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皇上面前求娶慕芸郡主为妻。”
他说的斩钉截铁，听不出半点转圜的余地。
顾元懿淡淡的瞧了眼屋内两人，在顾渊身上顿了顿，眉眼微垂了几分：“元懿从来没求过皇上什么，这次心意已决，去皇上面前求娶慕芸郡主，不指望梁先生和父亲能支持元懿，只希望梁先生和父亲不要从中做梗已是好了。”
他原本是有几分想问梁鸿鹄的心思，只是瞧见顾渊也在此处，梁鸿鹄也对此并不是很热衷，便是明白了几分。
他心中微冷，却始终坚持自己的主意。
不管那梦中的事情是真是假，总归是他负了慕芸，他对慕芸不住，这次的和亲万万不能袖手旁观。
慕芸怎么想他不管，但是和亲大秦一事顾元懿并不能放心让慕芸前去。
顾元懿不是没和大秦人接触过，先不说那大秦皇帝是如何心性了，就是这次来到大周的大秦使臣元熙，他也觉得，此人并不什么好相与之人。
“以什么理由求娶慕芸郡主？就算你去了，皇上如何允你，慕芸郡主又如何会答应！”
顾渊将心下的火气按了又按，还是忍不住出口说道。
他们顾家一族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顾元懿身上，原先顾元懿也是十分懂事的孩子，尤其听他这个为父亲的话，可是自从见了慕芸郡主，顾元懿的心思就早就不在了，只一想想着那慕芸郡主，什么事情都是以慕芸郡主为前提，若不是梁鸿鹄再三劝诫，顾渊怎么可能继续让那慕芸郡主留在世上。
红颜祸水，真是红颜祸水！
顾渊的眸中沉了又沉，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原先本还觉得安王府的玉牌没准就在慕芸郡主的身上，还曾想过让元懿和慕芸郡主多多亲近，想不到找到那玉牌，却不成想，那玉牌没找到也就罢了，反而将元懿也搭了进去，赔了一片痴心，也不看人家慕芸郡主要不要。
“求娶慕芸郡主的由头元懿已经想好了。”
顾元懿顿了顿，想好的由头并没有对顾渊和梁鸿鹄提及。
他心中无比清楚，顾渊可不喜欢慕芸，如果让他听了自己的由头，想罢更会气急了。
缓缓呼出口气，顾元懿道：“若是皇上答应了，慕芸郡主想不答应都不成。毕竟慕芸郡主虽然不喜欢元懿，但是在和亲大秦一事来，慕芸郡主或许更不愿意。”
慕芸是个聪明人，她会知道什么对她才是最有益的。
不过……
顾元懿想起大皇子，眸中不由闪了闪，那日下圣旨，大皇子也不在朝堂上，听闻也是被周宣帝派出来了，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了消息赶回来，如果大皇子也求娶慕芸，那么他的胜算倒是不怎么大了。
想起慕芸初进宫和大皇子走的很为亲近，顾元懿不由皱起了眉头。
“圣旨已下，如果没有合适的由头，如何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元懿，为父问你，你真心意已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若是依着顾渊往日的脾气，此时早就让顾元懿在顾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跪下了，他目光中带了几分阴郁：“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一日，你一定要为了慕芸郡主将我们顾家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吗？”
顾渊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年，顾元懿不是不明白的，如果因为这次顾元懿求娶慕芸郡主从而让他们的计划受损，顾渊可真说不上有那么好脾气。
顾元懿面上显出几分愧色，瞧了顾渊一眼又快速垂下头来：“父亲。”
他只唤了这么一声，剩下的话在口中转了转终是没有吐出来。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次顾元懿所有冒的风险。
周宣帝虽然一直都将他们顾家看的重要，在朝堂上，顾家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可是如今可不一样，慕芸郡主出自安王府，这无疑是挑动了周宣帝的神经。
安王府，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安王府都是其他人不能在周宣帝面前提及的事。
百年前的事情，虽然不是人人都知晓，但是但凡读过些书，清楚过去的人都无比的明白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宣帝的这皇位毕竟做的不是名正言顺呐。
顾元懿心头转过几转，深深的朝顾渊行礼：“父亲，元懿一直都很听你的话，这一次请让元懿按照自己的心思来。”
