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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收尸

这时,我才直到墙上这具尸体就是109局中人人爱戴的洪爷。

不过洪爷的死相甚为惨烈,他的尸体是挂在墓壁上的,双脚离地,四肢和胸前各被插了一跟黑色铁棍。洪爷衣服破烂不堪,满是大片大片的血渍,连脚下都是黑红的一大片。如果我没猜错,洪爷是被活生生钉在墙上,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不过他的尸身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手臂上满是孔洞,严重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黄色的骨头。他充满褶皱的脸,就像融化的蜡一样,整个坠下来,堆在脖子上,满是绿油油的尸液。看样子,之前我嗅到的尸臭,应该就是洪爷散发出来的。

我看到这里,心中大为惊悚,害怕并不单单是因为看到洪爷惨烈的死状,更是因为,洪爷,这个经验丰富,受人爱戴的109局的资深探员,是被人用铁棍活生生插死在这里的!这是针对公务员的一起惨无人道的谋杀!

这意味这太多太多,我一时之间甚至捋顺不清楚,但我隐约能感受到凶手那极端残暴的恶意,而这种恶意,通过洪爷的尸体,让我和文雀都是颤栗不已,我们能清楚地感到,这个对手不论是谁,他肯定来自最深层的地狱。

当然我也知道,看见洪爷的死,最为难过和内疚的,应该是还是文雀。毕竟从分本上来说,洪爷遭到这样的劫难,都是文雀一意孤行导致的,如果当初没有文雀一味地调查下去,洪爷也不可能只身来到这里。

当时我这样想,当然有自私的因素在里边。毕竟从职位上讲,我和洪爷有着几乎相同的一点,那就是我们都相信文雀,而且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不过此时,我却发现这个想法十分危险,危险到我又想离开109局了。

文雀此时缓缓地站起身来,我知道他肯定哭过,但是如今却看不出来。他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是其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我知道那是最为狂热的复仇烈焰,之前的地狱十二宫案件,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我知道人在这个时候是特别危险的,简直就是碰不得的火药桶,稍有风吹草动,那便要爆发。

我搜肠刮肚地想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可是我对洪爷和文雀只见的交情不是很清楚,没什么可以开题的话语,好在文雀眼中的怒火,只闪烁了那么短短的一瞬,却而代之的是更为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这个世界都看透。

文雀就连语言都变得冰冷,他冷冷地叫我帮忙,帮洪爷的尸体放下来。我们合二人之力,将洪爷身上的铁棍摇晃松了,一根一根地拔出来。这铁棍被插进墓墙将近七八公分的深度,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气。

洪爷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就像泡过水的棉絮一般,稍微用力一拉,就会皮开肉绽,露出下边的白骨,而且剧烈的恶臭熏得我喘不过气来,在搬运洪爷尸体的过程中,我不知道吐了多少回,直到最后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失灵了,再也嗅不到什么气味。

文雀将洪爷的尸体摆在地上,把拽断的残肢给他拼接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他开始检查洪爷破烂的一兜,从中找到了他的工作证,一块手表,一只钢笔和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文雀翻看了一下笔记本,发现里边的内容被完全撕去了,他由此推断,洪爷一定是在调查中得知了什么秘密,才被人灭口的。

我受不了这种场面,站在一旁左顾右盼,希望找到什么转移注意力。当目光不经意落在之前悬挂洪爷尸体的墙壁上,我隐约看见上边除了血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像是用手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字。

我忙招呼文雀去看,文雀将手电光投向那里,墙上还真有一行虚与委蛇的小字,哪里是洪爷的右手边,应该是洪爷临死前留下的。我们看时,发现内容是:如听音,勿看光。文字下边,还模模糊糊地画了一个箭头。我们顺着剪头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盗王盗跖的巨大棺椁。

“如听音,勿见光”。这六个字到底什么意思?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文雀,文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说,既然是洪爷死前留下的,那么一定是一种警告,至于这句警告的“音”和“光”是什么意思,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从我们进来开始,正殿中并没有什么音乐,更没有什么光芒。

文雀得知洪爷死前留下信息,便继续在墙上仔细寻找起来。毕竟洪爷右手能留下信息,左手应该也可以的,果然不出文雀所料,在洪爷尸体的左手位置,在一大片血污的后边,的确还有一段小字。

这段小字更令人费解,因为这是一串歪歪曲曲的数字,我连猜带蒙地看了好几遍,才能确认这串数字是:117834782。

文雀很快将这串数字记载洪爷的日记本上,虽然我们现在没法破解这段密码一般的数字,但洪爷留下它必定有其中的原因,说不定就是巨大的线索,能让我们确定,那个穷凶极恶的对手,究竟是谁。

我们在洪爷的尸体周围寻找了一圈,发现再也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便决定把洪爷的尸身带出去。文雀对这件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洪爷是我们的人,虽然跟我没什么交情,但也是同事,最起码的,不能让他曝尸古墓,应该把他带回109局,好好安葬。

于是我顶住令人头昏脑胀的臭气,和文雀一起拉着洪爷的衣服,把他往外挪。现在有个词叫辣眼睛,人们一说其什么脚臭啊,腋臭啊,汗臭啊,就会用辣眼睛形容,不过这有点夸张。而我当时经历的,那才叫真正的辣眼睛,没走几步,就被尸臭熏得泪流满面,根本就睁不开,两呼吸都很困难。

就这样,我们拖着洪爷的尸体走了大约两三米的距离,我恍惚中似乎能看见自己脚下居然有影子,当时我心里就纳闷了,文雀当时是在我右边,手中的光源是向前照路,我与文雀是平行的关系,如果有影子,也应该在我的左侧,为什么会在前方呢?

