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柳青给出的情报,我们这次目的地是湖南长沙的一个小县城。根据材料中描述,当年的窃门南派总瓢把子张在山,在出师之前,一直在现在的上栗县附近活动。上栗县很有可能是张在山的老家。
按照黄莺之前得安排,当地的保密局会协助我们工作。果然,出了黄花机场,就迎面走过来一老一少,说是组织上安排来接我们的。
黄莺很快和他们对了暗号,确定他们的身份,后来我问过黄莺,这样会不会暴露109局的身份,黄莺回答说,不用担心,暗号不过是确定我们是上边派来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我们坐上车,那个岁数大的,似乎是当地保密局的领导,自称朱科长,人如其姓,长得肥头大耳,脸上油腻腻的,自从上车客套话就没完没了,一看就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开车的那个年轻人,看着有点呆,很少说话,据王科长介绍,这小子姓窦,为人踏实,车开的很好。我心说,不用你说,我自己也能看出来。
我们先在市里绕了一圈,朱科长带着我们参观了几个名胜。说实话,我对这些东西基本无感,至今也弄不懂那些一年四季吵着要旅游的人,为什么不老实在家呆着,有了空闲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更甚者是带着全家去的,与其四处瞎逛,在家给亲人做做饭,帮着老妈洗洗碗不是更有意义吗?
黄莺这时候脸色还是很不好,一直佯装微笑,时不时地赞叹这里估计保存得多么好,不过我能看出来她也在忍耐,忍耐着南方潮湿阴冷的冬天气氛,也忍耐朱科长十分标准的湖南普通话。
之后,我们到了一个大饭店,朱科长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劳累了将近一天,我想这是唯一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在饭桌上,除了朱科长和开车的小窦,还有几个人。朱科长一一介绍,原来真正的领导都在这里,为首的是个副局,姓郝,这个人带着眼睛,一脸机灵的样子,一进门就和我们寒暄。
我和黄莺见到他,都有些受宠若惊。按照正常的规则来说,一个副局级干部来接待我们,规格太高了,毕竟黄莺才是个科级干部,同级别接见,已经够给面子。这一下子来了个副局,是在有些匪夷所思。
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也不好相问,吃饭的时候,黄莺和他们有说有笑,讲了一些龙城和长沙风土人情的异同,我也插不上什么话,一直埋头苦吃。
黄莺和他们频频举杯,我因为不想闻到这里的气味,就没喝酒。他们也没难为我,不过想想也是,这里又不是东北,你不喝酒也没人会怪你。
酒过半酣,黄莺说起了这次任务的事情,我们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上栗,那里是张在山的老家,是他发家起步的地方,虽然时隔多年,那里也一定存留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发掘出张在山成名的始末,从而查出十二铃的下落。
郝局长听黄莺说完,突然“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黄莺赶紧捅了我一下,让我停住筷子。我抬起头一看,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笔直地坐着,目光投向郝局长,仿佛是要听报告会一样。我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事,就赶紧放下筷子,一脸尊敬地看着他。
郝局长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两位同志,我知道你们有要紧任务在身,我们也应该尽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可是,事情不巧啊,我们这也出了事情,一时之间,也抽不出人手来,你看这样行吗?你们二位在市里等几天,我们手头的案子一结,我马上给你们调人。”
我听完心里一阵迷糊,知道这是话里有话,但是重点在哪里呢?
这时,黄莺陪笑道:“郝局,你们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案子,连保密局都出动了?”
