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戴维和其他战俘押走之后，大领导在戴维的位置上坐下，也拿汉堡吃了起来，问羽田龙二：“羽田先生，昨天上海港已经给那条汉奸船派了引航员，但他们却为了看热闹拒绝引航员登船，这算不算是你昨晚给我说的非法航行啊？”
羽田龙二笑着点头，给大领导竖起大拇指，道：“首长就是首长，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点就通，怪不得您能把走了三十年歪路的中国带上正道啊！您说的没错，即便‘维多利亚之夜’号有航行许可，但你们以非法航行的名义将其扣押，他们就算是去国际法庭打官司也打不赢！”
“好！龟儿子！海上编队继续交给你指挥，你就用这个理由扣那条汉奸船，替老子给那帮狗汉奸上一堂政治课！”
“明白！俺保证在有礼有节的前提下，教会这帮狗汉奸‘祖国’俩字到底咋写！”
“去吧！你办事我放心！”
莫二娃刚要走，那个美女特工突然喊了一声“慢着”，大领导的脸色咣当一下沉了下来，汉堡包往桌子上一摔，问：“你是不是在香港潜伏久了，已经跟这帮狗汉奸潜伏出感情了？我的命令十亿中国人都要听，你敢跟我喊慢着？”
王处长一个眼神递过去，大领导的警卫马上过来扭住那美女特工的双臂，美女特工不敢反抗，就保持着这难受的姿势，道：“首长，这条船是港督府从东方集团租来的，现任董事长童华健是已故董云浩先生的长子！”
“童云浩？宁波帮的童船王？”
“对！就是他！”
所谓“宁波帮”与“徽商”一样，都是中国最古老的十大商帮之一，他们的成员祖籍都在宁波，现在都在香港定居经商，是香港最有实力的商业团体之一，其中就包“世界七大船王”之中两位仅有的华人——已故东方集团前董事长童云浩和仍然健在的环球集团董事长包玉常。
和香港绝大多数对回归抱有抵触情绪的商人不同，靠着航运业起家的“宁波帮”商人脾气跟莫二娃他们那帮北方渔民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他们已在殖民地安家落户，但他们依然牵挂着他们心中的“母港”，是一个绝对爱国、绝对支持统一的商业团体，没少出钱制造社会舆论，为回归造势。
“政委”出身的大领导很会拉拢人心，他在几年前就看上了宁波帮，跟英国政府签署协议后，立刻开始争取“宁波帮”的商人，童云浩在死前的几个月被钦点进入“特区筹委会”委员名单，包玉常也是受邀访问大陆与大领导见面，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政府派出的专家考证出他就是“包青天”的嫡系后裔。
大领导很是诧异，摆手让警卫把那美女特工松开，点上一支烟想了想，问：“我虽然没见过童云浩的儿子，但身为三届政协委员的他却是绝对爱国的，照理说，这个童华健多少应该受到父辈的影响才对，可他怎么会跟这帮汉奸搅合在一起呢？”
那美女特工揉揉被拧得生疼的肩膀，道：“童华健先生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啊？”
“童云浩先生和包玉常先生虽然都是‘宁波帮’的人，但他俩却是商场死敌，童云浩在世的时候，东方集团和环球集团实力不分上下，但1982年童云浩先生逝世后，接班的童建华先生就明显斗不过包玉常，东方集团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今年初，由于两伊战争‘袭船战’的进一步升级，国籍航运业出现了大萧条，东方集团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而提前预测到这个局面并成功舰船登岸的包船王则趁机对东方集团的生意采取挤压蚕食策略，童华健难以支撑大局，现在的东方集团已经负债200多亿港元，港督府这时候抛出租船生意，他不做也得做啊！”
莫二娃不屑一笑，接话道：“首长，俺觉得生意赔钱不赔钱是小，自己与不与汉奸走狗划清界限、认不认自己的老祖宗是大。港督府在这个时候抛出生意给童华健做，这明摆着就是要拉拢他加入汉奸阵营，童华健接了这个生意，那就证明他心里把‘利’字看得比‘义’字更重，您与其给他这个面子惯着他的毛病，让他有恃无恐地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倒不如狠狠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让他永远记住什么生意可以做，什么生意不可以做。”
那美女特工转头瞪了莫二娃一眼，道：“你懂什么啊？童氏家族在香港社会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家族成员一直是我们六处和总政联络部争取的对象，现在童华健越是摇摆不定，我们越应该对他采取包容态度，让他感受到祖国的温暖，否则他和他们家族的成员就会彻底倒向分裂阵营！”
