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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上卷终!

“太子殿下坐镇玉姬山,卫将军不必忧心。时辰不早了,卫将军好生歇息。”

“上大夫请!”

诸葛骞戬走出营帐,外面瓢泼大雨,士兵为他撑起雨伞,诸葛骞戬拂袖走开,雨中驻足望天观星。天空乌云蔽日,不见光亮,仿佛黑暗之夜提前来临。诸葛骞戬长久站在账外,立于雨中,雨水湿身尤为不觉。纵使天象诡谲,异象横生,风雨汹涌,世间亦会有人破解天意。诸葛骞戬心若明镜!

府门外画轴有两意,月白尚在人世;上官云墨有嘱托之意。

“传言北冥上大夫府建观星台,以察天下大事,人之命运。殊不知,邱楚玉琼宫掌管天下秘术,历任国师皆精通观星之道。日日观星象天命,早知自己会命丧于此……唯有贞儿执念太深,探得天机,便妄图逆天而行,救你一命!你将画轴放于我府上,想来是想让我代替你守护她……上官云墨,你错了!你们二人看似玩弄权术,却心有仁义;看似道义忠良,又争权夺利,背负着家国使命,仁义忠信之责,却在矛盾中艰难求生……知己何求!”

诸葛骞戬衣衫尽湿,他从未有过这般失态,从未像今日这般痛苦……太子受伤,玉姬山局势失控,东离国绝境逢生,断崖陷阱重重……海州苍家,东南第一谋士月白……他早该想到,秦家叛国灭门一案没有那么简单。

太子此去,没有选择,仅能救一人。

“上官云墨,你我虽非挚友,也曾把酒言欢,畅谈古今。今生各为其主,终不能相知;来世若有缘,清茶薄樽,诸葛骞戬奉陪到底……”

雷雨愈来愈烈,闪电交替,玉姬山山风狂啸,沙漫长空……穿透迷雾,西方天际,帝王星陨落……

“喵呜”

黑猫穿梭在山中,发出的声音沙哑战栗。黑轿旁月白细长阴柔双目射出骇人光芒,碧瞳灵猫眼中碧绿涣散,流出血泪。

“玉琼宫禁术果然名不虚传……灵儿一双眼睛换你一条命,足够!”

灵猫窜入月白怀中,呜鸣似哭泣。

风雨中,月牙白长袍分外瞩目,手执一把伞,抱着黑猫,侧身冷笑望着身后陡壁中黑影……

“秦贞,生不如死或许更有趣!我要你看着身边之人接连惨死,只留你一人孤独悔恨余生……这只是开始……”

“起!”

四个赤膊壮汉,抬起黑轿沿着出山之路而去。

夜离与唐慎未深入刚出洞口没多久,便被端木凌云阻拦下来。邱楚国两万士兵跪地,端木凌云高举黑龙圣旨,跪在唐慎面前。

“国主旨意,请新任国师归国!”

“请国师归国!”

“请国师归国!”

……

黑压压两万人,几乎挡住前方所有去路。唐慎铁青着脸,拒不接受圣旨。

“你们都给我让开!”

“国师,请接旨”

“哪来的国师?接什么旨!我不是上官云墨!”

端木凌云突然站起身来,捧着圣旨走到唐慎跟前,面朝唐慎打开圣旨,圣旨上只有一行字,“上官云轻继任邱楚国玉琼宫国师之位”

唐慎气急,推开端木凌云,冲到士兵面前,吼道,

“我不想杀你们,都给我让开!”

邱楚士兵无人让路,无人应答。端木凌云再次跪了下去,高举圣旨大呼,

“请国师归国!”

士兵跪地叩首,

“请国师归国!”

……

“你们……”

唐慎愤怒地看着这些人,肩膀上搭上一只手,夜离目光复杂,对焦躁不已的唐慎说道,

“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

玉姬山彻底堕入无边黑暗……

狂风吹起硕大的石块,乱撞在树上,飞鸟惊鸣长啼,掀起黄沙漫天,大雨滂沱而下,山体滑落坍塌,黄土淤积,空中电闪雷鸣,天威振振,陷入一场天灾大祸。

无边陡壁之上,泥流滚滚,风吹山石飞落,一人如一无依浮萍,钉在崖壁中,任凭冷风暴雨乱石击打,无知无觉……

“上 官 云 墨 ”

凄烈惨绝的呼喊,刺破天雷风暴,回荡在空山之中,娇小消瘦的身影狂奔向崖壁,脸上,手上被碎石刮出一道道血痕,白衣染上污泥满身,苍白的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张着嘴,痛苦至面容扭曲,她在哭,撕心裂肺得哭……

