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华夏，已经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赵贵金乘7次到达q市的这天早上，却漫天飞舞着雪花。
真不知道是隆冬不愿离去，还是寒气又卷土重来？赵贵金立刻被q市的雪景迷住了。他总觉得夏日的q市不像是东北。
赵贵金在站内的日本餐厅用完早餐后，在电话号码薄上查到了孙夏的名字。然后取下了公用电话的听筒，但却不愿意马上拨电话。
他心情沉重。
赵贵金迟疑了片刻，转念想还是先见孙夏一面，于是信向币口塞进了10元钱硬币。
开始是孙夏夫人接的，孙夏马上就接过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孙夏轻快的声音。
“太好了，到家里来吧！我开车去接你。”
“不，我只想和你单独谈谈。”
“这么早，酒馆大都没开门呢！”
“我刚才已经在车站食堂吃过早饭，最好我们能找家咖啡馆边喝边聊。你到车站附近的咖啡馆来吧！”
赵贵金说话的语调很生硬，连在电话另一头的孙夏也感觉到了，只好表示同意。
“车站旁边有家津轻咖啡店，你在那里等我。”
这是一家小咖啡馆。
天色尚早，这里还看不到顾客的身影。赵贵金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喝着咖啡，凝视着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赵贵金胸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和孙夏一起去温泉洗个澡，喝酒赏雪，那该是何等快乐啊！他早就想，等这个案子结束后，利用休假机会，回趟阔别已久的故乡，两个人可以再喝上几杯，也算是安慰一番。
一辆汽车停在店前，已经辞去教师职务的孙夏，径直走进店里。
“这雪下得真不是时候，昨天天气还好好的。”
孙夏拍打着落在皮外衣上的雪，愉快地坐到了赵贵金的面前。
“怎么样，今晚去泡泡温泉吧？”
“我必须马上回华夏，那个案子还没了结呢！”赵贵金故意粗鲁地说，“回去之前，我想找你核对一件事，所以才来的。”
“核对什么事？”
“辞去H高中教师的工作了吗？”
“哦，已经递上辞呈啦！我没有资格教别人，今后打算当个农民。我家本来就是农民呀！”
“你上次说，已经见过宋季子，是吗？”
“对，见到了。”
“在哪儿见到的？”
“在华夏。好爽快地原谅我了。”
“那时候，她没给你介绍过一个叫丁田的人吗？”
“没有，谁都没介绍。”
“那是撒谎！”赵贵金语气沉重地说。
孙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想说句什么，又咽了回去。
赵贵金怜悯地看着孙夏。
“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
“你以为可以瞒过我吗？你到搜查专案组找我，说你要坐5次回乡，问我有什么事时，我以为你这些话完全是出于善意，所以才同你一起乘上了5次。我原以为从中可以找到一点破案线索。可是在海定下车以后，我才明白不管车开多快，也不可能在朝阳再赶上5次火车，侦查工作因此而陷入僵局。如果不是你在刚好能赶上5次的时间来找我，我早就会乘坐与案犯坐过的7次火车做试验了。要是那样，案子早该解决了。”
“我真糊涂。”
“你应该明白！你在恰好能赶上5次的时候来找我，你早就算计好了。我上了你的圈套，以为同时可以做两件事：一方面可以和你一起回q市，另一方面还可以做个试验，以便破案。”
“圈套？别说得那么难听！”
“那该说什么？事到如今，我想起来了，你在高中时就对火车表现出特殊的兴趣，我又当了教师，经常和学生们一起旅行到华夏来，你对的行车情况一定了如指掌。你早就知道，同是卧铺特快，也分蓝色特快和普通卧铺。在s、q市之间，行驶时间特快要快1个多小时。”
“……”
“你和宋季子肯定联系过。你知道，她爱丁田，并且现在卷进了杀人案。但你对她深感内疚。为了他们，你不仅知情不报，而且还欺骗了警察。丁田从龚本孝那里收到7次的票后，他一定坐同一次火车做了试验，结果他了解到，在海定站下车，在张家川杀人后，如果坐上出租车赶到朝阳，能再乘上7次火车。他们之所以选择钱道做为牺牲品，大概是由于他过于迷恋女色吧。7次在海定停车时，可能是宋季子请他拿行李，以此为借口，把钱道引下了火车。喜好女色的钱道就把宋季子送到了出站口附近。就在那里，丁田把钱道打倒在地，或者让他闻了麻醉剂，使他昏迷不醒。如果距离很近，宋季子完全可以装作护理喝醉了酒的恋人通过检票口。而丁田呢？可以装扮成钱道。他强调自己是中途下车，那么，检票员一定会留下印象，记得很清楚。丁田穿着猎装，在钱道昏过去时，他把上衣换了过来。宋季子装成搀扶醉了的恋人，出了检票口，把两张到海定的车票递给了检票员。丁田和宋季子还买了到海定的车票。所以，站务员真田以为从7次火车下来的乘客只有一个人。季子搂着钱道出了检票口，立即钻进一辆早已停在站前停车场的汽车，自己驾驶着朝张家川方向驶去。后来出站的丁田，始终装扮成钱道，坐出租车直奔张家川，在那里和先来的季子一起将昏迷不醒的钱道从车上拖了下来，换了衣服，并将在海定站剪过的车票放在钱道的口袋里，又从钱道的口袋里掏出到终点的车票，装了起来，然后把他扔进了张家川。完事后，他们开车直奔朝阳站，又登上了7次火车。这就是误了火车的那对夫妇。”
