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琳琳的小体格受不了莫二娃的一身虎劲，这一巴掌虽然只用三分力气，但也一样打得她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
莫二娃看她那样，也有点心疼，赶紧把她搂到怀里揉她的肚子，哄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大琳琳，而是俺莫二娃的女人，你不管啥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露的地方不能露给别人看，知道不？”
郭翔摇头一笑，道：“莫老大啊！你说你的名号在黄海上如雷贯耳，怎么遇到女人的事儿就这么小气呢？谁家娘们儿夏天的时候不露个肚皮、露个大腿啥的，你至于这么打人家钱老大么？我们狮子口的女人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啊？”
大琳琳顾不得疼，转脸看看郭翔，问：“二哥，俺的纹身你看到了没？你们这有跟俺一样纹身的人不？”
“这真没有！我们这的全称叫辽南市第三劳教所，关押的都是八三严打期间被抓的本地劳教犯，没有外地的！”
“没有外地就好……二哥，那你们这有青龙纹身和白虎纹身的姑娘吧？俺们领航人被几位夫人伺候习惯了，也稀罕这两种纹身！”
“这俩纹身也没有！永远公司成立之后，一直坚持往狱政局和劳教委送钱，把几位夫人当年的朋友都调到有工厂、条件好、减刑快的监狱和劳教所看押了，以前他们是只管青龙帮的，现在是青龙帮的和白虎的一起捞，像我们这种吃苦的地方，只剩下朱雀帮和玄武帮的人了！”
那一排脱光的姑娘没得到命令，现在还在强忍着腿酸抬脚，莫二娃拿眼扫一圈，发现这些姑娘的前胸都有朱雀纹身，好像都是朱雀帮的人。
莫二娃有点诧异，问：“二哥，你说你们这地方有山鸡帮和王八帮的，可为啥她们几个都是山鸡帮的呢？”
郭翔指指那些姑娘，道：“因为朱雀帮的主要团伙成员是艺术类学校的学生，女犯的长相在四大帮派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玄武帮是南关岭、后盐、三道沟一代那帮郊区小猫崽子搞出来的，女犯的长相在四大帮派里最差。二哥拿出来招待你的人，先前肯定要选一下，所以这里站着的就都是朱雀帮的人了！”
“哦！俺还是头次听说这个梗，看来还是二哥更了解她们啊！二哥，你让她们出来陪俺睡觉，有啥好处没？”
“什么意思啊？瞧不起你二哥啊？猪岛上敢有人跟你二哥讲条件么？不过，你莫老大是八百年不来一趟的贵客，二哥为了让你尽兴，今天就破例给他们开个条件，如果明早你说谁把你伺候舒服了，那明天她就不用去虎平岛了！”
听到这话，那帮姑娘立刻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把脚太高，脸上全都挂满期待，似乎出卖自己比少去一天虎平岛更加值得，这让莫二娃非常诧异。
莫二娃摆摆手让她们把脚都放下，问：“二哥，你让她们去虎平岛干啥啊？”
“干活啊！我们这是劳教农场，可咱东北地区一年有五个月的农闲，不给他们找点活干，难道还让他们在岛上白吃白喝五个月啊？”
“干啥活啊？”
“你说呢？堂堂莫老大，难道不知虎平岛有啥东西么？”
虎平岛离猪岛不远，也属于渤海湾范围的岛屿，这个岛虽然不太起眼，但是这里的一种上层社会如雷贯耳，但普通百姓却很少听说的特产——渤海六棱参。
顾名思义，渤海六棱参就是身上有六排刺、产自渤海湾的海参。这种海参只产于虎平岛和附近的蚂蚁岛，纯野生的六棱参每年产量不足一百枚，如果说长山群岛的海参是给有钱人吃的，那这种海参就是只有紫禁城里才能吃得到的贡品级海参，不管是古时候的御膳房还是现在的国宴厅，如果厨师要烹饪那道著名的“佛跳墙”，选用的海参也一定是这种。
想到这，莫二娃的眉头不禁皱起来，道：“二哥，东北的农闲十一月开始，这个时候的水温能要人命，海碰子给多少钱都不会下水，你该不是让犯人下水捞参吧？”
郭翔不屑一笑，道：“这帮兔崽子都是城里长大的怂包，严打的时候见了枪，逃跑的胆子都没有，你觉得他们有那本事去当海碰子么？就算是有，我们也不能给他们发潜水装具，一旦他们下水之后逃跑了，以后谁给我们搞副业啊？”
“不是下水捞参，那是干啥啊？”
