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个很真诚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尤其是对女孩子。虽然小宁老师要比我大四岁吧，但长相方面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奇特状态进行逆生长，看起来也就和我妹差不多大。
我说不戴眼镜更好看是句大实话，不是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样子不好看，而是小宁老师这样看着挺有活力的女孩子戴眼镜反而觉得怪了。
后来我说“叫哥哥”，那纯粹就是男人的恶趣味了，自知这样对老师也太不尊重了，但是实在是情难自已，一时兴趣所致。
不过想着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了，稍微耍个流氓也未尝不可啊。
别说，这样欺负比我大的女孩子还真有种难言的快感呢……
到后来，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诉她了，但是估计她也不会相信，因为打从一开始我给她的印象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开头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我和苏茉是真爱”，到最后又说“我和苏茉是兄妹”，能信才怪呢！
反正应付完了我拍拍屁股走人，还顺便以理服人地教训了她一下。
待我走远了，小宁老师才终于回过神来，瞬间脸色绯红，气得跳起来狠狠跺脚，“混蛋，混蛋，混蛋……”
刚刚过膝的白色纱裙随着她的上下蹦跳和不住跺脚而如雪浪纷飞。
她咬着手指尽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但很快就忍不住了，静静走到办公室门口，关上门，背靠门板深吸一口气。然后，发泄般大喊一声：
“气死我了，姓苏的小混蛋！”
喊过一声之后，她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了个干净，双手垫在身后，闭眼靠在门上，静静斜倚着。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好多年了，居然听到第二个人提起这句诗了。
她仰头，窗外，夕阳西沉，喧嚣里带着丝丝的沉寂，火烧云漂浮在天边。
眼泪却止不住了。
是啊，本来就很脆弱，装什么成熟呢……
她笑着擦拭去眼角那在残阳映照下沾染上浓烈红色的晶莹泪花。
姓苏的小混蛋，我可记住你了，下次再落到我的手上，一定要你好看……
…………………………
我可不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这种事，从小宁老师那里匆匆出来之后我就赶忙推着苏茉和杜小洛的背，“快走快走。”
杜小洛满脸惊恐，问：“大叔，你把宁老师怎么了？”
我白了她一眼，“去去去，光天化日的，我还能把她怎么了。小孩子不要不纯洁知道吗？”
“略略略。”杜小洛冲我吐吐舌头，很是不服道：“谁是小孩子了？”
说完还把胸一挺，很是自得道：“人家明明都有75C了好不好！”
“……”我看着杜小洛那少女青涩而不失挺翘的胸部，却是一阵无语。
因为两个女孩子都站在我面前，于是下意识的，转头再看了一眼苏茉。
略小略小啊……
苏茉马上反应过来，左手掩胸，伸出右手来一把就把我的头了推过去，羞恼道：“往哪看呢？！”
“反正我又不懂这玩意儿，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详细探讨研究好不好？”我催促她们，“走吧走吧，快点回家做饭去。”
我实在是担心说话间小宁老师就提着大砍刀就追出来了。
…………………………
“宁老师都说什么了？”走在路上，苏茉偏首问我。
“没什么，就是让我监督你好好学习，还要我经常检查你的作业，并且定时向她反馈你的学习情况。如果只顾谈恋爱不好好学习下次就要找家长了。”我信口胡诌。
真是发现自己扯淡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如此顺畅的谎话我都说的底气十足，丝毫不做作。简直有点崇拜自己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苏茉却没有追究我这话的真假，而是有点紧张地问我：“她就没有说反对我们那个……的事吗？”
“哪个？”我愣了愣。
“苏城，你又装傻是吧？”苏茉斜眼看我。鄙视。
“你说的是那个吧。”我这才想起来，苏茉说的应该是早恋的事。
“我和她说了我们是兄妹啊。”
“哦。”不知道为什么，苏茉说哦的时候，好像有点小小的失落……
是我的错觉吧。
毕竟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人总会感觉悲凉一点。
杜小洛一路欢快的很，在我和苏茉前面蹦蹦跳跳的。
看着身着苏茉衣服的杜小洛，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没过脑子，嘴贱就问了一句：
“小洛，你为什么穿着苏茉的衣服啊？”
杜小洛欢快的脚步突然一滞，苏茉也顿了顿。我扫了一眼，发现两人的神情都有点不对劲。
但杜小洛很快就回复过来了，她笑着回答说：“昨天临时在苏茉家睡了一晚上嘛，没带衣服去换，所以就借了一件咯。大叔，不要太小气了，又不是不还给你们家苏茉。”
说罢，她还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没好气地揉揉她的脑袋，“难道我就那么抠吗？”
杜小洛被我摸得脑袋左右乱转悠，活像只洗过澡之后乱甩脑袋企图甩干身上水渍的小狗。
我非常得意的哈哈笑起来。
头发乱糟糟的杜小洛捂着脑袋嗷呜嗷呜地抱怨说：“大叔，不要乱摸人家的头啦，知不知道发型很难打理的哎！”
我撇撇嘴，继续摸，一边摸还一边相当无所谓地说：“知道啊，反正又不是我的头发。”
