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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逃婚(二)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府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可开交。一是要准备过年的年货,除旧迎新,二是要准备慕容雪霏大婚用的各种婚需。大家都很高兴,整天都围着慕容雪霏转,二娘这阵老往霏儿房里跑,一会儿让她试试衣料的颜色,一会儿又让她选绣样儿,一会又是试首饰。这群人里,要数最不开心的,应该就算是慕容雪霏了。她觉得在这场政治婚姻里,她就是一个道具,没有人会理她的感受。家人急着拿她去换荣华富贵,高维急着拿她来巩固**。他们现在越是对她好,她就觉得越心寒。可惜,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丫头,既然他们都想从这次联姻中用她来获取利益,那就送他们个“惊喜”吧。

慕容雪霏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仿佛一幅泼墨画,厚厚的云朵像是吸饱了墨汁的棉花,快要滴出水来,看来又要变天了。

“小姐,太子殿下到了。”丫环在门口通报。

“知道了,请他进来吧。”霏儿转身走到门口,发现高维已经走到了门边,“你去泡壶龙井来吧,再送些点心。”她对着丫环吩咐完了,才转过身将高维让进屋里。

“怎么想到这会儿跑过来?快下雪了哦!”她又抬头看了看窗外。

“这是我之前吩咐玉石工匠给你做的,今天才做好送来。”说着,高维就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色泽均匀、晶莹剔透,握在手中温润的仿佛能捏出水来,一看就是块好玉。玉佩的两面都被雕刻上了兰花的图案,细致的刀工将兰花雕的栩栩如生,好像还能闻到阵阵幽香。在图案的旁边,还刻着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霏儿看着玉佩上的字,不觉念出了声。这何尝不是她一直渴望的呢?!

“怎么样?喜欢吧?”高维见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说着,他就把玉佩小心翼翼的给霏儿系上。“很称你。从明天起到我们成亲,我都不能来看你了。所以我想先把这个玉佩给你送来。”

霏儿看着玉佩上刻的字,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为什么想要找个真心与自己执手偕老的人就这么难呢?!

“霏儿,你怎么了?根据习俗成亲之前我们都不能见面了,其实我也不愿意的。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他伸手帮她眼泪擦掉。

“我哭,是因为你对我的好。”维哥哥,要是你能真心对我该有多好,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慕容雪霏心里反复的问着。

“傻丫头,”他一把搂住她,把霏儿抱在怀里,“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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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苍岚国的国礼,将由祭司举行盛大的仪式来请期,决定大婚的时间。仪式完毕之后,婚期就被订在了正月十八。然后陆续就开始过文定、纳彩、纳币。在成亲的前一日,新娘就会被接进宫,在当日的吉时,进入瑞泉沐浴浸泡一个时辰。瑞泉是苍岚国的圣泉,全年恒温,有驱邪避凶、祛病延年的功效。这口泉水位于王宫的深处,只有王子公主出生时和王上、太子迎娶的正妻,才有机会来到这里,沐浴接受洗礼。

正月十七一大早,宫里的嬷嬷就到了慕容府给霏儿梳妆打扮。慕容雪霏就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满头的青丝被她们精巧的盘起。随后,丫环小心翼翼的为霏儿穿起大红嫁衣,再将绣有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披轻轻给她绕过颈脖,披挂在胸前,再细细的整理好下端的金玉坠子。然后,嬷嬷们又精心挑选了项饰、戒指、手镯一一给她戴上。最后,由宫中最德高望重的嬷嬷亲执了九翚四凤凤冠给她戴于头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披上嫁衣的一天,打扮打扮也能出落的如此水灵。九翚在凤冠顶两端,口衔长串珠滴,晶莹的眸子和珍珠的光泽交相辉映,美不胜收。连宫里的嬷嬷都经不住赞叹,“这凤冠和小姐还真是称。我等打扮过不知道多少的美人,还没人能把这凤冠戴的如此好看。”

打扮停当,慕容雪霏就被一群丫环、嬷嬷扶着来到大厅和父亲、二娘拜别。隔着珠帘看着二娘满脸堆笑,“霏儿,这进了宫可别忘了,你爹和你二哥呀!”真是改不了市侩的本质,慕容雪霏恨恨的想。慕容迪倒是一脸平静,不见悲喜仿佛出嫁的是别人家的女儿,“到了宫里,可别由着性子。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嫁过去身份就不同了,凡事好自为之。”听父亲这么说,霏儿心中泛起一丝凄凉。

