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嗯？”
慕芸回过神，方惊觉自己折断了一截花枝。
“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顾将军？”
此时万宁殿内除了他们姐弟二人在无他人，白臾和璞玉都在外面伺候着，也不怕被其他人听见。
见慕芸不搭话，慕狄道：“哎，顾将军真可怜，身上的伤那么多，也不知是谁下那么大狠手。”
他心里对于那人是不是顾渊也有了几分不确定，毕竟顾渊言辞悲切，倒是也关心顾将军的。
叹了几声气，慕狄道：“哎，姐姐，你怎么想的呢？”
“没准是苦肉计，我们不能被表面骗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让慕狄惊的跳起来：“姐姐，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摇头，慕芸道：“我只是这么觉着。”
顾元懿身上的伤是真，但顾大人为什么要打他呢？
对于顾渊这个人，慕芸没有太大印象，前世的她，一心只想着顾元懿了，如今唯一记得的，是顾元懿登基前一日顾渊和他深谈了许久，然后就离开朝堂，也不知是去了哪，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慕芸觉得顾渊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他先前看她的眼神，带着她看不懂的意味，让她头皮发麻。
顾渊不会无缘无故毒打顾元懿，那么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苦肉计了。
难道顾渊知道了关于安王府的秘密？
“咔嚓。”
又是一截花枝。
慕芸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娘娘，这是给奴婢的吗？”
白臾摩挲着手中莹润温泽的夜明珠，喜不自胜。
“你做的很好，这是给你的赏赐。”娴贵妃按了按唇角，目光微微落在白臾上，闪过几分异光：“本宫还想让你做些事。”
白臾敛好神色，恭敬道：“娘娘请说。”
“过来。”附耳几句，白臾脸色大变：“娘娘，这事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循环渐进，慢慢来，就算事发又有谁知道是你做的呢？”
娴贵妃唇角带了笑，目光紧紧盯着白臾，见后者仍是身子微颤，死死咬着下唇，笑意更深，凑近道：“人都杀过，这件事对你来说也不难吧？”
白臾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娴贵妃。
“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芙蕖的事已经过去了，本宫也不想管，只是映月总归伺候了本宫半辈子，有些事若是不小心透出去……”
“娘娘！”白臾颤抖着身子，咬牙：“奴婢都答应！”
不知是如何走出宫殿，沐浴在阳光下，白臾只觉浑身发抖，忍不住双手抱住自己搓了搓身子。
那凄厉的哭喊声隐在耳旁回响。
“白臾，我是你姐姐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白臾！”
“不，不……”
白臾抖着嘴唇，芙蕖的面容在她眼前不断闪过，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缩着身子，那久违的恐惧似乎再次弥漫了她的心。
“白臾，你去哪了？”
白臾面色张皇，下意识退后一步。
“小，小候爷。”
她嘴唇微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面。
慕狄瞧她神色不对：“怎么了？被谁吓着了？”
除了自家姐姐，近来倒是白臾陪伴他的时间较多，他早将白臾当成了可亲近之人，见她这样，还当是被谁欺负了，心下忿忿，只想把那人揪出来给白臾出气。
白臾听出了慕狄言下隐藏的关心，心下微暖，忙是道：“让小候爷担心了，白臾，白臾没事。”
她不愿多说有她的道理，慕狄顿了一下正欲说上几句，却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道——“小候爷！”
阿哼捧着食盒走来，喜笑颜开给慕狄行了礼，方道：“给郡主的糕点做好了，不如奴才送去吧！”
“不如白臾去吧，璞玉姐姐上次还说要教白臾打珞子呢。”
女声轻轻柔柔，阿哼怔了一下，才发现白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宫了，心下顿时又叹气，面上却还不是不得不做出讨好的神色。
“是，白臾姐姐向来和璞玉姐姐亲近，如此便劳烦白臾姐姐了。”
接过递来的食盒，白臾朝慕狄福福身：“小候爷，白臾去了。”
目送白臾离开，慕狄摸摸下巴，神思不定。
“小候爷，今日想玩什么？”
趁着白臾不在，阿哼很是殷勤。
“小候爷今天想玩风筝还是射箭呀？”
“郡主，这是小候爷让白臾送来的糕点。”白臾敛下眼帘，将食盒摆开。
慕芸唇角浮了笑意，带了几丝无奈：“慕狄准备这么多，怎吃的完呢？”
