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臻恍若未闻，直到将茶盘中的点心全都吃下，这才满意的擦着嘴拍拍肚子：“卫姐姐，我看到世子和高阳王了，没想到传闻居然是真的，听闻元宵那日，高阳王可是为了你一笑一反常态去猜灯谜呢。”
卫如蔓让素雨将带来瓜果放上来，秦怡臻极为自然的伸手拿了一个梨啃咬了起来。
“不过卫姐姐，你这样下去的话，以后定然是要伤了高阳王的心的。”
素雨愣住，卫如蔓面上一僵，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哦，怎么说？”
秦怡臻一脸坦然：“很简单啊，卫姐姐你看高阳王的目光极为平淡，反而是世子那边……”她说着狠狠的咬了一口，“卫姐姐，听说你今日遇到四皇子了？”
她一贯说话颠倒，卫如蔓不奇怪，颔首：“四皇子想与我商量些事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秦怡臻点点头，好似放心的拍拍身上，旋即起身：“那我就放心啦，对了卫姐姐，我这几日能到你们府上玩吗？”
“那有何不可？”
眼见着秦怡臻走远，素雨叹息一声：“小姐，奴婢怎么瞧着这秦家小姐疯疯癫癫的？这一下吃了两大盘点心还有一只梨，也没见她撑着。”
卫如蔓之前在宫中已经从顾元修嘴里听到些端倪，倒是笑笑：“罢了，由着她吧，总归还是个孩子呢。”
老夫人那边的情况卫如蔓并没有刻意去问，但是回程之后卫飞凝的情况让她明白，这是八成是成了，她之前派去打探那名为秦明的书生的人也回复了。
素雨捧着银耳莲子粥进来：“小姐，那书生倒是懂事乖巧的样子，但是他那母亲却不是难与的人，二小姐那样软弱的性子，怕是嫁过去都不敢吭声呢，哎……”
这两日，素雨一直为这件事发愁，瞧着卫如蔓一阵无奈。
“素雨，婚姻哪里能十全十美呢？不说别的，二姐嫁过去是个正妻，即便不管家，只要咱们卫府还在，她再厉害又能怎么滴？是断断不敢明着欺负二姐的。而且，咱们总要让他们知道，卫府是看重二姐的。”
上辈子卫如蔓吃过太多亏，她的苦无人诉说，所以这次瞧着有可能跟自己一样命运的卫飞凝，这才想着多帮些。
素雨总算满意：“嗯，有小姐的帮忙，二小姐肯定不会被欺负的。”
“有心思担心这个，还不如多费心去寻些能手来呢。”卫如蔓将手中的信纸一点点烧掉，这才叹息一声，“往日里只知那些手艺人的不易，现在才知道，要将这些手艺人聚齐，而且让他们传授手艺，简直是难如登天啊。”
卫如蔓自打回来之后便一直操心着培训那些孩子的事情。正如顾元修所言，她只求好人一生平安。前路她已经为那些孩子搭建好了，那么未来是何成就，就得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然而这手艺人还真是难寻，即便有顾元修的帮忙，有江流儿的搜罗，如今答应教授那些孩子的，也只是十之一二。
“小姐，您也别愁了，其实如今有五个师傅答应过来教授，已经很不容易了。”素雨也是清楚的，大楚的这些手艺人基本是传男不传女，都是不外传的。若不是真的生活不下去，怎么可能会愿意将吃饭的手艺教导出去，岂不是培养了徒弟抢自己的饭碗吗？
“哎，也只能如此了，先教着吧。倒是素雨你，可有想学的东西？”
素雨连连点头：“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对这些针线真不在行，比起那些粗使丫头都不如呢，更别说那些杂耍了，奴婢可是听说了，那得从小一直练着才能成功的。”
卫如蔓忍不住笑，挑眉：“那好吧，以后你可不能怪我只给芷月安排了啊？不过你还真得考虑一下自己喜欢什么，人啊，总得有一技之长呢。”
又过了几日平静的日子，卫如蔓见楚慕真那边没什么动静也渐渐安心下来。说真的，惹怒一条毒蛇真不是一个好主意，虽不至于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但是卫如蔓这几日却不太敢出门了。
楚慕真其人，卫如蔓许是前世了解的太少了，对其性子不了解，觉得其人若是发狂起来还真有可能什么都不顾，直接杀人泄愤了事。
更何况，他毕竟是皇孙贵胄，有圣上担着，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哪里能真的直接斩了？不过就是交由宗人府拘禁着而已。
当然，卫如蔓倒不见得楚慕真真会明目张胆的杀，找个杀手暗地里弄阴的倒是极有可能。
不过很显然，这几日卫如蔓的担忧是白费的。
也许楚慕真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阴暗。出门的时候卫如蔓暗暗想着。