花轿从雍和门进宫,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直到清沐苑才停下轿来。霏儿被嬷嬷扶下了轿,来到了清沐苑的大厅里,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慕容小姐,吉时快到了。不如先宽衣吧,稍后好进入瑞泉沐浴。”说话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嬷嬷,看她的装扮应该是这清沐苑管事的人。“对了,忘了介绍了,老奴秀玉,是负责这次仪式的嬷嬷。刚为小姐焚上了兰花香炉,不知小姐是否喜欢这个味道?此香有放松心神,解除疲劳的作用。”看来猜的果然没错。

霏儿笑了笑,“如此,就有劳玉嬷嬷。”

接着,这玉嬷嬷就示意其他宫女,开始给霏儿宽衣。霏儿心想这才刚穿了多久呀,就忙着又脱下,明日还得照样又穿一次,也真不嫌麻烦。早知还不如穿个便装进宫,泡了瑞泉,明日再好好打扮,王宫的礼仪还真是繁琐。

从大厅穿过一道密廊,就到了瑞泉。一池的碧水,冒着热气,顿时让人暖和了不少,泡泡整个人觉得舒服了很多,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光。浸在水中,她不免也开始为明天的“大惊喜”悉心筹划起来。

是夜,暗香浮动月黄昏。

今晚,霏儿被安排住在毓秀宫,这里离太子的宫殿承乾宫也就百步之遥,她想今夜他一定会忍不住过来看她。果然,她在水榭之中站了不多时,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走到她身后,将手悄悄围上她的腰,“今天累坏了吧!开心吗?”

她转身,拉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为什么?”高维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

“可能是我从小在宫外长大,还不习惯宫里吧。我老觉得这里像个华丽的牢笼。而且,我父亲已经年迈,我却不能再侍奉他老人家,觉得心中有愧。我好像现在就开始想家了,怎么办,维哥哥?”说着,霏儿搂着高维的腰,将头慢慢的靠在他肩上。

霏儿只要一对他撒娇,高维就觉得自己不能正常思考了,“傻丫头,你不开心原来傻因为这个。那我送你一件东西。”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有了这个令牌你出宫就可以畅通无阻了,你就可以常回家去看看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头,“不过,你出宫的话最好让我陪着你。要不就得乔装一番。不然,让大家都知道我娶了个恋家又淘气的媳妇,可就贻笑大方了。”

“知道了,讨厌!”她对着高维做了个鬼脸。高维只是笑笑,然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和高维温存了,明天过后,他应该会恨死自己了吧,霏儿心里想着。

德宁十四年,正月十八,雪后初霁,太子高维大婚。

东方初露鱼肚白,宫女们就开始给慕容雪梳妆打扮,经过两个多时辰才全部收拾停当。宫女们渐渐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两个贴身侍婢在慕容雪霏身边小心的伺候着。

“你们都先下去吧,今天应该挺忙的。你们也去帮忙吧。我自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你们不用陪着我了。行礼的时辰到了,你们再过来就可以。”霏儿笑着对她们说。

“是。”两个侍婢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慕容雪霏赶紧把昨晚从宫女那里借来的宫衣换上,揣着高维给她的令牌就偷偷的出了毓秀宫。经过承乾宫的时候,远远看见高维,穿着红色的喜服,显得很精神,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旋即又笑开来,那笑容在他俊美不凡的脸上绽放,很好看。霏儿怔怔的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仿佛想要把这笑容深深的刻在心上。不知道等下他发现自己走了,还会不会笑得出来。其实,想想再过不久,等到行礼的时候,大家发现新娘不见了,这件事一定会成为整个苍岚国的笑话,父亲、高维会受到怎样的牵连,可谓是不言而喻。想到这些,慕容雪霏竟没有感受到一丝报复的快感,相反她却是满心落寞。

走到雍和门的时候,霏儿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我奉太子之命出宫办事,快快给我开门。”边说,边把令牌拿了出来。

侍卫一见她手中的令牌,开始的神气一下子没了,忙不迭的给她把门打开,还献媚的说道,“姐姐,您好走。回头我给您留着门,叫一声就行,我好给您开门。”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雪霏一阵好笑,心想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这宫里还能容我吗!?但还是不忘揶揄那侍卫一番,“‘叫’?叫什么叫,叫的是狗,我用‘唤’好了。”说罢,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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