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我需要两个拆弹专家。”我低声跟他说。
“好,等着,我打电话。”方叔一点不吃惊,仿佛早有准备。
新人敬酒到了尾声,这场筵席也该散了。我背上冷汗直流,未来不可知因素太多,最近这段时间,我第一次感到心里没底。突然间,我觉得有件事还没做,看小夏在身边玩手机,便盯着他的侧影,心念一动,叫醒休息的小人,小人懒洋洋地醒了,放出一股暖流,我眼前出现了影像。可还没等看清画面,我感觉全身被先前凌厉的目光笼罩,从头皮到脚,一阵阵发麻,好像自己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往下看一样,心脏都要紧张到停跳,肚中小人反应更强烈,在丹田里上下翻跟头,我好像还听到了它在吱吱尖叫。刚出现的画面瞬间消失,我看到的仍是小夏玩手机的侧影。这可怎么办?关玉杰请了人专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怕我看到即将发生的险情,而提前应对!
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小人不停翻滚,踢得我肚皮难受,更要命的,我动弹不得,那两道目光忽冷忽热,我一会像在塞外沙漠里晒太阳,一会儿又像钻进了南极企鹅窝。幸好,方叔打完电话回来,注意到了我的异状,上前推了我一把:“小天,你在蹲马步吗,怎么一动不动。”
压在我身上的目光骤然撤掉,我身上一松,从里到外恢复正常,接着听到了方叔骂小夏的声音:“看你娘!你干脆钻进手机里得了!让你保护小少爷,你自己倒玩得欢实!”
小夏赶紧跑到我身边,看我满脸是汗,惊讶地问:“小少爷,你生病了吗?”
“我……没事。”我喘着气说,像刚刚背着一座大山走了几百里路,“小夏,时间不早了,咱们准备走吧。方叔……”
“你放心,人就在入口等着你。”方叔冲我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是华哥?”我眼睛睁得老大,见方叔身边不见了华哥。
“对啦,小朋友!他的本事,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可不光是忠心就可以的。走吧,时间不早了,客走主安。”
方叔搂着江天燕的细腰,大摇大摆地往外走,我听到他轻声在江天燕耳边说:“小姑奶奶,今天表现不错,我以为你至少要大闹一场呢。”
“那你可小看我了,今天什么场合,我能不给你方哥面子?说到底,那件事到底是我理亏。”
两人越说越远,三儿和另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和小春小夏3个人则尾随在后面,门口有人在发喜糖,每位有号牌的嘉宾领一份,礼盒是在品牌珠宝店订做的,精致豪气,外面用烫金字显眼地印着嘉宾的姓名,方叔和江天燕领了有自己名字的一份,我本来不想拿,被工作人员叫住,塞给了我。我随手递给小夏,“你吃了吧,外面是金皮,里面是巧克力。”
“不是说纯金的吗?”小夏两眼放光,一副贪婪相。
“姓关的哪有那么大方?”我不屑地说。
“不行,小少爷,人家是给你的。我不能吃。”
“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我怒了。
“是是是。”小夏见我火了,连连陪笑,“我一会儿再吃,今天现在好撑。”
“吃货!”我笑了。“酒也喝痛快了吧,全是高级白酒,不过别给我耽误事啊。”
“你放心,这点……还放不倒我。”
“吹吧你就,别看现在好好的,等一会儿见了风,你准倒。”
方叔两口子坐房车走了,把华哥留下来帮忙检查车辆。段伦涛和华哥各开一辆,两车一前一后驶离山庄,驶到一处空阔地带,大家都下车。华哥仔仔细细排查了两遍车辆,最终让他找到两处可疑物品,确认是炸弹。路虎车的炸弹紧贴在底盘下面,伪装成和底盘一样的颜色,却很容易找到。而老爷车的炸弹竟是车里的灭火器,伪装得和真的一样,还是没逃过华哥的火眼金睛。
“我猜这辆车在路上的时候肯定会起火,你打开灭火器的时候,就是炸弹爆炸的时候。玉面蛇,心思真是歹毒,救命的东西变成了要人命的玩意儿。”华哥拆完炸弹,轻松地笑着说。“小少爷,炸弹拆完了,我们回家吧!”
“多谢了,华哥,你救了我一命。”我如释重负,“危险解除,我们都回公司吧。”
两辆豪车车队,一前一后,行进在夜色中,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海像夜一样黑,星星一般的渔火,想要挣脱夜的黑,却只能在海上挣扎几下,便被浓稠的黑色消融殆尽。小夏果然风一吹就倒,在车上酣声如雷。想来想去,我还是坐了路虎,那辆车让华哥开着,小段开这辆路虎,小春陪在我车上。
“极总,你在想什么?”小春问我。
“我老觉得不放心,以玉面蛇的阴险,手段不止这些吧?”
“你现在还不能用眼空眼吗?”
其实我刚刚试过,小人受到了惊吓,叫不起来,眼前都出来不了画面。看小夏睡得正香,突然很羡慕他,傻小子一般的年纪,我以前的人生也跟他一样啊!这才几个月,我全身都是心事,人还是不要多经历的好。
突然小夏醒了,哇地吐出一大口,车里面顿时臭秽不可闻。小春敞开车窗骂道,“妈的,你今天是灌了多少?可逮住不花钱的酒了。没出息!幸亏没啥事,有事能指望你保护极总吗?”
小夏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打扫卫生,连声说“对不起。”
我没说什么,换作是我,恐怕也只会是这副德性吧!他们俩一番忙乱,把呕吐物收拾干净,又喷了些空气清新剂,车里的味道才好些了。小夏吐了酒,睡不着了,拿起喜糖把玩,那小袋做得像女人的化妆品包,很小巧,两个戒指盒一样大小的描金盒子放在里面,打开盒子,是个椭圆形的金蛋,金蛋表面是磨砂工艺,看起来浑然一体,但实际上中间有道缝。陈嫣对我说过,里面是空的,放着一块进口巧克力,但再进口也不能和黄金相提并论。
小夏好奇地拧开纯金蛋壳,蛋壳一分为二,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黑方块。小夏咬了一下说:“小少爷,你骗人,这根本不是巧克力糖,像木头一样,还不甜。”就在这时,我一阵阵心惊肉跳,熟悉的死亡感觉又扑面而来,心跳得喘不上气来,“小春,有危险!”我大喊。
“哪里有危险?”小春问。
“这个黑方块,一打开我就有要死的感觉。”我指着小夏手里的东西说,只听到“咝咝”的声音,有白烟从小夏手里冒出,小夏吓得手一松,黑块掉到地上。老天,原来炸弹在这里!我和小夏吓得动弹不得,闭目待死。只听得轰地一声,海面上火光四起,是小春!千钧一发之际,他捡起了炸弹,顺窗扔了出去,这一扔力量极大,爆炸地点离着我们有四五十米,火光熊熊烧红了半边天,我们却毫发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