郝局长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呢,按照规定我不该擅自揣测你们的身份,但是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我觉得二位和我是同行。所以,我手里这个案子,也就能和你们讲讲,跟你们借鉴一下刑侦经验。”
此言一出,黄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下,我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其实按流程来说,我们这次行动是109局直属任务,而且任务机密性非常高,黄莺跟我说过,一般情况下,对方接待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如果知道了,那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上边有人透露了这次行动的消息。
我想黄莺也知道了这点,所以她的表情有所变化。她很快恢复了笑容,对郝局长说道:“什么经验不经验的,来到了这里,我们就是客人,客随主便,这是常理。”
郝局长听她这么说,脸上有了笑意,继续说道:“这样说太客气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正好天降良才,所以我才亲自来接待二位。”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他的目的。难怪他一个堂堂副局,来接待我们两个,原来是揣着心思。不过透露我们身份的人,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缓解这里的燃煤之急?我看没那么简单。
郝局长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道:“不瞒二位说,最近我们这里出现了连环失踪案件。受害人都是高中女学生,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到现在,已经有8个人失踪了,。说来很惭愧,我们对此束手无策,一点证据也找不到,家长闹得很厉害,虽然我们尽量封锁消息,但社会舆论总能瞎编乱造制造恐慌,让本市公安部门社会威信下降。为此,我们才抽调了所有能动员的人手勘察此案,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还请二位同志谅解。”
郝局长刚说完,朱科长马上接过话音说道:“既然二位也是同道中人,对这件连环失踪案,肯定有些看法,不知道肯否赐教?”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想借我们的手,看看能不能处理这个案子。
其实这没什么,就是方法有点不当,这个手段有些强硬。道理很直接,我们去排查上栗,也就需要几个人,前去当地派出所安排,因为我们的规定是,不能与公安部门直接接触。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保密局从中联系,我们是不可以直接调用当地公安局派出所的所有资料和人员。
而他们恰恰看中了这一点,不肯调人协助我们,除非我们先帮助他们破案。
按照黄莺的脾气,认识到这一点,她肯定不会这么认怂,便说道:“这件案子,市里这么多机构的精英都没有办法,我们两个人资历浅薄的人怎么能妄加推测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都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朱科长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看了看郝局长,郝局长松了松领带,说道:“我也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想和二位讨论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二位旅途劳顿,我本来不该说这些的,但是我心里很急啊,也就失态了,很对不住。”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朱科长命令道:“回去之后,我们还得加派一些人手,能抽调的,都派过这个案子来。我想这二位同志,睡醒一觉后,或许有些想法也说不定。”
朱科长连连应道:“郝局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我和黄莺当然能够听出他俩这出双簧的弦外之意,那意思在明白不过,就是给我们时间考虑,是否要帮他破案,如果我们不答应,估计自己的任务也很难完成。
郝局长过来和我们握手,说自己有事要先走,在这里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一定帮我们解决,还有那个小窦和他的车,这几天就配给我们了,说完带着几个人很快走了。
我和黄莺把他们送上车,朱科长临走时,给了黄莺一个电话号。我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想清楚了,马上给他打电话。
回到酒店房间后,我心里很气。原本以为109局本是个神秘部门,应该很受人尊敬才是,没想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到底还是要看人脸色,不免心中有些失落。
我抽了几根烟,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毕竟任务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一切都要等黄莺做决定。于是,我就去敲黄莺的门,她刚洗完澡,裹着浴巾来开门,说实话,黄莺卸了妆也不错,但是比不上若兰,毕竟若兰很年轻。
我们抽着烟讨论今天的事情。黄莺推测,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因为没有人敢违背保密协议,将我们的信息暴露出来,一旦暴露了,那就肯定有特殊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再有,最让她气不过的,就是这班人的手段,摆明了就是要和我们做对。她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某地区如果发生超自然事件,需要109局的帮助,那么他们一定要走规定流程,逐级上报,哪有这么威胁的?
我问她这件事是否跟纪处有关,毕竟这是上边的事情,一般人接触不到,纪处已经抓了文雀,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就更好对付了,趁着我们来外地,正好修理一番。
黄莺说很有可能,不过既然来了,就要看看这个幕后黑手到底要干些什么事。
我又问她关于连环失踪案,到底我们帮不帮,毕竟他们就是用这个事威胁我们,所有的接口也就在这个事上。
黄莺吐了一个烟圈,说道:“这件事,我倒是能跟他们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