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钟萃宫的,他脑子里全是筱晓绝决的眼神,那些话一直在脑子里回响着。他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他不记得万铭扬跟他说了些什么,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失魂落魄。也不知走了多久,出了城也不自知。忽然阵阵酒香飘过来,闻香而望。一家小酒店坐落在水旁,水边杨柳依依。酒店周围都种着桃树。如若是春天这里一定风景如画。
店名三个字——杨柳岸。左右一副对联:野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字迹娟秀,看来出自女人手笔。
举步走了进去,整个小店没有一个客人。此时他最想做的便是喝个大醉,忘记那令人窒息的痛苦。
“给我来壶酒。”沐凌玥找了一个可以看见河水的位置坐下,轻轻说了一声。
小二没有多的话,只是递给他一壶酒:“客官慢用。”
沐凌玥拿起酒杯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酒的味道很好,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心思去品,更没有想知道这种特别的酒叫什么名字。
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一干而尽。
掌柜的是个中年女人,虽至中年却丰韵犹存。看他如此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知道这是个来买醉的人。
轻轻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客官,玉娘的酒不会醉人,如此这般喝真是暴殄天物。如若客官是来买醉的,玉娘给你换种酒。”
沐凌玥抬头,玉娘温婉的微笑着:“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买醉的?”
“玉娘在这里开酒馆二三十年了,是来喝酒还是来买醉如若分不清,那还真是枉为卖酒人。”玉娘仍旧轻笑着。见他不说话玉娘又补上了一句,“如若有什么烦恼之事,不妨说出来,玉娘虚长你几岁,说不准可以帮到你。”
沐凌玥苦笑了一声:“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说完便又将手里的酒倒进嘴里。
“这世间最难过的也就是情关。玉娘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只是为情所困不如释怀。酒醒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玉娘还是那温婉的语气说着。
沐凌玥倒是惊讶不已,这让他太意外了。她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为情所困。他们的感情是一场笑话还是一场误会。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的感情为何到这个地步?”沐凌玥还是苦笑着,他真的想醉,但是一壶酒喝光光了他毫无醉意。
玉娘从他如星般的眸子里看到了痛苦和挣扎,这不是他该有的眼神:“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感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释怀吧!人生没有你想的那般美好,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不美好。”
玉娘招了一下手,小二端过来一杯酒。玉娘将酒放在他的面前:“这酒叫神仙醉,如若你想醉,这一杯足矣。”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沐凌玥望着那杯神仙醉,没有半分犹豫一口倒进嘴里。不禁笑起来,这酒真是人如其名。酒一下肚便觉脑袋重重的,昏昏沉沉。下一秒便倒在了桌子上。
“小二,扶他去客房休息。”玉娘吩咐了一声再看了一眼沐凌玥,万花谷的弟子怎么越来越儿女情长了。东方宇轩是越来越不会教徒弟。二三十年没有回去,真不知道万花谷在他手里变成什么样了。
尹筱晓看着万铭扬将沐凌玥送出宫,她整个人如抽离了灵魂一般。
别了!凌玥!
她坐在那没有围栏的亭子里一遍一遍的弹琴,她不知疲累,感觉不到手指传来的疼痛。手指拨弄着琴弦,在琴弦上留下一道道血迹,她全然不知,一遍又一遍。
楚冰站在一旁真的看不下去了,上前按住她的双手:“筱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沐凌玥都不介意了,你为什么还要介意?”
“放开我,让我弹。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筱晓挣扎着。
“好,你没事是吧!走!去吃饭。”楚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筱晓挣开楚冰:“我不想吃,我不饿!”
