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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小丫头长大了(一)

“可是……治于人的人呢?”项梧淡然一笑,翻身转过去,不再继续这些话题,故作困倦地吩咐花芙:“我困了呢,你也睡去吧,明儿好一阵忙,可记得早些来给我梳头。”

但花芙走后,项梧却久久不眠,那一日瞧见冯妃宣太医,小太监说的那些话,一直梗在她心里,可回过头见华昭仪和霍淑媛她们与皇后相处和睦其乐融融,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怪自己多思多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竟已先瞎想到未来。

迷迷糊糊睡过去,因为疲惫倒也睡得深沉,翌日清早项梧自己先醒来,花芙带着宫女紧跟着就到了,洗漱梳头换衣裳,半程中大宫女却来,亲热地挽着项梧说:“郡主和慕容小姐也来了,正在那里挑娘娘年轻时的衣裳,您去晚了可被她们挑走了,娘娘说了,若有喜欢的,今日就穿那些。”

项梧跟着来,果然见傅瑾慕容琦已经到了,傅瑾扯着一件桃红色的百蝶阔袖,比给项梧问:“好看吗?我就喜欢这鲜艳的颜色。”

皇后悠悠笑着:“那年皇贵妃闹着给我做的,可我素来不喜这热闹的颜色,穿在皇贵妃身上才好看,做完只试过一次,再没有穿过。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傅瑾乐呵呵蹭到皇后身旁撒娇:“娘娘是不是还有更好的衣裳,等着梧儿来了才拿出来,这可不行的。”

项梧却说:“娘娘从前给过臣女一件樱色的,穿半天就蹭破了,叫姐姐好一顿责备。如今娘娘再赏赐,怕穿了紧张不敢动不敢坐,今日好些事要去做,反而不自在。”

慕容琦却到她身边,将一件水蓝色的递给她:“这个颜色最衬你,你怕弄坏了,等夜里再来换,白天只管做事去。晚上列席时,坐在那儿还怕弄坏?可是娘娘的心意呢。”比了比自己手里那件青绿色的,“我就喜欢绿色,娘娘已经赏我了。”

边上大宫女也来,将水蓝色的衣裳往项梧身上比,啧啧赞叹:“可不是给小姐准备的吗?这一件娘娘曾与皇上出游时,在路上穿过一回。”

项梧笑:“姑姑好记性,娘娘的衣裳怎么穿过的,您都记得住。”

大宫女说:“还不是娘娘平素穿得简单,偶尔这样鲜亮色儿的衣裳,奴婢自然就记住了。”

三人皆笑,各自选好衣裳,谢过皇后,便帮着一起侍奉其穿上朝服,今日怡妃册封,之后要行册封礼,项梧头一回看皇后穿戴整套朝服,真真耀眼隆重,光是看着就挪不开步子,生生给镇住了。

偏有傅瑾促狭,在她身边悄声说:“您这是羡慕呐?不着急,早晚在您身上也有一样的。”

项梧急了,恼她:“还以为你跟着娘娘学乖了呢。”

傅瑾嘀咕:“我那是不得已的乖,娘娘真是不打算放过我了,说要好好磨练我的性子,急死我了。”

项梧这才乐了,也不与她再多说什么,侍奉罢了皇后这里,就要去沁怡殿帮华昭仪,而且册封仪式马上开始,就要改口喊怡妃了。

霍淑媛和项淑媛也在沁怡殿接受册封,项梧赶到后不久,便有礼部官员来宣读圣旨,跟着拜伏叩首接旨谢恩,项梧头一回经历了宫廷册封仪式,听见八公主嘀咕礼仪繁冗复杂,她的乳母嬷嬷却笑:“公主没见过当年皇上和皇后大婚,这才叫真真复杂呢。”

项梧心里一动,她若能与宇智缔结良缘,应该会在他是皇子时就出嫁,那就不必经历繁杂的大婚,实在是省了好大的麻烦。

想着不禁脸上红扑扑的,也为自己的不害臊而赧然。不久随怡妃等前往坤宁宫行礼,又是繁复的一番礼节,全部折腾完了,怡妃马不停蹄就要去张罗夜里中秋宴,且皇亲贵戚们都已纷纷入宫,送来迎往好不热闹。

项梧且看且行地跟在她身后,渐渐倒也做得像模像样,各家王妃夫人们冷眼瞧着,私下说起:“这小丫头如今是替了她姐姐了吗?项家的女儿,倒是个个都玲珑剔透。”

也有人笑:“你们还当新鲜事儿看?娘娘那儿早默许了是未来的儿媳妇,比起上头两个更用心栽培。”

更有人道:“二皇子妃去了凌岩山且不说,怎么老大家的也不入宫做事了。”

才有人嘘一声叫她们不要多嘴:“这里头的事,还不明白吗?”

