”高长恭一面笑道,一面将她拉进了书房。

“四哥你每天处理那么多军中事务累不累?”澜叶板着脸问道。

高长恭听得出她的怨气,忙帮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叶,四哥一直想带你到齐国国内多走走,当你看到越来越多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百姓你就明白四哥今日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了。四哥自知能力有限,不可能救济所有人,但四哥能保证他们不被外族欺辱,尤其是不被外族当畜生一样去凌辱玩弄。”

澜叶心中滋味难辨,初来北朝时,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宇文邕。她体谅他的一切,却换来一次次的利用和伤害。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在她身边,可那时候的她竟然没有多看过他一眼,没能多了解他一分。

“四哥,对不起。”澜叶愧疚地低下了头。

此时的她终于理解了他的抱负,他是不可能撒手放下这一切全身而退的。

“傻丫头,你又胡言乱语什么?等四哥忙完,叫上五弟、含阳、孤云,我们带你去林中打野兔。”

“不用了,四哥,你忙吧,百姓还等着你为他们做主呢。我去找含阳和孤云玩,不用担心我。”说完,澜叶提步离开。

她知道这个时候含阳和孤云一定在梅林深处切磋武艺,便径直往梅林深处走去,却在梅林里听到有人在低语。

她循声悄悄走过去,看到了高延宗正在跟一名身着杏黄色衣衫的女子辩解什么,她听的不是很清楚,便蹑手蹑脚走近了些,藏在了一棵梅树的后面。

“茑萝自知身份卑微,可既是五爷救了茑萝,茑萝便是五爷的人了,哪怕此生做牛做马,茑萝也要报答五爷的救命之恩,求五爷让茑萝留在您身边侍候吧。”黄衣女子泪眼梨花哀求道。

“茑萝,本王再告诉你一次,红溪山庄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本王既然已经帮你赎了身,你就是自由之人,赶紧去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去吧。若是给你的盘缠不够用,我再去吩咐下人取银票给你,你就别再缠着本王了。”高延宗眉头紧皱,无奈地催促道。

茑萝低头紧咬嘴唇,泪水啪啪的往下掉,似有满腹的委屈。

高延宗见状,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劝道:“你是个好姑娘,本王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万不可再来红溪谷,若是被他人发现了,本王也会很麻烦。”

“不麻烦,五哥,一点儿也不麻烦。”澜叶从梅树后面走过来,脸上有诡异的笑容,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这个叫茑萝的黄衫女子,又围着高延宗转了一圈,啧啧道:“五哥魅力依旧啊,人家姑娘都已经这样直白的向你表明心意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

高延宗不可置信地看着澜叶,心中一抖。

茑萝更是战战兢兢,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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