崖壁上,玄色长袍飞落下一截,被风吹走。若书生般清俊的脸,额头钉着铁钉,头部骨骼裂开,苍白的脸上血流满面……琵琶骨白骨****,铁钉穿入钉在崖壁上,双手手心插入铁钉,成血手……赤足打入黑钉,脚骨诡异弯曲,可见断裂经脉……

四肢头颅,血流入柱 ,崖壁上血迹斑斑,黑钉钉入崖壁,风吹不动丝毫……

江忆雨飞身而来,被崖壁滚落的大石击中,跪倒在地,匍匐在崖壁下,抬颤抖的手臂,仰首望着钉入崖壁之人,悲怆大哭……

“云……墨……云……墨……”

江忆雨哭着爬起来,沿着陡壁乱石往上爬,双眼朦胧全是泪,脸上伤口生疼,却在这狂风骤雨中失去感知,头顶大块泥土落下压在她背上,肩上,腿上,手掌磨出血水……她感觉不到,哭着往上爬……终于爬到上官云墨脚边,黑钉穿透脚背,脚筋断了,脚骨碎了,江忆雨痛哭着用软剑挑出黑钉,一个接着一个……每拔出一个,绝望一分,双手颤抖几次软剑差点滑落……手抚上额头黑钉,江忆雨心如死灰,拔出黑钉那一刻,抱着上官云墨的尸体落下……

风更强,雨下得更猛烈,天雷滚滚,闪电霹雳,玉姬山各处轰鸣之声,山体滑落,泥石滚滚,仿佛要毁天灭地。

怀中之人没有温度,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安安静静躺着,江忆雨擦拭他脸上的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任凭风吹雨打,她什么都听不见,眼泪一直在流,她一直在哭……可是说出口的话,仅有“云墨”二字……

幼时相遇,相识,相知,彼此奉为知己。长大后,误会横生,反目成仇,数次兵戎相见。时光飞逝,好不容易没了误会,却天人两隔。人世孤独,前路黑暗无光,挂念之人少一个,于人世少一分留恋,终究是孤身而活了。

“云墨……云墨……”

云墨,你知不知道,那些年在未央宫,秦贞很想你,她不想做你的敌人,明明你们才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为什么你要去帮别人对付她,为什么她的解释你不听,为什么你要放手……

碎石击中江忆雨头部,抬眸凝视,面前崖壁之上,是断崖。

摇摇晃晃的身躯站起来,抱着没有气息的尸体,挺直了脊梁,白色身影走进黄沙弥漫的沙海中,人影很快被泥洪湮没,消失在风沙中……

“找到了吗?”

“启禀上大夫,翻遍了整个玉姬山,没有找到太子殿下。”

诸葛骞戬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淡然说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必找了。”

“是,属下遵命!”

龙卫找遍了玉姬山,都没有找到北冥凰。那一日,风沙蔽日,北冥凰跳下断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诸葛骞戬坚信,太子天纵奇才,武功深不可测,若跳下断崖,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可是,龙卫却说,那一日,太子并非提前计划,而是突然发生,连他们都始料未及。断崖高深,即便是武功高手,也不可能不伤!他总觉得此事与贞儿有关,然而,多次求见商澜国京国侯,皆被拒绝。想来,是不得见了……

“太子,你在哪儿?”

……

玉姬山一战,东离国大败,北冥国以盟国之谊撤出玉姬山,将玉姬山全部划入商澜国版图。北冥国打而不争,让世人捉摸不透那位神秘太子的想法。似乎当初扬言七日之内发兵玉姬山,不是北冥国一般。商澜国成为和平瓦解,战争开始之后,领土最先得到扩张的国家。商澜国京国侯全权指挥玉姬山战事,因此一战名声大振,一跃成为商澜国肱骨重臣,彻底跻身权力中心。

北冥国与商澜国最后一次在玉姬山会盟,交换两国国书。主帅京国侯与北冥太子均未出现。商澜国使臣是外事署昌临水,北冥国上大夫与卫将军回国,交接官员是詹士台仲峦。

商澜国京国侯府,大门紧闭,无人出入。据说京国侯打了胜仗归来,便病倒了,不能见客;也有人说,京国侯搬到摄政王府去住了,没有摄政王允许,谁都不能见;还有人说,京国侯被皇上召进皇宫了,住在宫里……

不管外界如何揣测,确实玉姬山一战后,人们再也没有见过江忆雨。摄政王每日派暗卫去寻找,找了一月有余,没有丝毫收获。想要询问平阳侯慕容熙,奈何自玉姬山回来之后,慕容熙便痴傻了……

北营归来的华小侯爷,某天深夜去探了一回京国侯府,发现府中空无一人,连个看门之人都没有,俨然一座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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