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姑奶奶相顾无言，唯有清泪四行。从昨晚到现在，我视线所见，一直有人在不停地流泪。今天注定是夜鹰族流泪最多的一天！奶奶一脸绝望，和姑奶奶一直在用眼神交流。我看出来了，奶奶想说，姑奶奶不想让她说。她们两个还有什么秘密？能比我的生命只剩700多天更让我震撼、更让我不能接受？
瞬间，奶奶昨晚说话的情形又在浮现眼前，那时的她两颊绯红，似少女一样娇羞，叹着气说：“人还是那个人，心已不是那颗心。极隼，经历了这么多年，你又重生在我面前，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我崔凤至？”
刚刚奶奶又重复同样的话，难道说爷爷在我身上借尸还魂？我突然被自己的念头吓得浑身发冷，把目光投向这两个欲言又止的人，急切问道：“奶奶，姑奶奶，你俩快别吊我胃口了，有什么话直说吧。我还有什么打击不能承受？你们说吧，爷爷要借用我的身体还魂吗？”
奶奶思虑半天，见我焦灼地望着她，便把心一横，一脸郑重地对我说：“小天，事关全族人性命，我决定把真相说出来，也许你听了以后会改变主意。你猜得很对，你爷爷确实已经还魂，你其实就是他，他就是你，你跟你爷爷是同一个人。”
我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两腿抖成了筛糠。什么叫做“我是我爷爷，我爷爷是我”？这不是绕口令，爷爷是爷爷，我是我，我俩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也没见有东西侵占我的身体啊，难道说是那个小人儿？
奶奶走过来，轻轻一拉，一股大力传来，我不由自主站起来。“天天，你不要害怕。咱们两族的传说，想必你听说过一些，先前你被逐出族里，我说你是掺了人类基因的泥巴种，可是后来你居然练成嫡系王族才可能练成的天机钥神功。你难道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奶奶，我没法思考了，进入脑子的消息太多。我没消化完前一个，后一个就来了。”
“你其实是正统王族血脉，说白了，你曾是你爷爷身上的一个细胞，是用了克隆技术培育成试管婴儿，再植入母体，慢慢长成胚胎。所以说你是你爷爷，一点儿也不假。而你能够顺利出生，要感谢你的姑奶奶，是她亲手缔造了你，你妈妈虽然生了你，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只是一个代孕母亲而已。”
“怎么会这样？”我的脑袋要炸了，我是一个克隆人，一个怪胎啊！我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叫道：“奶奶，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我妈妈就是我妈妈，她不是代孕母亲。她生下了我，就是我的妈妈！”
“这是谁在诬蔑我？血口喷人啊，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妈妈突然从外面屋里冲进来，恶狠狠揪起奶奶的衣领质问：“崔凤至，我尊你是极鸣的妈，叫你一声妈，你老糊涂了吧？小天是我和老公唯一的骨血，是我怀胎十个月、疼得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亲骨肉。你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试管婴儿，谁做试管婴儿啦？我是自然受孕的，好不好！”
奶奶被抓住衣领，仍然一脸淡定，“吕永宁，你仔细看看，小天跟你有多少像的地方？你眼睛那么小，他眼睛又大又亮。你是单眼皮，他是双眼皮。你是塌鼻梁，他是高鼻梁。不要骗自己了，你恐怕早就觉得这个儿子不像你，只是不敢说出来。你再看看小天和他爷爷的遗像，除了年龄不一样，他俩就是一个人！”
“我不信，死也不信！小天就是我生的，他是我儿子，谁都别想把他抢走！”妈妈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我床上，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银五乖巧地守在她身边，给她递纸巾擦鼻涕和泪。
“是与不是，我说了不算。小天的姑奶奶是医生，让她给你详细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得的这个儿子罢。”
“姑奶奶，这是真的吗？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一边恳求姑奶奶，一边抱住高声痛哭的妈妈。
“唉。小天妈，不论是什么结果，都没人能否认你把小天生下来，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事实。这一点你功不可没，但你和他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你和小天爸是不会自然受孕的。极鸣是我哥嫂的独子，他是夜鹰山风族人，我们是上古人种，和你们的DNA不匹配，所以你们在一起，注定终身不孕。”姑奶奶用辞很婉转，既怕伤了妈妈，又怕说不清楚。
“你骗人！结婚第二个月我就怀孕了，还在你的诊所做的产检，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把他爸和我高兴坏了。”
“那你还记得吗，为什么第一次产检时间那么长，还上了手术台？”姑奶奶问。
“我当然记得，你告诉我因为是第一胎，又是自家人，必须要好好检查，才会放心。”
“奥秘全都在这里啦。我们医术要比人类先进很多，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我哥哥的一个体细胞培育成胚胎，第二个月你到诊所来检查的时候，趁机将胚胎放入你体内，种植成功以后，再让你下了手术床。9个月之后，你生下了极天，名义是你儿子，我哥哥的孙子，实际上他就是我哥哥！小天，你奶奶刚刚说的那些话，你现在明白了吧？她经常把你当作自己的丈夫，而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亲哥哥……”
姑奶奶声音突然低下去，嗓子好像被痰堵住，说不出话，双手捂着脸，呜呜痛哭。“哥哥25岁时英年早逝，距今已经30多年，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他。每次你到我家，我是想看你，又怕看你。我知道我看得你直害怕，不大敢来我家。当时我嫂子还没恢复正常，我谁都不能说，只能咽在自己肚里。醒世之钟响了以后，我不光不能说，还被嫂子逼着激怒你，我心里比黄连还苦啊！”
“姑奶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根本不该出生，如果没有我，爸妈有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绝不可能有的。”奶奶斩钉截铁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