“怕啥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不是哄哄就能拦得住的事儿，如果他和他家人真敢当汉奸，那俺和超哥奉旨去香港跟欧阳孙子打商战的时候就顺道把他给灭了，如果宁波帮其他成员也想当汉奸，那俺们就把他们一并收拾了！”
“你说什么？就你这目不识丁的文盲，你还想跟人家打商战？”
“你咋知道俺是文盲的？”
那美女特工不屑一笑，道：“我潜伏的身份是东方集团下属邮轮公司的服务领班，从香港出发开始，‘维多利亚之夜’号上的人就一直在讨论你。他们说你上次在日本跟欧阳东打商战的时候，前期用的都是地摊小贩才会用的策略，要不是马渊健雄突然出手在股市上给了欧阳东的合作伙伴致命一击，你早都被人家挤出日本市场了，我听这事儿听了好几遍，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刘三七冲她吐口唾沫，道：“你放你了个狗臭屁！那帮狗汉奸明摆着就是打不过俺们就气急败坏贬低俺们，他们说话你能信啊？”
老支书也瞟了那美女特工一眼，道：“别听风就是雨！二娃虽然是文盲，但二娃他家老祖宗做生意的时候，你家祖宗可能还是个没分到田地的贫农，人家出身就比你家高好几个档次，刚生下来的时候脑子就比你好用！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
莫二娃没搭理这瞧不起自己的美女特工，只是哼了一声，对大领导道：“香港当了一百多年的殖民地，这地方的人其实早都忘了‘祖国’二字到底咋写，照俺看，宁波帮只不过是想打着‘爱国’旗号靠近政府，想来刚刚开放、遍地黄金的大陆捡钱，同时也押宝香港在1997年会顺利回归而已。这是商人逐利的本性，并不是真的爱国，不然那位包船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同一阵营的童华健落井下石。俺觉得这帮人虽然可用，但您用他们的时候却不能给他们绝对信任，该哄的时候要甜言蜜语，该打的时候也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条船就应该拿来给那个童华健当个教训！”
美女特工又冲莫二娃喊道：“你放屁！如果因为扣船伤了童华健、童氏家族和整个宁波帮的心，让他们完全倒向分裂阵营，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俺们海上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俺今天既然敢给万岁爷进谏上书，那俺就一定有担当责任的本事！”
“担当责任？怎么担当啊？”
“俺已经说了，如果宁波帮真敢投敌叛国，那俺们去香港打商战的时候就把这个团体一并消灭并取而代之，成为真正能让首长放心的商业团体。这场商战是首长要求俺们打的，地大物博的中国和十亿中国老百姓都是俺们的靠山，香港那弹丸之地的六百四十万人就算是抱起团来，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
“跟你这自大的文盲真没法说……还取而代之、绝对可靠呢！你说人家不是爱国而是逐利，你说这话难道就不是想在首长面前出出风头，顺道给自己捞点名利么？宁波帮不可靠，你们那什么桃园俱乐部就可靠？”
莫二娃转脸冲他点头，道：“俺们的确也是在逐利，但俺们桃园俱乐部都是土生土长的大陆人，俺们的家也都按在大领导可以说得算的地方。俺们如果忠君爱国，大领导能让俺们封妻荫子，世世代代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俺们要是当汉奸走狗，大领导一句话也能灭了俺们九族、扒了俺们祖坟，你说俺们敢不敢投敌叛国？照这么看，俺们不比老婆孩子都在香港的宁波帮更可靠么？”
那美女特工还想说话，结果大领导却是抓起汉堡摔在她脸上，抢过话来，问：“你敢保证不管自己的买卖做得多大，你都不会像孙超一样，把老婆孩子都迁到国外么？”
“俺要是有那个打算，俺都不可能放弃辽南市的生意，回去建设俺的母港，而且俺还告诉你一件事儿，俺超哥昨天已经打电话让他大儿子和大儿媳也从美国搬回来，只留俺嫂子在美国管理那边的银行，每隔半年还要回来住两个月。”
“哦？他为啥要这么做啊？”
“俺们以前不知道十七号文件是咋回事，超哥把家人迁出去，就是为了防止国家对倒爷采取行动。但这次俺们哥俩在上海遇见您后，您明告诉俺们十七号文件是你给俺们发的福利，俺们也不害怕国家翻脸了，超哥觉得把家人接回来能让您更放心，您不是都让俺俩当人大代表了么？您钦点的人大代表把家属放外国住，这不是在打您和咱中国人的脸么？俺们就算是文盲，这点道理俺们也得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