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薇雨半晌没说话,气氛有些古怪,闻景宸微微偏过头,“怎么了?”
“我……你……不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闻景宸想也许他刚才说的太突兀了,她也许还没有准备好要一个孩子吧。闻景宸自我安慰,但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
佟薇雨似乎是吸了一口气,稍稍退开一步,淡淡道:“不是,我找慕容珏有些事,先走了。”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刚刚的话带着微微颤音。闻景宸眉头皱的更深,摸着下巴,孩子有这么可怕?他看见佟薇雨脸色都变了,从没这样过。
“明霞见过王爷。”楚明霞款款身姿,婀娜动人,微微俯下,朝着闻景宸行了一礼,可一连喊了他两声,都不见闻景宸有反应。
这第三声,闻景宸总算听见了,他回过头,看见打扮精致,容颜如花的楚明霞,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冒昧打扰您,明霞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对了,医仙他好些了吗?”楚明霞脸上一抹羞红,胜似日落时那绚烂彩霞。
“楚小姐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本王告诉你,就显得你这诚心不足了。”闻景宸唇角一扯。
心里过意不去,心里过意不去你还来打搅我,你应该马上滚蛋才对。闻景宸在心中补充道。
“王爷说的是。”楚明霞微微一窒,而后又笑道,“对了,这几日来王府看望医仙,王妃似乎不太欢喜明霞的到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日的事……明霞那天真的不是有意的。”
楚明霞生怕闻景宸误会她是心肠歹毒,谋人性命的女子似的,连忙解释。
闻景宸眉头又一皱,楚明霞这话可藏着别的深意,她这不是在说佟薇雨看见她不爽,是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闻景宸语气也不太客气:“她不喜欢你来,以后就不要来,我怕她不开心。”
“王爷……”楚明霞表情震惊、吃味。
闻景宸听到这话应该是嫌弃佟薇雨小心眼才对啊,怎么,怎么会反过来让她自己离开呢?
“那天的事,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右相心知肚明。本王让人把你好生送回府,不代表本王认为薇雨错了。告诉右相,凡事别太过,日后朝堂好相见。还有,以后,你就不用再虚情假意,借着看慕容珏来探听本王对于那件事态度如何了,曲风送客。”
楚明霞:“……”
曲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明霞僵直着身子,神情恍惚,一路出了王府,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她松开紧攥的手,已然是冷汗。
“哒——”马车顶上有人轻轻落下的声音。
楚明霞缓了缓心神,才轻声道:“告诉父亲,我已经尽力了。”
车顶那人听完,没有再停留,纵身一跃离开马车,闪身跳进宜京某条小巷子里,消失不见。
……
“知道了。”闻景宸听着曲风的汇报。
如他所想,这事没那么简单,右相还有后招,至于是什么,他暂时还真猜不出来。
“对了,楚明霞来这几天,薇雨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就在曲风要退出去时,忽然问道。
“是。”曲风老实回答。
他这几天都快被佟薇雨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压的匍匐前行了,现在看来,没准是因为楚明霞。
“哦——”闻景宸拖长尾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半晌,闻景宸眯眼一笑,幽深不见底星眸透着愉悦,清风里飘摇着他独有的药的清幽之味,还有那凝而不化的低沉笑声。
要不是楚明霞今天说佟薇雨看她不爽,他还想不到这层上面。
薇雨吃醋了,嗯?这感觉真好。
当晚,有人把自己洗干净,准备把自己送到某人床上去,并且他要以一个不一样的方式进去,结果……
“我嘞个去!”
闻景宸一翻墙落地,头顶荡过一个排竹枪飞过,闻景宸立即后仰,一阵冷风从他头顶荡过,吹得他的头发呼啦啦的飘。
躲过危机,闻景宸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头顶又砸下一排钢钉,他连忙往旁边一扑,钢钉落在地上,一堆草被扎了个碎,闻景宸眼神幽幽的,这是要闹哪样?
这还没完,他扑地上的手,似乎又进了什么圈套,他手腕被绳索一勒,绳子倏地绷直,他被唰一下拉上去了,惊魂还未定,闻景宸连忙掏匕首把绳子割断。
“啪!”
绳子一断,他又摔回地上,背朝黄土面朝天的他,看见半空中那瑟瑟飘着的绳子,被四周射出的箭洗劫而过,断成五截。
闻景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是他挂在上面,还能活吗?
也怪他今天不走常路,佟薇雨这些东西肯定是用来防别人的,只是他今天不碰巧闯进来而已。
现在弄得乱糟糟的,一身狼狈,他还是先洗洗再来。
闻景宸站起来,打算原路返回,没走两步,脚下一陷,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啊!”没叫完,整个人已经掉下去,留下草坪上一个一丈宽的大洞。
闻景宸弄那么大动静,佟薇雨肯定知道了,只是她掠出来时,闻景宸已经掉下去了。
雨淮在佟薇雨扒洞口边缘往下看的时候,也来了,佟薇雨呼吸有些不稳,眼神透着平日里没有的焦急,她回头狠狠剐了他一眼。
雨淮胸口闷闷的,默默低下头。这些陷阱、机关都是他昨天才装好的,谁曾想,王爷今天会以身试险,整出这么大的事。
……
“怎么,今天舍得让我去看看你训练的三万大爷?”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闻景宸和佟薇雨并排行着,气氛甚是融洽。
佟薇雨训练人,一直是关着门自己搞,外人都窥探不到的,他也没见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那些大爷们变成什么样了。
他真想瞧瞧佟薇雨的成果,很期待。
“此其一。”佟薇雨说。
“那还有什么事呢?”闻景宸弯弯唇角,这几天没什么事做,他有许多时间陪她玩,他也不介意花很多时间陪她玩。
“砍树和……”佟薇雨正说着,前面来了一队官兵,驱散人群,他俩被一挤,这后半截话,也就那么搁下了。
“是闻景玉?”佟薇雨看了闻景宸一眼。
他还没走?
