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往前走了两步亲自抬手搀扶着熊大帅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大帅这脸色可有些许的不好看啊,莫不是鞑靼那边儿又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老太监的提点,熊大帅失笑的摇了摇头,领了这份儿心意,倒也知道这儿除开老太监之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一直注视着他的小王大人在呢。
“鞑靼那边儿倒是安稳的多了,只是倒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这开春儿风大,骨头就跟着疼,倒是有劳公公惦记了。”
“哪里哪里,大帅劳苦功高,咱家不过是顺嘴儿一问罢了,哪儿就值得大帅如此说,咱家愧受,愧受了。”
熊大帅能爬到大沅的兵马大元帅,执掌三十万兵马的人,即便是身后有背景,那也是需要他自己知情识趣儿,双商不掉线儿的。
他若是想要跟一个人好生说话,那人也配合的话,那妥妥就是在别人眼里的相见恨晚。
此时在小王大人的眼里就是这种情形,自己身为这次犒赏大军的主事人,竟是在这帮子人里还比不过一个老太监,这让这小王大人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但丢脸却是肯定的了。
这帮子糙汉子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主事人,但自己身后的那些个跟着一起过来得侍卫太监下人们难道也不知道么?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此时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小王大人哪怕并没有转头往回看,都觉得自己身后的那些个人定是在笑话了自己。
垂着眼帘,小王大人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腮帮,跟在了那老太监的身后随着他们往主营帐走去。心里面的憋屈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老太监一边儿随着那熊大帅进了营帐,目光却是在身后跟着的那些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儿,着重的落在了何子晋和解宏远的身上。
熊大帅也是察觉出了老太监的目光,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对着其他人微微的晃了晃,谁也没有乱动。其实老太监打量的目光,熊大帅身后的那些个军官们谁能感受不到呢,大家都是什么出身,有落在自己身上丁点儿的目光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别说,这个老太监自以为是隐秘,但实际上在他们那里却是再浅显不过的目光罢了。
张将军想要护着自家崽子的步子因着熊大帅的一个手势默默的又退了回去,目漏同情的给了两人一个目光。
那种好似在打量着什么物件儿一般的目光说不出的让人反感,只是不论再怎么反感,上面的人说了不让动,这俩人就如同啥也感受不到一般,真的就再没有往老太监那里看上一眼。
熊铭跟在俩人身边儿,暗自给了俩人一个大拇指,高,这俩人的演戏程度实在是高。这若是放在他身上,保不准儿就要暴躁起来了。任是谁被人死命的像是盯着没啥呼吸的无生命物件儿一样盯着都会忍不住暴躁的好不好。
当然,何子晋和解宏远也一样不怎么舒服,只是,他俩却是猜到了大帅的几分用意,哪怕是不舒服,也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好在自小在京城里面学到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因着俩人在边关放飞了自己而有半点儿疏忽。
进了主营帐里,大家分坐开来,老太监此时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好似才恍然发现了自己身后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的小王大人一般,笑眯眯的往后面让了让,露出了小王大人本人。
“这位是?”
熊大帅挑动了一下他浓黑的眉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王大人,转头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垂着眼皮好似特别没什么精神似的其他官员。
这些个人里,可不乏有好些个都是从京城过来的,这跟小王大人也是应该有挺多都是认识的,只是,不论是刚开始瞧见,还是现下,大家却是一个两个的就跟装作啥都看不见一般,一个都没有冒出来相认的。
“这位是京城里的八大辅政大臣王大人家里的嫡幼子,小王大人,当然,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老太监笑眯眯的在那小王大人的目光之下又接了一句新科状元的职称。
只是,若只是新科状元的名头会被拉到这儿来身上镀金?你TM逗我玩儿呢?你以为犒劳大军的事儿那是什么人想接就能接的到的么?现下圣上膝下也就是没有适龄的皇子,若不然,这事儿还指不定要争成什么样子呢。历来犒赏大军那都是圣上为了给自己的崽儿铺路的活计,现下让一个王大人抢到了,这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起来。
当然,这些个人的目光也是‘不小心’又溜到了自家人何子晋的身上了。同样父辈儿是八大辅政大臣之一,同样也都是年少有为的,这差距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大啊。
众人的目光或是隐晦,或是光明正大,自然,那小王大人也不傻,直接顺着那目光落在了何子晋的身上,目光闪了闪,随即颇为不屑的转过了头。
那边儿熊大帅倒也没顾及上这边儿的眼神交战,对着小王大人笑了笑,别的倒是没说,只感叹了一句:“……王大人倒是好福气,少年有为。”
熊大帅的夸奖有点儿干巴巴的,小王大人倒是不知道这熊大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真夸他呢还是在讽刺他。抿了抿嘴,对着熊大帅拱了拱手:“大帅夸奖了。”
小王大人也回答的干巴巴的,只是这干巴巴的回答倒是让屋子里的人露出点儿笑模样来了。这人吧,有对比才有欣喜,原本以为是个高傲的心机男,结果是个高傲的傻白甜。
比较起来,那些个说一句话隐藏十句的心思叵测的官员来说,果然还是这个傻白甜要好上那么一小点点儿。
众人脸色稍好看点儿,熊大帅则是笑了,对着小王大人点了点头。
转过头看向那老太监:“不知公公这次过来,圣上可有说些别的什么?”
老太监笑眯眯的从衣袖里掏出个信封出来,上面有金色的印漆,一瞧着就知道是出自哪儿的。
“这次咱家过来,缘何耽搁了些许的时间,就是为着它。”
老太监掐着兰花指,指了指那信件,转头就交给了自己身后的小太监的手里,小太监连忙一低头恭敬的托着信件呈放到了熊大帅的跟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