“你不饿?自从送走沐凌玥,两天了,你水米未进。一直在这里弹琴,没日没夜。你别这样对自己好不好?”楚冰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筱晓恢复正常。
尹筱晓没了言语,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该由她自己去承担:“楚冰,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让我静一静。”她又坐回到椅子上。
“你已经静了很久了,钟萃宫里所有人都在担心你。包括万铭扬。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他多自责。他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责怪自己不该一时口快将这些事告诉沐凌玥,更在责怪自己带沐凌玥来见你。”楚冰从来没有见过玩世不恭的万铭扬会有那样痛苦的神情。
“这不关他的事,他没必要自责。”尹筱晓微微抬眸看着楚冰。
“你如果希望他真的觉得不关他的事,你就不该这么折磨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三更半夜还在弹琴,他陪着皇上站在那回廊里远远地看着你,不敢上前打挠。整整一个晚上,他和皇上都感染了风寒。现在都躺在床上,皇上还有一群太医及一群妃嫔照顾。他谁照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不安心!”楚冰想起万铭扬就心里难受。
“他和皇上都病了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尹筱晓忽然也觉得内疚。
“你病得比他们还严重,谁敢告诉你。”楚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筱晓清醒过来。
“我去看看万铭扬。”尹筱晓一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倒向地上没了知觉。
楚冰一时间慌了神忙撑着她,轻轻唤着:“筱晓,筱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半晌筱晓没了反应,她忙喊,“快来人呐,娘娘晕倒了。”
钟萃宫顿时乱作一团,小元子忙去请太医,红叶她们几人都慌乱得不知所措。
太医院的太医大多都在会诊皇上,只请到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太医。虽然资历尚浅,但是能进太医院也不是一点儿本事没有。
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话:“饿的,加上心里有郁结,弄点儿红枣清粥给她吃就好了。”
这样的结论出乎所有人意料,小菊更是一点儿面子不给:“你会不会看病啊!娘娘都晕过去了。”
白易打量着小菊气呼呼的小脸不由得一笑:“那好!娘娘现在很严重,生命垂危,必需马上用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加上天山雪莲配上刚收割的大米,文火慢熬六个时辰,给娘娘喝。去吧!”
小菊愣在那里:“千年人参?万年灵芝?还要天山雪莲。这些整个皇宫只能找到千年人参这一样啊!那怎么办?娘娘怎么办?”
红叶看着小菊慌乱的模样,再打量了一下正在收拾药箱的白太医。便心知肚明:“白太医有劳了。”说着递给他一锭银子。
白易微微一笑没接银子,背着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太医真不是人干的活,还是在民间行医好。”
红叶跟小菊说了一声:“去熬些红枣清粥给娘娘喝。”
小菊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红叶:“你真相信他啊!”
“为什么不信?娘娘两天没进食,本来就该弄些东西给她吃。”
楚冰也觉得红叶说得有道理,这个白太医果然与众不同。忙上前追过去。
“白太医,等等。”楚冰一边追一边喊。
白易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楚冰:“又什么事儿啊!”
“我知道你跟宫里其它太医不同。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个朋友。”楚冰知道万铭扬肯定也有太医给他看病。但他终归是皇上身边最红的人,一般太医估计也不敢怎么下狠药。
“好!只要他是病人,谁我都医。”白易一口应诺。
楚冰带着白易去看万铭扬时,万铭扬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忙问一旁侍候的小太监:“太医开的药,你给他吃了没有?好像一点儿好的迹像都没有。”
白易给万铭扬诊了脉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把药方给我看看。”
小太监忙把药方递给白易,白易看完不禁皱眉:“哪个不负责任的太医开的?”说着便将药方改了。
楚冰忙让小太监去抓药。白易针对万铭扬的病情还给了一些小建议,楚冰十分感激。
白易看着楚冰那么关心万铭扬很是八卦的问了一句:“你这么关心他,你心上人啊?”
楚冰丢给白易一个白眼:“你是太医还是市井的三姑六婆?”
白易忙住了口,眼睛瞥见万铭扬幽幽转醒便狡黠一笑:“楚冰姑娘,你长得貌美如花,又这么温柔体贴。小生对你一见倾心,不知有没有幸一起去喝喝酒赏赏花呢?”
楚冰一脸疑惑,白易突然哪跟神精搭错线了。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便这样一通表白,典型的登徒浪子。看来真得好好骂一顿。
然没等她开口,床上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倏地翻坐起来,抓着白易的衣领:“你不想活了?她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