“哦,今天是他去赴任的日子,毕竟有很多东西要带走,也是需要时间收拾的。”
佟薇雨点点头,她理解。
“曲烟一直没消息吗?”一说到闻景玉去赴任,佟薇雨就想起去卧底的曲烟,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来消息了。
“没有。”闻景宸摇摇头,“李承玄那里依旧如常,没什么动静,但我估计,他最近会有大动作。”
李承玄表现如常,其实不一定代表曲烟就落入他手里了。
只是,没了曲烟,北燕之地的情况他就更难了解了,这会直接导致接下来发生的事难以掌控。
“……”佟薇雨唇一抿,没再说话。
由于闻景玉高调的去上任,闻景宸和佟薇雨一时间也不太好走,干脆等闻景玉他们走完他们在出城好了。
不过,中途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王爷留步,王爷留步!”忽然有人骑马飞奔而来,手中还抱着什么东西,露出黄澄澄的一角。
佟薇雨和闻景宸的眼睛同时眯起——圣旨。皇上忽然改变了什么主意?
车队慢慢停下来,闻景玉策马往回走了几步,看着火急火燎赶来的太监,他也瞄见了太监怀里的圣旨。闻景玉抓着缰绳的手不自觉攥紧。
别又出什么变故。
“长山王殿下,还请贵妃娘娘出来接旨。”太监直言道。
依祈月国规矩,分封出去的亲王,其母也是要随他一起去封地的,所以贵妃也在车队当中。
闻景玉脸色变了变,差人去请他母妃过来。
护送他的将军是金武,金武一脸阴沉的走过来,按了按腰间的长剑,闻景玉给他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金武才不甘的退到一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楼氏,侍奉朕多年,今,忽要离别,朕甚是不舍,着令其回宫侍奉,钦此。”太监宣读完圣旨,贵妃好一会还回不过神。
何止是贵妃,闻景玉也是吃惊不已,金武脸色则是更加暗沉,瞪着太监的双眼,好似淬了毒一般。
人群中,佟薇雨看了闻景宸一眼,说:“你的主意?”
“嗯?什么叫我的主意?”闻景宸嘴一撇,不开心,“我只是隐晦的提示皇上闻景玉的心思而已。他疑心病向来重。”
“他疑心病那么重,你也觊觎皇位,他怎么没想方设法弄死你?”佟薇雨问出了一句很现实的话。
“因为他之前想给我,我不要。”闻景宸眸子里一道暗光闪过,倏尔消失。
“不止,还有呢?”直觉告诉佟薇雨,这绝对不是根本理由。
皇帝为什么会想到要把皇位传给闻景宸,这应当才是根本。
“哼……”闻景宸半晌没答,良久才冷哼一声,眸色冰凉道,“那就要谢谢国师了。”
佟薇雨默然,不用闻景宸再说,她也能猜到那些话。
“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贵妃再三权衡,终于还是接了那道圣旨。
“贵妃娘娘好福气,能得皇上如此惦念,奴才还从没见过那位妃子在分封的路上还能被皇上追回呢。”太监扯着他的橘皮老脸,笑成一朵花似的,说着谄媚的话。
“贵妃娘娘,您是王爷生母,理当……”金武怎么忍心昔日恋人留在这虎穴龙潭,皇上这分明是要留她做人质,要是哪天王爷反了,她会第一个被皇上推出来当挡箭牌。
贵妃打断金武要出口的大逆不道的话,“金将军,再多的规矩,那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也是可以变通的。既然皇上那么看重本宫,本宫自当留下伴在左右。本宫的事,你就不必过多挂念了,一路上保护好王爷才是你的职责。”
“贵妃娘娘说的是,那,随咱家回宫复命吧。”太监附和道。
贵妃点点头,由宫女搀着回到马车上,马车掉头,往皇宫方向驶去。
闻景玉望着远去的马车,伫立在原地,攥着缰绳的手,指节都发白了。良久,他心情稍稍平复才一声大喝:“继续前行。”
父皇,你不仁,就休要怪我无义。
“戏看完了,走吧。”街上人群恢复常态,佟薇雨拉了身边的闻景宸一下,道。
“……”闻景宸头一扭,双手环胸,一副大爷我别扭的样子。
“我看你心情郁结,估计一时半会提不起精神陪我干事,为了效率,我还是找雨淮来。”佟薇雨说罢,迈开步伐就走。
“你狠!”好一会才听到闻景宸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他蹬蹬蹬着步伐,很快就追了上来。
佟薇雨唇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面部因为柔和,水汽氤氲的双眼煞是迷人,看痴一路人。
“看什么看!再看全把你们眼珠子挖了!”闻景宸跑过去,一搂佟薇雨的腰,宣誓主权,“笑,笑什么笑!你什么时候能像我在乎你这样来一次!”
“我不喜欢楚明霞,你别再和她说话。”佟薇雨忽然道。
“是我听岔了吗?你再说一遍。”
“不好意思,我只说一遍。”
“不行,你再说一遍!”
“不想说了。”
“再说一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