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成已经拦不住这俩怒火滔天的冤家，眼睁睁地看着韩镫挣开自己的束缚，整了整衣襟，擦了擦嘴角的血，往训练场走去。
卫天择也一声不吭，阴沉着脸跟在后面。
“队长……”宋思成看了一眼卫天择的伤处，忍不住叫了一声。
韩镫忽然站住脚步，回过身来，轻蔑地对着卫天择说：“还是先去包扎一下吧，免得回头怪血流多了发晕。”
卫天择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分毫不让地顶回去，道：“用不着，收拾你这样的，也就几分钟的事儿，等收拾完了再去包扎，省的你再盯着这儿打，白白浪费药膏和绷带。”
擦！这话里的挖苦和讽刺，嘴炮技能点满啊！韩镫干脆再不管他，径直走向训练场。
按照之前和涂海成讨论的，韩镫其实很是打算想跟卫天择搞好关系，认认真真地按照卫天择的要求进行训练，按部就班地准备去考天狼，否则也不会看见卫天择受伤精神不足，就想匀出一些自己的宝贝给他“滋补”。
只是世事难料，好心都被狗吃了，不但没能卖上好，反而惹来卫天择如此不讲理的一顿糟蹋和侮辱，果然还是从小看到老，两看相厌这种事，绝不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改变。
只是先前的一片心思，都成了天大的笑话，真是将心向月偏照沟渠，韩镫不免心灰意冷。
就算不退伍，去考涂海成的英雄尖刀连也好过在这里受卫天择的鸟气！
“来吧。”卫天择站在训练场上，脱了衣服，直接裸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新鲜伤口，相当蔑视地对着韩镫招手，“你不妨照着打，看清楚点再下手，看看你在我这里，到底能不能占上便宜。”
赤裸裸的挑衅，赤裸裸的蔑视。
可韩镫也不会就恪守君子风度。
本来就比卫天择差许多，又有毁坏涂海成心意的仇恨在，侮辱蔑视更是不用说了，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有利的弱点？！
韩镫没有吭声，却也一直暗暗记下卫天择身上伤口的位置，肩侧的墙上，右手肘部刮掉的一大块皮，后背一片足有两个巴掌大的黑色青瘀……加上腰胯侧边的刀伤，难怪宋思成拼命想拦着。
韩镫看了宋思成一眼，显然宋思成十分焦急，却又没法插话，韩镫略略迟疑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眼神扫过卫天择倨傲的神色，登时又心硬起来：这可是他自找的！
宋思成极其矛盾，一方面，卫天择本来该住院休息的，却因为各种原因坚持要先带队回来，留下了顾宣照顾剩下的兄弟，现在不顾伤势要跟韩镫对练，就算韩镫格斗能力很弱，这么大的动作和运动量，也是对伤势极其不利的影响。
另外一方面，韩镫一向活泼外向，为人也单纯热心，队里上上下下还是很喜欢的，可这样和卫天择直接冲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先不说卫天择一定会把他收拾得惨不忍睹，光是今后该怎么面对卫天择，怎么缓和关系，都是一个大难题。
该帮谁？或者说，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个局面？上一次的冲突，仅仅是韩镫被惹急了，卫天择还在控制当中，这一次……
宋思成感觉压力山大。
卫天择没有给任何缓冲的余地，直接就对韩镫动了手。
韩镫这两个月来独自训练也是颇有成效，加上涂海成两次不辞辛劳地指点，抵抗能力倒是很有些出乎卫天择的意料。
韩镫一开始还略略收着一点力度，没敢真的招招直奔卫天择的伤口，可卫天择身为军区大比武个人全能第一，实在不太好惹，揍起韩镫来，简直就是成年人压着一个四五岁小孩打的架势。
韩镫不得不打点起所有精神，用尽一切力量和手段，也顾不上卑鄙不卑鄙的了，不但招招奔着伤口去，就连闪躲也开始带着小心机。
“这两个月看来你倒确实没闲着。”卫天择冷哼了一声，收了收步幅，刚才在宿舍被韩镫打迸裂的伤口十分痛楚，血液流得有些多，看来必须得速战速决。
“小心了啊，看清楚。”卫天择相当慷慨地提醒韩镫，不介意好好教教这个小混蛋做人。
卫天择势若奔雷的抬起右腿，直接劈向韩镫面门。
理论上来讲，像韩镫这种菜鸟，应该是要么往后狼狈一躲，被卫天择紧接着的一脚踹飞出去，要么当场被劈个正着，晕在地上看星星。
可是这一次，韩镫菜鸟兵没有如卫天择所料，居然选择加速冲过来，试图去抱住卫天择已经抬起来的右腿根，要不是卫天择变招迅速，反应灵敏，迅速改成了剪刀脚将韩镫绞翻在地上，怕是要吃点亏了。