璞玉道：“要不给皇后娘娘送去一些？”
“皇后娘娘……”
清浅的眉目慢慢柔和，慕芸颌首：“也好。”
“等等！”
白臾伸手阻止璞玉，见慕芸二人都疑惑的瞧着她，她目光微滞，眉眼越发低了去。
“这是小候爷特地给郡主准备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喜欢。不如，不如等下次白臾打听好了皇后娘娘的喜好，在给皇后娘娘另备一份罢。”
“白臾说的有理，是本郡主想的不够稳妥。”
她嗜甜，顾元懿就曾说过她喜欢的东西甜的发腻……慕芸眉头一皱，她怎么又想起那个人来了？
璞玉有些羞愧：“都怪璞玉乱出主意。”
“璞玉姐姐也是好心。”顿了顿，白臾轻声：“趁着糕点热乎，不如郡主先吃几块？”
“也好。”
见慕芸将糕点送入口中，袖下白臾的手绞的越发紧了。
已入夜，屋中点了烛火，璞玉将床榻上被子铺好，见自家主子还手持书卷，打趣道：“郡主莫不是要去考个状元？都这时候了看书伤眼睛呢。”
“省的啦，真是惯坏了你，本郡主的玩笑也敢开。”
慕芸假意生气。
璞玉跟在她身边已有一些日子，闻言吐吐舌头：“怎么能说是玩笑呢，璞玉是劝诫郡主关心郡主呢。”
“你呀。”
书本在璞玉头上敲了敲，笑闹一阵，璞玉给慕芸宽衣。
“郡主，您和皇后娘娘最近是怎么了，皇后娘娘礼佛也不唤您了。”偷偷打量慕芸神色，见她并无生气，璞玉的胆子不由越发大了些：“璞玉觉着，不能在和皇后娘娘这么僵下去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
“大皇子对郡主一向很好，若是大皇子愿意出面调节……”
慕芸揉揉眼角，有些疲惫：“让本郡主想想吧。”
大皇子与将她志趣相投，她早就引为知己，为这事找他着实非她所愿。
璞玉见她倦了，也不在多说，将慕芸伺候好了，如往常道：“璞玉睡在外头，有事郡主叫唤。”
等了一会儿竟不见慕芸搭话，璞玉微微抬首，骇然。
“郡主，您怎么了！”
慕狄有几日没见慕芸，心里想念的紧，今日刚起了床，便带着白臾往凤宫走，他有心给慕芸一个惊喜，所以一路都不让人通报。
“郡主……”
“瞧你哭哭啼啼什么样，记得，这件事你知我知，可不能让慕狄知道了。”
慕狄推开门：“姐姐，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慕狄脸色微变：“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警告的看了眼含泪的璞玉，慕芸安抚的拍了拍慕狄的手：“姐姐好着呢，只是昨日食的多了，撑着难受，休息了一晚上倒是没什么事了。”
“真的？”
慕狄半信半疑。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家姐姐，嗯，脸色红润，娇俏动人，看样子似乎真没什么事呢。
“真的，你可不要学璞玉那样胆小。”慕芸语调温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近日可有好好看书？”
见慕狄点头，慕芸微笑：“那，可有哪里不懂的？”
“没有，大皇子都告诉我了。”
话一出嘴，自觉失言。
慕芸一怔：“大皇子？”
怕是大皇子也知他们处境尴尬了，如此一想，慕芸越发羞愧起来。
“大皇子说此事隐秘，不让慕狄说的。”
慕狄声音微低，有些懊恼。
他们此番对话均是压低了声音，且璞玉白臾多少有些眼色，自觉落后几步，故也听不真切，慕芸摸摸慕狄脑袋，思忖许久，方道：“大皇子此人颇为才华，慕狄有这机会，好好学罢。”
声音渐低了去，慕狄觉得奇怪，抬头一瞧，霍然一惊。
“姐姐！”
“我没事。”慕芸捂着小腹，勉强一笑：“昨晚真是吃的多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郡主，喝口水缓缓。”
顺着璞玉的手饮下，热水入腹，慕芸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白臾，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等了一会，不见有动静，慕狄回首，只见白臾头垂的低低的，身子微微抖着，他有些疑惑，又唤了声：“白臾？”
唤了好几声，白臾方才呐呐回神：“小候爷？”
“姐姐身体不舒服，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白臾诺诺应了，退了出去。
“白臾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慕狄嘀咕一句，担忧的看向慕芸：“姐姐，很难受吗？我帮你摸摸。”
小手放在小腹上，慕芸只觉那钻心的痛处减轻几分，心下暖暖。
“白臾。”
女子声音轻柔，耳熟的紧。白臾一惊，忙是行礼：“白臾见过娴贵妃娘娘。”
“起吧。”屏退了众人，娴贵妃温和道：“去哪？”
“白臾……白臾去太医院请太医。”白臾头垂的越发低了，语气微颤。
“太医？”目光中有异色一闪而过，娴贵妃眉眼微翘：“是小候爷不舒服？”
“是慕芸郡主腹疼难忍。”
娴贵妃似乎有几分惊讶，心思一转，道：“本宫随你一同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