于是杜小洛“嗷”一声，冲将上来就开始报复性地不停挠我痒痒。
一路上两人嘻嘻哈哈，玩的不亦乐乎。
苏茉则一路静静在旁边跟着，看着我和杜小洛边拌嘴疯边玩着，眼神里有点哀愁，有点羡慕。嘴角轻轻掀起一个苦涩的微笑。
然而，关于苏茉，我的妹妹，有很多小细节我往往都是错过的……
没多会儿，杜小洛不跟我掐架了，蹦蹦跳跳到一边，挥挥手说：“到路口啦，那我回去啦，再见苏茉。大叔，拜拜。”
我也挥挥手，“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杜小洛手做喇叭状，喊了一声，转身离开。
见到杜小洛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带着残余的微笑转头对苏茉说：“好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然真要很晚才能吃饭了。”
苏茉点点头，没说话。
闲慢走了一小段路，苏茉突然开口问我：“苏城，你觉得小洛姐怎么样？”
这个问题真把我问懵了，而且如果我没有记忆出现什么偏差的话，几天前你好像也这么问过吧？
我停下脚步来，绕到苏茉的面前去，认真地告诉她：“这个问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觉得杜小洛和你一样，都是我妹妹。”
我不知道苏茉到底怎么想的，但总觉得还是别让我这傲娇的小祖宗再误会什么比较好。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我微微蹲下身子，把头摆到和她相同的高度，微笑着正对上她的脸。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说谎！”
“行行行，随你问吧，妹妹大人的指令小的岂敢不从？”我半开玩笑的答应下来。
苏茉浅笑，嗔怪一句：“没个正经！”
我发现自己的妹妹真的很好看啊，她的身后就是昏黄的夕阳，微风轻轻吹起她的鬓发，而她随手撩起散落的一绺秀发，挽到耳后，眼眸低垂，神情安然。浅浅的笑容让人联想起夏夜时吹拂过芦苇荡的清风。
“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洛姐和你一样大，而不是我的同学，和她相处久了，你会喜欢上她吗？”
正欣赏着她有点出神的我忽然被这个问题拉回了现实。
这叫什么问题啊？假设的成分太严重了吧，而且根本就不大可能实现嘛。
一切无法实现的假设都是无意义的不是么。
但看到苏茉期待着答案的眼神，我还是好好想了想，然后很确定的告诉她：我会。
苏茉看着我，怔了怔。也不知道是因为答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还是没想到我会回答的直白又干脆。
“是吗。”这是个陈述句，没让我回答。
“最近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觉得有点不对，我关切的问了一句。
“如果我说我心情不好你要怎么办？”苏茉虽然神情低落，但还是俏皮地****我一句。
“还能怎么办？”我说，“那我肯定会说：啊哈哈，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啊，有什么不开心的快说出来也让爷跟着乐一乐。”
苏茉锤了我一下，很轻，嗔道：“你这家伙，真是坏死了。”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嘛，哥下碗面给你吃啊。”
“去死！”
于是我想了想，轻轻挑起苏茉的小下巴，用一种小流氓般的语气轻佻道：“哎，小妹妹，有什么不开心的，要不要去爷家玩儿玩儿啊~~保证你开心，嘿嘿嘿……”
苏茉把我的淫手拍开，红着小脸骂了句“流氓”。
“好了，多大点事，回家吧。还是吃饭最重要。”
我若无其事很自然的牵起苏茉的手，转身，拉着她走了起来。
被我拉住手的一瞬间，苏茉怔了怔。看到我的背影，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迈着小步子跟了上来，很快就走在了我并排的位置。
黄昏的时候我牵着妹妹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城，心情不好怎么办？”她问。
于是我把她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这样呢？”
苏茉笑着摇摇头，跟我撒娇：“还是不够呢。”
“那你说要怎么样？”我有点茫然，想听她的意思。
“可以骂人吗？”
“嗯……可以吧。”
“那可以骂你吗？”
“额……最好不要啦。”
“不行，不让我骂我就不开心！”
“那你还是骂吧。”流汗。
苏茉得到我的许可，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大喊了一声：“苏城，笨蛋！”
路人纷纷侧目。
但苏茉好像还是不够尽兴，涨红了小脸，很是期待的看向我。
我说：“你开心就好。”
于是苏茉再也无所顾忌了，紧紧牵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苏城，笨蛋！”
“苏城，笨蛋！”
“苏城，笨蛋！”
……
夕阳下，我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很开心，欢笑着，像是个孩子。
苏城，笨蛋啊。
于是我也跟着高声喊了起来：
“苏城，笨蛋啊！”
“苏城，笨蛋！”
一声又一声，喊得太痛快了，痛快到让人想放声大哭。
喊到后来，一直到筋疲力尽了，我和苏茉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突然就有了湿湿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果然，夕阳西下的时候，人最容易悲伤。
只是，不管是笑还是哭，我们的手都紧紧牵连着。
从没有放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