“按照你自己的心思来，你是要整个顾家为你陪葬不成！”
见他心意已决，顾渊在也按捺不住，他随手将身边的茶杯掷了过去，顾元懿不躲不闪，茶水落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裳。
“希望父亲能息怒。”
顾元懿微弓着身子，显示着对顾渊的尊敬，他的下唇抿的紧紧的，面容坚毅。
他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能希望顾渊若是心中有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不要憋在心里就是了。
“息怒！你要为父如何息怒！”又将身边的人丢去顾元懿身上，顾渊喘着气，看向顾元懿的目光怒气中带着深深的阴郁：“为父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将为父这些年的心血毁之一旦，你让为父如何能息怒！”
顾渊真的有些气极了，梁鸿鹄在旁边劝解：“顾大人，您别生气，将军也是一时想不通透。”
“我看他是被人迷了心窍！那慕芸郡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狐媚子，迷得他失魂落魄！”
顾渊毕竟是个读书人，虽然心中对慕芸郡主迷惑了他的儿子大气，可是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指责慕芸。
这是光是这么一个狐媚子，就着实是让顾元懿皱了眉头。
“慕芸郡主不是什么狐媚子。这一切都是元懿心甘情愿的。”
“你！”
见顾渊捂着胸口，梁鸿鹄赶忙将顾渊搀扶着坐下，低声劝了几分，看了看顾元懿，又是一阵头疼。
“顾将军，何必和大人置气呢？大人就算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也都是为了将军呀。”
他的声音颇为放轻，加之顾元懿本就对顾渊心生几分愧疚，此时见顾渊被自己气的不清，也不便多言。
“元懿让人请大夫过来给父亲看看。”
顾元懿冲梁鸿鹄点点头，就要退出去，这一只脚还没踏出门槛呢，忽听顾渊喝道：“逆子，谁让你走的！”
“父亲，你身子不好，元懿让大夫过来给您看看。”顾元懿看了看顾渊，眉色间也带了几分忧心：“父亲，你别动怒。”
“你就巴不得气死我！好按着自己心思行事和慕芸郡主双宿双栖是吧！”顾渊对顾元懿很是失望，加之他对顾元懿的教育一向很严，嘴皮一翻，话有多伤人就说的多伤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慕芸郡主哪里有丝毫看的上你！你就算去了皇上面前求娶慕芸郡主又能如何！人家郡主不愿，你就不怕逼死她吗？”
顾渊原本就心思多，见着顾元懿先前要离去，便不由想到是顾元懿不在顾家里耽搁下去，要去周宣帝面前求娶慕芸郡主。
他便是撑着一口气，也不可能看着顾元懿做出这种错事来！
听了顾渊的话，顾元懿一时沉默起来。
他的手在袖下慢慢握紧了拳头。
顾渊说的没错，如果慕芸郡主不愿意，他还能逼迫她不成？慕芸郡主那般讨厌他，就算明明知道去大秦和亲是火炕，可是她气性一上来，没准宁死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有万般蚂蚁啃咬一般，难受的厉害。
慕芸郡主就是他的劫，他渡不过，只能心甘情愿栽在她的手上。
为了她，他甚至连顾府都顾不上了。
见顾元懿面上隐有动容之色，顾渊语声缓了缓：“元懿，你也是聪明孩子，如今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为父可以不怪你，你好好想一想。”
顾渊瞧了梁鸿鹄一眼，梁鸿鹄心领神会，借着让顾渊好生休息的名义，将顾元懿带了出去。
“顾将军。”见顾元懿还是一副神思不在的模样，梁鸿鹄不由提高了声音：“顾将军。”
“梁先生何事？”
梁鸿鹄道：“先前顾将军在屋里说，有合适的由头让皇上将慕芸郡主许配给将军，可是那兵符？”
顾元懿微怔了一下，面上慢慢浮出一丝苦笑，他别开脸。
“是又如何？”
他年少就在边疆为周宣帝打退敌军，虽然大周朝将军不止他一人，但是周宣帝信任他，那兵符也是在他手上的。
顾元懿回来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周宣帝圣旨已下，如果没有合适的由头，他如何能让周宣帝收回旨意呢，向来想去，便只有将自己手上的兵符交给周宣帝了。
这兵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得的宝贝，但是对于顾元懿来说，却是无关紧要，他愿意将这兵符还给周宣帝来换取周宣帝收回旨意。
别人怎么觉得他不管，他自己觉得很值就是了。
梁鸿鹄的面色变了又变，忽然弓了身子，深深的朝顾元懿抱拳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