“你为什么连这些事都要对我说呢？”
“我想知道你了解到什么程度。毫无疑问，宋季子是丁田的同谋犯，不过杀人的动机是什么现在还没搞清楚。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
“你觉得好像欠了她人情？”
“正是如此。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怎么也不怎么样。你只不过和我一起坐了5次火车而已。只要你坚持这一点，不会有罪的。”
“我不喜欢你这种说法。”
“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吗？”
“我到底怎么办好呢？”
“这要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就这样好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干错了事，那就请你真心协助警察破案。”
“我做不到。”
孙夏痛苦地低下了头。
赵贵金说了一声：“明白了。”
“我想你准会这么说。不过，这就能减轻你对宋季子的内疚吗？”
孙夏没有回答。赵贵金和他告别后，冒着雪走向q市县警署。
在那里，赵贵金第一次见到了蒲三刑警和江主任。
赵贵金对他们讲了乘坐7次火车试验的过程，蒲三和江主任顿时来了精神。
“这么说，已突破了这一关？”蒲三说。
“仅仅是一关。这边的乔幼梅的案件怎么样了？密室之谜解开了吗？”
听赵贵金问到这件事，江主任微笑着说：
“假设丁田是罪犯，这是蒲三的推理，详情听他说吧！”
“我是从被害者乔幼梅的角度考虑的。”蒲三刑警说，“我想，她当时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她怀上了秦志的孩子，可又不知道秦志是否会同自己结婚。这时，龚本孝向她提出了去q市旅行的事，而且说秦志也一起同去。她一定认为这是了解真实想法的好机会。可当她和秦志面对面时，却很难启齿。如果事情那么简单，他们早该订下婚约了。于是，乔幼梅找到一个往昔的朋友商量办法。她到底和谁商量了呢？钱道和安田已经死了，只剩下4个人。但她不可能和秦志本人商量，最合适的人选是商阳，可她已不是过去的商阳了，而且秦志还对她眉来眼去。她很难和商阳商量。其他两个人中，龚本孝是这次旅行的发起人，但是他过于实在，不是那种适合谈论恋爱问题的人。如果是闹离婚，或是涉及赔偿费之类的问题，倒是可以请这位未来的律师帮帮忙。剩下的只有丁田一人。乔幼梅这时还不知道丁田有过前科，一直以为他是个诗人，而且对这位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还保留着高中时的良好印象。那时的丁田是学校小有名气的诗人，自然而然地是他们那一伙的群龙之首。乔幼梅找丁田商量是不足为奇的。总之，她偏偏选择了要杀自己的人商量。”
“你是说，乔幼梅等于在自杀？”
“是啊！对罪犯丁田来说，4月1日开始的故乡之行是一次杀人的旅行。杀人的工具之一就是他随身带来的安眠药瓶和药片。乔幼梅找他商量时，丁田大概让她看了那个安眠药瓶，并对她说，这是安眠药瓶，瓶里其实半的是毫无害处的维生素。他常常以让别人看了吓一跳来取乐。他对乔幼梅说，你也让秦志吓一跳，试探一下他的真心，这是人们常用的手段。正因为是司空见惯的把戏，乔幼梅也就打算这么办。她按照丁田说的，给秦志写了遗书，把安眠药瓶扔在桌子上，关上门吃了丁田给她的维生素。大概那时她还在笑。她万万没想到维生素上涂抹了氰酸液，转眼之间她就死去了。他用的是骗孩子的方法。”
“7年前的友谊和依赖被用作计谋了！”赵贵金说罢，忽然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又想起了孙夏。
“你是怎么想的？”江主任主任问赵贵金。
“关于密室的圈套，我想正像蒲三刑警说的那样。不过，饭店里的房门只要一关，就会自动锁上，很可能是罪犯让她写完遗书，骗她吃了涂有氰酸液的维生素，等确认她已死了，才关上门离开。”
“不，不是这样。因为门上还挂了安全链。现在只有两个疑点。”
“这两点是什么呢？”
“一是丁田的长发，二是丁田一直乘坐14次火车，他又是如何在s车站毒死秦志的。我们期待着华夏警视厅能尽快地侦破这些。”
“还有一个问题，而且是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杀人的动机。”
听赵贵金说到这里，蒲三说道：
“有件事可能与此有关，我们已经调查出来了。”
“什么？”
“丁田在这儿呆了两天，华夏的史晋川主任对此表示怀疑。这大概与杀人有关。”
“真的吗？”赵贵金精神一振。蒲三有点吃惊，忙说：
“只是觉得有可能，现在准备再去查对一下。一起去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