“小姐，我们还是先去得月楼吗？”好一阵子没出门，素雨也显得极为兴奋，“老夫人可是好久都没吃到得月楼的点心啦。”
“再好吃的点心，天天吃的话也是会腻味的，等以后得月楼出了新品再去吧。”
“小姐的意思，那我们去清风书院？”素雨了然点头。
“不急，咱们先去几个书屋看看，大哥这几日一直都闭门读书，怕是真心要安静下来准备春闱了，眼下不过一月之期，总是这般闭门造车怎么成？先去淘弄几本好书，听听风声再说。”
素雨听闻，撅着嘴：“小姐，你怎么啥事都为他们着想啊？”
这几日虽说是憋在府中，卫如蔓并未闲着，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清点了一遍，仔细选择了那些实用的东西，打算给二小姐添妆之用，素雨瞧着那些都是真金白银打造的，实打实的钱啊。
“如今父亲怕是没心思管这些琐事的，若我不为几个哥哥想着，难道还指望他们在读书之余出府寻觅不成？”
“几个哥哥？小姐，您该不会也想给二少爷……”
“嘘。”卫如蔓叹息一声，“虽然二哥之前做过不少错事，但他毕竟还是卫府的少爷，若真是高中了也是咱们卫府有光，若中不了，咱们也算是尽力了不是？”
素雨这些日子来被卫如蔓教导的挺会思考的，当下便明白过来，当下点点头：“小姐，还是你想的周到。”
戚风书屋，马车缓缓停下，卫如蔓刚走入门内，就瞧着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到后院中，瞧着那背影，还挺熟悉的。不动声色的，卫如蔓示意素雨跟上去，自己笑着跟小二打了个招呼，问了新书在哪里，直接过去查看了。
不一会儿，素雨悄悄回来：“小姐，奴婢瞧着清楚，的确是二少爷。”
卫景耀，他之前不是跟人闹了个没脸，最后直接挥袖子离开了吗？卫如蔓还以为他从此会心死踏踏实实的读书，却没想着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却是舍得出府。
“可是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
素雨摇头：“小姐，他们说话很小声的，奴婢没听到。”
“罢了。”卫如蔓将选中的几本书递给素雨，“叫小二将这些书都来两份，咱们去一趟清风书院吧。”
这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卫如蔓相信只要坚持观察，就能找出端倪来。她去清风书院，自然不是纯粹去看孩子的，小宇他们也歇了一段时日了，是该好好活动了。
等卫如蔓离开之后，卫景耀面色冷凝的走出戚风书屋，那小二见着他赶忙挤出一丝笑容来：“卫公子，可是要买书？”
“啰嗦什么？”他办完事就想着离开呢，此刻却被拦在这里，心里哪里能痛快呢？
那小二好似看清他一般，低声道：“卫公子，您是不知道，刚才卫三小姐来书屋了，买了两套书呢，怕是其中也有卫公子的份呢。”他本就存着讨好的心思，最近卫府和宁府和好的消息可是众人皆知的，虽然卫景耀并不是宁相的外孙子，但好歹也是卫府的庶子，交好总是没问题的。
然而小二到底是底层人，平日里关心如何能温饱，再加上听着一些传言便是顶天的了，如何能知道卫景耀现在最怕的人便是卫如蔓？
她怎么来书屋了？难道是发现我做的事情了？还是说，她只是凑巧来到这里？
此刻卫景耀脑海中只有这些担忧，哪里还管着一脸讨好的等着，似乎在想着赏钱的小二呢，当下只有冷哼一声，很快冷着脸离开。
小二一头雾水：“奇怪，难道这位卫二少爷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在卫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打赏的钱都没有了？”
“没钱还当少爷呢？真是的。”
走出书店的卫景耀猛地听到这句话，怔神片刻，咬牙切齿。然而转身时，那个小二已经离开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真是人善被人欺，他心中气愤，然而更多的是无奈。他不像卫景荣那般，是嫡子，被人看重，他只是庶子，如果不能将卫景荣除掉，那么唯有科举一途，可他的能力自己是清楚的，和那些真才实学的比起来，毫无胜算，这才铤而走险。
今日约在戚风书屋中的人是一个二道贩子，之前联系的人不是不给他开后门吗？那他还能阻止自己联系卖题的人？
只是原本最有可能的路，在发现卫如蔓也来到戚风书屋之后，卫景耀也不禁心中发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