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辰阳轻轻弯下腰去，一手将我护在身后，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惊叹一声，原来里面正是那只凤凰幼雏。
见有人来，幼雏紧张地扑棱几下没毛的翅膀，想要站起来，却没能站起，只将肉疙瘩似的脑袋往蜷起的身体里缩了缩，微微睁开的眼睛惶恐地看着我们。
“哥哥，是凤凰，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看，它重生了，听风九天说过，凤凰重生是很痛苦的事情。”我惊喜地拽着辰阳，忍不住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日凤凰涅磐的情景，更揣测着说，“凤凰不过是一只鸟，就可以重生，我们人有何不可？嘉琪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辰阳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头，便仔细观察起凤凰来，许久得出一个结论：“没毛的凤凰当真不如鸡。”
酋跃龙跟上来，席地而坐，抬头看着我，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凤凰一向是双宿双飞的，可为什么它偏不是？还对玉佩情有独钟？你说，这玉佩里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不会有他的恋人？”
“胡说八道！”辰阳不满地将拳头落在他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查看着，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片刻后回到我身边说，“
我这才看清幼雏卧在凤舞九天的玉佩之上，心中一喜，有了玉佩，风九天的伤势即刻便好了，这些疑惑也可解一二。只是这幼雏处于重生的关键期，斗篷道人怎么可以将它放在这里，也不怕被殷红他们发现吗？别说这样阴霾重重，它难以存活，只看外面那些闲杂人等，也会惊扰了它。
正寻思着合适的法子，玉面狐已经欢快地跑来，我心一颤，倘若玉面只剩下了兽的本性，那么定但当这幼雏是她口中食物，不由得握住旋风鞭，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动作自然没有躲过酋跃龙的眼睛，他笑笑说：“相煎何太急？”
这话是那么的熟悉，玉面曾经说太祖救下她的时候也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便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可他故意不看我，只是笑着伸出手去。玉面纵身跃入酋跃龙的怀中，当视线撞上到草丛里的幼雏，吓了一跳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小脑袋钻进他的腋窝下，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充满好奇的地晃动着，瞟向幼雏。
“我看你根本不是军人出身，是兽医出身才是，不招人爱，反倒招动物。”辰阳嘲弄他。
见酋跃龙只笑而不语，我说：“我要带它回去，我怕它在这里会死掉。”
“不可以。”辰阳当即说道，可又笑笑说，“我要说不准你带走这没毛的东西，也只会让你左右为难。可是曦儿，因为这凤凰一事，已经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了，眼下嘉琪情况未明，风九天也如你的愿回来了，你就让哥哥消停几天，好吗？既然这兽医爱这么泛滥，又是孓身一人了无牵挂，但不如请他代为照看。”
不等我开口，酋跃龙马上叫道：“这个提议好，我自然愿意，刚好给我这新的美人狐小姐做个伴。而且人总看动物是可怜的，只这一点就骄傲地把自己凌驾在了别的生命之上了，其实谁也不比谁可怜，这都是它们的生命之道，轮回之道，你可以推波助澜，却不可以妄为干涉，比如这凤凰要重生，就一定要经历这样的痛苦才可以使得自己更强大更坚强，鸡蛋孵出小鸡，蝴蝶破茧也是一个道理，我们不能干涉。”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爱抚地摸着玉面的头，眼角含笑，完全不像是初次见面，更像是从前就有很深的情缘，可既然说过不问，就不要多浪费时间去思考他的人际关系了。玉面在他身边，反而比在殷红身边更让我放心。
我思忖片刻，对他们说：“你们招惹的人，赶紧打发了吧，小凤凰要重生，人也要做梦的。”
酋跃龙说：“这有什么难的，风九天虽然奄奄一息，但是有玉佩在，那些人也只能看到自己看得到的。”
辰阳长叹口气说：“看来你们是打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些日子了，虽然室内豪华无比，可金屋银屋比不上自家的草窝，曦儿，你饿了吧？这里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哥哥会想想办法，一定让你吃上热腾腾的饭，然后整理个舒适的房间。”
这口气好像我们谈的这些都与他毫无关系，背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在枯草堆中，显得孤单而阴冷，我冲上前，搂住他的腰，低声说：“辰阳，对不起。”
“是我从前太纵容你了，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不纵容你，即使你要沉溺在这梦里，我也要陪着你。”他拍拍我的手，转过身，看着我说，“我什么都可以纵容你，但是感情的事情绝不可以。我不允许你爱风九天，也不允许你爱这个兽医。”
“我没有爱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
他捏捏我的下巴，说道，“即找到了风九天，你又不开心，那找来干嘛？”
“还有宾凯哥呢！我很担心他。”
“好了，该见的总会见到，他是我的兄弟，如果他真的失踪无音讯，我难道不该比你担心吗？只是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梦，都不能饿着我的宝贝妹妹，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但愿那个形如走尸的宾凯真的是玉面口中的持衡，可这持衡又是谁呢？太祖？不……她绝不会直喊太祖的名讳，可她的神态与一个母亲无二，难道会是她的孩子？或者是他的？
一切又如谜团一般，让我焦躁起来，腹中的寒针便开始乱窜，忙静心调息片刻，再睁开眼睛，黑暗已经笼罩了整座山。
我看到山间稀疏的灯光闪烁，便知道那些人早已离去，轻声问：“他们平安离开了。”
酋跃龙却摇头说：“我看未必。”
果不其然，那些灯光在山间兜兜转转了大半夜，最终聚居在火烧旋风鞭的地方，点起了篝火。我问：“明天会平安离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