我怕眼睛已经被熏坏了,于是腾出手擦了擦眼泪,再看时,发现脚下果然是自己的影子,再看文雀身前,也有影子。这也就是说,我们背后有一个光源吗?

文雀此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示意我停下来,我们一起回头看时,发现盗跖的巨大棺椁竟然在发光!

那是一种绿幽幽的光芒,很恍惚,但是照明面积很大,有点像空中的烟花。我和文雀对视了一眼,感觉这件事十分蹊跷,难不成盗跖的棺椁旁边,还有什么照明机关吗?这种光芒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但说实话,自从有了这光芒,我心里似乎宁静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和文雀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文雀看了看手表,跟我说,时间不多了,我们因为洪爷的缘故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距离机关门关闭,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我远远地看着门口那边,两扇石门已经成了差不多140度左右的角度,中间只剩下一条宽缝隙,透过缝隙,能看到黄莺正擎着照明符,皱着眉头,似乎在研究那个机关。想必她对洪爷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

就在我们考虑的空当,那绿光似乎更强烈了,整个大殿里都被淡绿色的光芒包围了。这里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此时我才得以看到正殿的全貌。

原来在我们所占的位置再稍微向前一点点,就是一行小型的马军石俑,大约又四五辆战车的样子,其实从机关门进来,有一条笔直的黑石道路,直通盗跖棺椁,道路两旁又许多灯台,再往边上一点,就是马军石俑,再往后就是殉葬沟,之后就是靠墙的水晶立棺。

我相信这里一定是有陪葬品的,但由于不止一拨人曾经破门而入,那些原属于曾乙候的稀世珍宝,早就被掠夺一空,只留下残砖破瓦。

不过,盗跖的棺椁那是极为华丽,看上去金灿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做的,但上边的图文彩绘可是精工细作,经过几千年的搁置,现在看上去依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借着越来越强的光芒,我突然发现,盗跖棺椁后边的墓墙上,似乎画着一弯巨大的月亮图案,而且旁边还注了文字。文字分为两行,上一行写的比较大,露在外面,而下部分正好被高大的棺椁挡住,只能看见字头。

我往前凑了几步,发现那居然是简体中文,而且开头的两个大字写得分明是:文雀。当时我脑子里就炸开了锅,这里怎么会有文雀的名字?这实在太诡异了,这么大的文字,为什么刚才我们没注意到呢?

文雀当时也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幕墙上,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目光灼灼地盯着墙壁,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或许他本身也很不解,所以招呼我过去,一起看看。毕竟这种事情,的确要调查清楚。

我们快步跑到棺椁旁边,发现绿色的光源来自一个黄金的小盒子里,这小盒子跟魔方差不多大小,但它是正十二面体,每个面都是透明琉璃所作,上边还点缀着各色宝石。像极了五彩的魔音盒,其下端有一个金属支柱支撑,从棺椁里伸出来,文雀试着用手挡住它发出的光芒,果然遮蔽,绿光就消失了。

再拿手机往墙上照去,上边干干净净,除了厚厚的积尘,别提弯月图案和文字,连根毛都没有。

不过当文雀撤了手,绿光重新打在墓墙上时,文字和弯月又出现了。当时我就觉得,这几个字应该是用类似荧光的材料写上去的,而小盒子发出的绿光刚好能让荧光材料现形。

我和文雀虽然对这个东西感到好奇,但因为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看,绕过棺椁,直取后边的文字。

我和文雀看了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下半部文字写的是:我回来了。

连起来上一部分一读,那就是:文雀,我回来了。

文雀看着这句话,脸上的肌肉突然不规则地抽动起来,他的眼中再次燃烧起熊熊烈焰,这一次,他要比之前更为愤怒,我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不管这文字是谁留下的,他肯定认识文雀,而且文雀也认识他,他们之间一定有着生死难解的深仇大恨!

突然,就在这时,一阵悦耳额音乐声传来,由于墙壁的不断反射,竟然是立体声,有点像过去上学时候的大喇叭广播。这音乐宛转悠扬,让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于是,我马上就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美景之中,所有心中所想霎时间都抛到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山水之情里。

我缓缓地睁开眼,突然发现,身边的文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除此之外,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暖风刮起,洁白的裙子和衣衫被微风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猛然回过头来,离我两步的地方,站着一位少女,她穿着洁白的百褶裙,戴着粉红的发卡,微笑着对我敞开怀抱。

我一看见她的脸,瞬间就泪流满面。

她是宋雅,我的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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