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偷听什么哟？那可是黄书记的办公室。”
“黄书记不是行署的吗？这儿还有”
“你懂个屁哟？行署下的几十个镇，黄书记都有办公室。”
保安瞪瞪眼：“你这是犯法哟，偷听领导谈话，知道哟？”，因为并没有偷听到实质上的谈话，瑞雪着急地朝“纪监委”瞟瞟。
然后，朝保安嫣然一笑：“大哥，实在是紧况紧急，你就让我听听吧，我忘不了你的。”
此时的瑞雪，因为着急，眼睛晶亮，腮帮潮红，鼓鼓的胸脯一起一伏。加之修长的身子，恰好笼罩在傍晚的余辉里，金碧辉煌，婷婷玉立，好一个大城市来的美人儿。
保安居然看呆了，忍不住舔舔自已发干的嘴唇。
“那，你怎样谢我哟？”
瑞雪一怔，然后顺手将保安轻轻一推：“完了再说，看着楼梯口。”，又猫腰朝“纪监委”摸去。这次，恰到好处。
瑞雪正好听到隔房表哥，在有板有眼的斥责着表弟。
“……所以说，要改革开放转变思想哟。你说，屈书记即然那么喜欢瑞兆先生的画，想必一定是有道理的。
屈书记已内定是下届********，跟上他，对你我都有好处哟，这都不懂？眼睛就看到人家多出了一倍多点？所以说，就是个烂摊坡的农民，还干事哟？”
“我是不懂，可表哥你懂哟，你懂不就行了哟？好吧，就定瑞兆先生哟。”
“莫慌莫忙，让他就在楼下等着哟。呵---欠！”
黄书记响亮的打个呵欠，然后拖声拖气的问：“知道为什么哟？”，“不知道！”，“这就叫欲擒故纵，吊吊瑞兆先生的胃口，逼他多拿些画出来，明白了哟？”
“明白了，我去把简老板打发走。”
“呃，站住，听我说，”
听到这儿，瑞雪踮手踮脚的跑了过去。见瑞雪猫腰跑过来，守在楼梯口的保安高兴地站起：“完哟？”，“没，正说呢。”
瑞雪往楼下就跑。
保安往下追二步，低低的叫道：“哎，你答应我的事儿哟？”
瑞雪没理他。回到二楼时，老爸正和那三人谈兴正浓。瑞雪轻轻一咳嗽，瑞兆听得真切，站起身走过来：“听到了？”
“嗯！”
瑞雪见那三人正在咬耳朵，就举起指头，做了个OK。
瑞兆明白了，向女儿一笑，稳稳地坐下来。
不多会儿，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响，夹着文件包的黄干事从三楼下来了。在大家的期盼中，黄干事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
拢了，站住，翻开文件就念。
“根椐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第四节，买受人第三十八条，买受人是指以最高应价购得拍卖标的的竞买人之规定，此次依法申请破产的罐头厂加工车间拍卖，由竞价人瑞兆先生购得。”
眼巴巴瞅着的三个人，立刻跳了起来。
“错啰错啰错啰！我们出价28万元最高。黄干事弄错啰。”
“不错哟，是28万。可瑞兆先生出的是29万元，对哟，瑞兆先生？”
老爸漫声接上：“当然！是29万元，比他们足足高出一整万。”，赤裸裸的撒谎，让对方急眼了，啪啪！二巴掌猛拍在桌上。
雷霆般怒吼道：“我们懂！少来这一套。今天，不说清楚硬是不得行，让黄书记出来啰！”
黄干事微笑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请简老板止怒，这不是你撤撒野的地方。请你持定金收条，在一个星期内，到××××拍卖公司收退竞拍定金。”
被深深耍弄了的三人，被黄干事的冷嘲热讽，更加激怒了，一涌而上。
“娘西匹！老子们从浙江赶来，守在这儿二三个月了。请你和黄书记吃了多少饭？喝了多少酒？塞了多少红包？结果是一整窝吃肉不吐骨头的东西。
娘西匹！把吃下去的饭吐出来，把喝下去的酒倒出来，把收了的红包还出来，老子们就走。否则，休想赶啰。”
“干什么哟？你们要干什么哟？”
黄干事倒沉得住气，毫不慌乱，任由三人揪着。
喝道：“血口喷人哟？证据，证据哟？光天化日之下，敢诬蔑党政干部，不想活了哟？放手！”
二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了，放了手。
一人却还紧紧地揪着他领口，连连跺脚。