“在海边捡参啊！去年狮子口总共出了78枚野生六棱参，二十五枚都是潮水送到岸上来的！”
“捡海参……你寒冬腊月让犯人赶海啊？”
“对呀！二哥都不让他们冒险下水，你说这算不算是人性化管理啊？你觉得今年市劳教委评先进单位的时候，我们猪岛劳教所得不得当选啊？”
东北地区的海岛上，冬季最小风力也要达到六级，天气预报说的是零下十度，但海边的实际体感却比零下四十度还冷。顶着这样的严寒在湿滑的礁石海滩上赶海作业，摔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摔倒之后会把衣服弄湿，海风一瞬间就能冻透你的骨髓。也正因如此，东北沿海的渔民要不是穷到揭不开锅，他们绝不会在冬天出去赶海，急着生产的船老大有时候出高于夏季二十倍的价钱，都很难雇到工人。
听到郭翔说这话，龙王塘花船队那些已经恢复自由身、曾经也在这里遭过罪的卖花女们都留下了眼泪，来海边也有一段时间的大琳琳也跟着抽泣了起来，即便这里并没有她曾经的姐妹。
莫二娃笑着点上根烟，道：“俺也觉得今年的先进应该给你们，俺返航的时候先去市里请朋友们帮二哥把事儿办了，然后俺在回桃园村！”
郭翔笑了起来，道：“哎呀！我就随口一说，莫老大还当真了？”
“咱海上的爷们儿讲得是肝胆相照，俺想从二哥这里提个犯人，二哥啥话没有就把事儿给俺办了，二哥现在跟俺说自个儿想当先进，就算是玩笑话俺也必须当真！”
“好！跟莫老大打交道就是痛快！莫老大，这十个按照你口味挑出来的小脚娘们儿你干脆也不用费劲巴拉地选了，全当是二哥和猪岛弟兄们送你的见面礼，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留在身边慢慢享受，等到刑满释放的时候自个把她们放了就行，要是不喜欢或是她们不好好伺候你的话，那你就把她们送回来给二哥收拾，我这儿包退包换！”
“还是二哥懂俺的心思啊！俺这半天没选出来，就是因为她们都太漂亮了，俺真舍不得扔下哪一个啊！来来来！俺敬二哥和各位弟兄们一杯！”
莫二娃刚端起酒杯，旁边桌上一个卖花女突然冲过来跪倒莫二娃面前，抬着头望着莫二娃，道：“领航人，你能不能别光选朱雀帮的人，也从我们玄武帮里选几个姐妹行不行啊？”
刘辉瞅她一眼，道：“小婉！你咋这么没规矩呢？主桌是你随便去的么？还不赶紧回来坐着！”
一下子救走是个姐妹的机会摆在面前，这小婉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接挪过去保住莫二娃的大腿，道：“领航人，我们玄武帮的姐妹虽然长相不如朱雀帮，但她们是城里孩子，我们是郊区孩子，我们比他们更懂事儿！您要是肯带几个姐妹走的话，我保证姐妹们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绝不会像金芳那样不识抬举拒绝您的！”
郭翔听到这话后把脸一沉，放下酒杯看看那个小婉，问：“我咋看你这么面熟呢？”
“报告所长！我以前在女监二区服刑，我叫陈婉，今年一月份释放，我刚来猪岛的时候也接受过您和管教们的入所教育！”
“哦！你刚才说啥？你说金芳不识抬举拒绝了莫老大？莫老大来猪岛，不就是要帮金芳办事儿的么？”
“我……”
“说！”
郭翔突然一瞪眼，欲言又止的陈婉浑身一哆嗦，想往回别的话立刻跟吐珠子一样吐了出来：“报告所长！金芳跟莫老大的六位夫人认识，昨天莫老大给我们选新老大的时候，她们都想让金芳坐这把交椅，莫老大虽然没明说自己看上金芳了，但他的眼珠子一直在盯着金芳。但是，金芳却说自己已经有对象，打算上岸从良跟对象结婚做生意，直接拒绝了当船队老大，莫老大当时很没面子，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这才赌气选了钱老大做我们的花船老大！报告完毕！”
陈婉的话音一落，所有狱警全都转脸怒视着金芳，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站在金芳旁边那个剃光头的男孩——郭翔已经把她对象提出来，让他跟着大伙一起吃饭，金芳骗他对象说，自己在花船队里只是干保洁的，并没有出去卖身，陈婉这一句“打算上岸从良”直接就把这个谎话戳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