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娃说出这话后，无线电又开始沸腾起来，除了感叹莫二娃的义薄云天外，他们更多地还是在庆幸龙王塘要因为一个死人抱紧莫二娃的大腿，一个个都开始“忧伤”地缅怀自己跟那位刘老大有过什么样的交情，这位只被男人当厕所用的可怜女子，这回也算是死得风光了。
穷人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勾不住亲人骨肉；富人深山老林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你不用跟莫二娃的女人们一样瞧不起这些势力的男人，你要是一个身在利益链条之中的渔民话，你也会因为不管岛暴富的故事而向莫二娃献媚的。
说完刘老大的事儿，莫二娃告诉大家跟在“爱洛公主号”身后的两条黑龙江船是自己朋友的，虽然龙王塘渔民见到黑龙江人来自己的渔船就有揍他们的冲动，但那帮船老大看在莫二娃的面子上，还是立刻让出了最佳的捕鱼位置。
莫二娃以商讨给刘老大治丧、介绍孙超、杨慧和自己女人的名义，将王健和龙王塘各村说得算的船老大请到了爱洛公主号的甲板舞厅，孙超多带来那几个苏联娘们儿也被莫二娃借来配那帮同样不着调的流氓们喝酒。
船老大们上船之后，两条黑龙江船停在原地迟迟不动，莫二娃让人把船内对讲机接到了驾驶台的无线电上，坐在甲板上问：“大哥，地方俺已经给你找好了，你和你弟弟咋还不动手抓鱼啊？我还等着你俩分俺一半鱼获当认路费呢！”
“莫菩萨，俺俩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跟俺俩说话的人是你……”
“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渔民，你俩不认识俺也不要紧，等一会儿你俩打到鱼，你俩就带着最大的鱼获上船，俺让船上的厨师给你们加工、请你们吃饭喝酒，然后还有苏联娘们儿招待你们，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啊？”
“苏联娘们儿？俺可不要！俺还是喜欢中国的俄罗斯族！”
“哦？俄罗斯族不就是苏联过去肃反的时候逃难过来的么？她们跟苏联娘们儿有啥区别啊？”
“区别大了！俺们黑龙江既有苏联娘们儿也有俄罗斯族，那帮纯粹的苏联娘们儿虽然长得漂亮，但她们吃喝拉撒的习惯跟咱中国人不一样，身上有股子膻味儿，说话咱也听不懂，但是那俄罗斯族早都入乡随俗了，不但会说中国话，吃喝拉撒的习惯也跟咱中国人一样，同样漂亮身上还没有味，俺在老家的时候没事儿就去俄罗斯族开的理发馆舒坦一下！”
这么一说，甲板上的臭男人们立刻笑成一片，那些讨厌黑龙江人的本地船老大们也瞬间觉得他们挺可爱了。
莫二娃摇头一笑，道：“怪不得老人说江海渔民是一家，大哥能把苏联娘们儿和俄罗斯族娘们分得这么轻，看来你也是个老司机啊！行！那你快点打条鱼上来跟俺喝酒交朋友，等以后俺有机会去黑龙江了，俺就让老司机带路去找身上没味的俄罗斯族！”
“真打啊？”
“当然是真的了！俺地方都让人给你让出来了，你不打等啥啊？”
“这……行！能遇上莫菩萨是老天爷照顾俺，俺也不跟你客气了，俺现在就下网打渔献给菩萨！”
说完，两条黑龙江船上的船员们各就各位，虽然在海上用的捕鱼设备与淡水中用的设备完全不同，但他们在启工作的时候却还是唱起了松花江畔特有的号子，那腔调比常见的“黄海船工号子”更像是音乐，听起来还怪好听的。
随着一声“下网咯”，那大哥和他弟弟同时把船开到正在海上觅食的鱼群之中并按下了电钮，将钢制拖网投入海中。谁知那渔网入水后，海面上成群的黄尖子听到渔网落水的声音就立刻散开逃走，鱼群一瞬间消失，那速度之快，着实让不了解海水鱼习性的大哥吓了一跳——肉食的淡水鱼种类不多，所以淡水鱼遇到危险时也不够警觉，但海水鱼几乎就没有吃素的，别说是不同的鱼类凑到一起，就算是同种鱼类都会互相吃，所以它们在遇到危险是的警觉程度和反应速度也比淡水鱼要快得多。