明白与否,如人饮水,旁观者自以为很清醒,然不置身于事,又怎知个中因果。而项梧诸人,又仿佛是在暴风的中心,任凭周遭狂风暴雨,他们却不受半分影响。若当真是如此,只盼暴风过后,狼藉之中,能有一片净土。

忙到午膳之后,夜宴的事总算妥帖,之后请旨帝后询问列席的时辰,便只需等待。怡妃这才有功夫坐下喝一杯茶吃两口饭,连带着项梧也辛苦至此,八公主已然当她嫂嫂一般,拉着要她坐下一起用膳。

怡妃也是心疼这孩子,笑道:“要你什么都不懂上手就跟着我做,真是辛苦了。好孩子,你一点也不逊色你姐姐,他日她知道了,不知该喜你长进了,还是吃醋你也能顶替她了。”

项梧赧然:“臣女在姐姐眼中,总是长不大的孩子。”

怡妃笑,将女儿揽在身边:“这才是长不大的孩子。”又说女儿,“你若有梧儿这样肯学聪明,母妃就安心了。”

美清嘻嘻笑着:“哪儿有让女儿做事的,婆婆不都是使唤儿媳妇吗?”

一语说得项梧脸红,怡妃嗔责她:“你将来难道不做人儿媳妇?”

美清颇有几分皇女的骄傲:“儿臣可是公主,皇姐们不都是这样?”

提起这一句,怡妃忽而道:“最要紧一件事忘记了,梧儿,之后这里再没有你的事,反是今日夜宴三公主也来,她挺着肚子不方便,这一胎又十足金贵,我已和娘娘说好,让你只照顾三公主便好。其他的事,再不必搭手了。”

项梧嘴上平静地答应,心里实在乐开花了,她真真有点承受不住今天这样的压力,晨起至今脑袋里的弦还紧紧绷着,天性就是爱玩爱闹的人,固然有心要学,可猛地这样来一下,到底扛不住。

忙吃罢了饭离了沁怡殿,回坤宁宫等候三公主驾临,而坤宁宫内诸多王妃命妇与皇后聚着说话,她尚无名无分也不必前去,倒是歇在屋子里时,花芙进来,略不解地说:“娘娘刚才突然下旨了,明儿各位小姐们,就能出宫了。”

项梧听了一愣,问她:“这样说来,我也要离宫了吗?”

花芙摇头:“听得不真切,且等旨意下来才知道。就是……”花芙顿了顿说,“二小姐您若离宫,去哪儿呢?王府不能去了,主子和王爷都不在京城,这里也没有亲戚在,难道您要回江边去吗?”

项梧也非舍不得这繁华宫阁,只是呢喃:“我去哪儿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知不知道我在哪里,会不会以为,我没守约等他。”

花芙自觉说错了话,忙哄着:“奴婢可能是听错的呢,也许只是一两位小姐要出宫。”

项梧浅笑:“傻丫头,出宫与否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说到这半句,脸上直觉得热乎乎的,再说不下去,推了花芙出去,“赶紧去瞧着,不要等三公主来了才知道,我可要好好照顾公主的。”

花芙也明白二小姐的心思,见她并不黯然萎靡,嬉笑几句也很放心,便在外等候,一得知三公主入宫便来通知项梧,她亲自迎出好远的地方,与美咲虽非初见但并不熟悉,然三公主是素性开朗活泼之人,很快便与她相熟,待至皇后面前,已是十分亲热。

皇后见三公主来,再顾不得与其他宗亲贵妇们说话,把女儿直接塞入寝宫,还一反常态喋喋不休说:“偏要来凑热闹,我瞧见你出门就悬着心,政同说你前几日闹着要去逛庙会,不让你去就在家发脾气,你几岁了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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