“娘西匹！你出去问问；纵横江湖几十年来，我姓简的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啰，老子想杀人了啰。”
“我再一次请你放手！我提醒你，这是在镇政府里。你向谁示威哟？骂谁哟？镇政府是党的基层政权，敢向党示威？我动动嘴巴，就会让你走不出烂摊坡的半步路哟？放手！”……
浙江人终于口骂骂咧咧，灰心丧气的走了。
黄干事这才朝一直坐在一边，冷眼观看的父女俩点头致意。
“对不起，等久了哟！哎，这人哪，就这德性，个人利益满足不了就发疯骂娘。开玩笑，我黄干事是堂堂正正的镇政府工作人员，岂能把党和群众的事业无原则的出卖哟？”
瑞雪撅起大姆指，朝他晃晃。
“今天才真正认识了黄干事，可敬可慕！黄干事前途无限啊！”
“走哟，量地形。”黄干事笑笑，领先走在前面。他一面走，一面对身后的老爸说：“前途不前途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党的工作原则不能掉哟，对哟？”
“那是那是！”
老爸使劲儿的点头：“我像你这样年轻时，也申请入过党。哦，你的党龄几年啦？”
“预备期哟。”黄干事有些不好意思，问：“瑞兆先生，你呢？”，“最后没入进。”，“怎么？犯了法哟？”
“哎，我是愤青，愤青，懂吗？入不了的。”
“愤青？”
黄干事真没搞懂，皱眉道：“什么是愤青？哦我明白了，就是你很粪很脏哟？不爱干净和整洁，当然入不了党哟。”
扑！瑞雪捂住自已嘴巴，才没失声笑出来。
三人重新返回加工车间。
黄干事拿出一个大皮尺子，一头扔过老爸：“瑞兆先生，这是对你负责哟。不实地丈量，有错怎么办？”
自已捏着一头，对瑞雪说：“麻烦你记录吧。”
二人一番认真丈量下来，瑞雪再三计算，经果，足足比合同上的五百平方米，多了二百个平方。
老爸不相信，自已抓过细细计算，真是多出了二百多个平方。
再一一细量，一一细算，老爸只好服了。
他捏着大皮尺子的这头，瞅着那头的黄干事，问：“多二百个平方，可咱们事先是说好了的，按五百个平方算总价。这多出来的，不会再加钱吧？”
这厮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不回答也不起身。
“黄干事，多出来的，你说怎么办啊？”
瑞雪也问到：“该不会加我们再加钱吧？再加，我们就不要啦。”
这厮还是只意味深长的笑，不回答不起身也不松尺子。父女俩对望一眼，瑞雪想想，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朝他晃晃：“黄干事，老实告诉你，身上只剩下这五张啦。留二张我们回城和路上用。这给你，没问题吧？”
黄干事这才站起来，松了尺子。
“行！交个朋友哟。以后，瑞兆先生有什么好画，别忘记了我们就是哟！”
“放心，忘不了！”老爸扔过去三张“老人头”，抱起双拳：“请转告黄书记，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谢了！”，黄干事在父女俩注视下，小心将钞票揣进衣兜。
第8章寻常人家
从烂摊坡到城市的一百公里路途，不算远。
可光是出镇的那一大段机耕道，边走边看边聊的父女俩，就足足走了一个多钟头。
三张百元大钞扔过后，表情严肃的镇干事，在最后丈量确定的土地方原始记录上，郑重的写下：“用地平方：五百零一。性质；民房用地。丈量员：黄×。时间；20××年6月26日。”
然后，三人又回到镇政府。
这次，一直在三楼的黄书记露了面。
黄书记看样子小憩了一会儿，眼睛里浮着血丝。
双方很快就签好合同，按照合同惯例，老爸支付了总价10万元现金。剩下的一万元，半年后拿房管证时再付……
一路风尘的父女俩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敲门，无人，大约跳坝坝舞的老妈还没回来。
老爸掏出钥匙开了门，按亮客厅小灯，却发现左侧关着门的小屋有灯光。
饿坏了的瑞雪先到厨房找饭菜，意外发现有红烧鸡，清炒空心菜，卤猪尾，番茄鸡蛋汤等丰富菜肴。
瞧瞧虽然都是殘余不多，可对一直不太讲究吃喝的瑞雪来说，已经足够了。
瑞雪快乐的哼着歌儿，把剩下的菜们都热了，然后一一端到客厅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