看到鱼群跑了，两条黑龙江渔船立刻开足马力追，但让这哥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俩的渔船愣是跑不过鱼群，好不容易追上两条准备起网，结果还因为拖网的最小定深大于黄尖子的活动深度而眼睁睁地看着鱼从网上漏过，甲板上的本地船老大都笑傻了，那几条黄尖子还跟挑衅似的跳出水面，似乎也是在逗傻子玩。
莫二娃乐得够呛，拿起报话机到：“大哥，海里的鱼好抓么？你还有信心续写一网三万斤的奇迹么？”
“这……等着！俺俩再来一轮！”
“行了！柴油的价格今年又涨了，你俩可别在那浪费柴油了！俺告诉你们，黄尖子是上层鱼，根本就不能拿拖网捞，就算是能，你俩这种已经开始淘汰的小马力船也追不上，因为黄尖子的特点是体型越大游速就越快，二十斤以上的黄尖子就算是海军开着最新式的快艇来，你们也追不上！”
“莫菩萨，你说啥？你说俺们的渔船是淘汰的？可俺老乡咋说这两条渔船是最新式的呢？”
“你被你老乡给骗了呗！你们黑龙江人根本就不懂大海的规矩、海鱼的习性，下海打渔要么挨揍、要么赔本，根本就赚不到钱。所以你那帮先前来辽南下海的老乡就琢磨起了歪门邪道，他们会用低价收购俺们本地渔民换船时淘汰的渔船，然后回老家打肿脸充胖子，骗你们说在海里打渔就跟挖金矿一样容易，让你们把船高价买下，俺们本地人管这种人叫船骗子，他们专坑自己老家那些跟你一样不懂大海还眼馋别人发财的人。就拿你们俩这两条船来说，这种船型是改革开放初期改造‘绿眉头’帆船发展出来的简易机械渔船，船体最小也有六十年以上，安全性和捕捞效率都是最低的，只适合改革开放刚开始的困难阶段。现在渔民换船，这种船只能当破木头卖，一万就算高价！”
如果是其他辽南人说这话，大哥肯定是相信自己的老乡，但赫赫有名的“莫菩萨”说这话，大哥和他弟弟马上就嚎啕哭了起来。为什么哭呢？因为这两条船是他俩和红旗渔场所有愿意来辽南打渔的下岗职工们凑钱买的，两条船优惠价花了三十万，船上所有人都为了合伙而欠了一屁股的债。
莫二娃听到哭声后笑了起来，道：“咱东北人都知道，遇到‘莫菩萨’肯定会有好事儿，你们被坑之后能遇到俺这也算是龙王爷眷顾，你们有啥可哭的？大哥，俺教你一个赚钱的好办法，你现在就照着俺的办法做，俺保证你干几个月下来就能和你的兄弟们还清欠款、见到利润，你信俺不？”
大哥泣不成声，道：“信，莫菩萨说话俺肯定信，你不能像俺老乡那样坑俺……”
“好！俺去鸭绿江的时候，发现你们内陆渔民天天在江岔子里跑，认路的本事绝对比俺们海上的渔民更高，俺刚才把你带到了这里，你应该记下这条路怎么走了吧？”
“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你等俺一会儿，俺帮你联系点生意！”
莫二娃将报话机放下，看看甲板上正在喝酒的船老大们，问：“各位老大！刘老大现在是俺的女人，俺跟龙王塘的缘分也算是结下了，俺打算为龙王塘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帮助你们牵线搭桥联系明显不够用的收货船队，让你们进行更赚钱的持续作业，你们愿不愿意吃点苦、多赚点钱啊？”
王健一听，很是高兴，道：“当然愿意了！俺们圆岛渔场的黄尖子全是出口日本的上等货，但俺们这渔场太偏僻，收货船都不愿意来，时间全浪费在来回上。要是俺们有收货船合作的话，俺们一个捕捞季下来，利润最起码能提高七八倍啊！”
“那你们海上卖鱼价格低两成，海上买物资价格高两成，这能接受不？”
“当然能了！大黄尖子反应太快，只能停船静钓，持续作业也不用像拖网渔船那样耗油去追，别说是让出三成的利，就算是让出五成的利咱也有得赚啊！”
其他船老大也是这样的态度，莫二娃看到后一笑，又拿起报话机，道：“大哥，买卖俺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俺让人把鱼卖给你，你带着这些鱼返航黑嘴渔港，打电话联系远航公司代表处过来收货，每斤鱼运回去之后你赚三成差价。完事后你去市内的商品房二期，找到一家名叫海云商店的小超市，把他家货案上的吃的喝的装两船带回来，再加价三成卖给海上的渔船。过几天这家海云商店会把分店开到黑嘴渔港上，他家的货源全来自旧金县批发中心，比一般的二级批发商价格还低，你跟他家合作肯定有得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