只是，韩镫这一个应对招数，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韩镫被卫天择揍得即使没有满地找牙，也是玻璃心碎了一地。
依照卫天择受的这些伤，韩镫只要摊上一处，就能状态下降一半，可卫天择就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依然能以绝对优势碾压自己，这还是在涂海成偷偷教了不少针对卫天择格斗招数的情况下发生的。
按照涂海成的说法，他和卫天择的切磋由来已久，互相对于招数也算彼此了解，各有输赢，教给韩镫的，都是他亲身试验过确实有效的几招最简单的动作。
韩镫也曾在涂海成身上反复练习过，至少当时涂海成是哈哈大笑着夸：“小镫真厉害，我可要吃不消你了，加油！你偷偷攒足招式练熟了，再一次向他发出挑战，只要他不清楚你的真正实力，轻视你，你就有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这机会难如登天。
连续被卫天择掀翻在地几次，韩镫也知道即使是趁着卫天择重伤，也没办法在他这里讨得便宜，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我输了，我马上回去收拾，明天就申请离开基地。”韩镫的脸色灰败至极，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宋思成一拱手，说，“再见了，宋哥。”
说着，韩镫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卫天择站在训练场上若有所思。
“队长……”目瞪口呆看了一场单方面殴打的戏码，仅剩的十多个天狼兵都有些不知所措。
卫天择身上的伤口被韩镫连抓带打的，弄得也十分狼狈，还是宋思成忍不住劝道：“队长，还是先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一下吧，你那个伤口缝的线可能都绷断了，得赶紧去缝一下。”
卫天择看着韩镫远去的背影，很久没动，总感觉哪里出了错，却又捕捉不到问题到底错在哪里。
宋思成也顾不得卫天择平时的威严，给阿古达木使了个眼色，架着卫天择就往医务室拖，扔到治疗床上去，把他拿一身零碎的伤口给收拾干净。
医生相当愤恨地夹住消毒棉花往卫天择的伤口上摁：“不要命了？这可是在海拔3600米的地方！这里没医院！没手术室！没那么多抗感染的药！想提前回来就老实点，烧都没退就跟人动手，不想活了直接从后山跳下去就行，不用难为我！”
好吧，军队就这样，就算是白衣天使也有着军人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卫天择相当温顺地一言不发，留下宋思成这个老实汉子，一个劲地给医生赔不是说好话。
“是是是，是我们一时忘了队长受伤了，跟他动手没注意……”
宋思成这边被医生骂得狗血淋头，韩镫却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连中饭也没出来吃，把卫天择扔的到处都是的巧克力和牛肉干、小零食都一一捡回来，包装还完好的，就一块一块擦干净装好，包装破了的，干脆剥了包装放到饭盒里，打算这一天多躲在宿舍里过了。
地上的退伍申请表格还是之前老爹硬要留下的，之前训练没信心的时候，确实填过一次，涂海成来过之后，就熄了这个念头，将那沓表格和申请都放在底部，想不到如今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只是辜负了涂海成的一片心意。
韩镫想着，把捡起来的申请表格整理好，放在书桌上，看着看着，就难受得想哭。
为什么偏偏就遇到卫天择这样的恶魔呢？蛮不讲理也就算了，老是这么羞辱别人，偏偏又武力强大，简直不给人活路。
训练了这么久，还有涂海成的加持，都没办法对受了重伤的卫天择造成任何攻击性，被他轻松撂倒，或许退伍才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适合不适合的岗位，或许军人这个职业，确实不适合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跟卫天择这种天生的军人比肩，达到不了他那样的成就。
或许，真的是不适合。
退伍，也许是对的。
只是，要不要跟涂海成说一声？今天是星期五，他或许也会上网，总不能让他下一次来时找不到人才知道自己走了。
韩镫想着，看了看时间，干脆去洗了个澡，打算待会儿就去机房等涂海成上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