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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旧梦重现

医院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这栋五层的职工住宿楼年代久远,整栋楼的外表看起来很破旧,宿舍内的墙壁更是直掉白灰渣,到处白一片黑一片的,如同得了牛皮癣。不是医院领导不为职工着想,而是随着合疗政策的落实,住院病人人数日渐增多,医院领导自然将解决床位问题当成了头等大事,将有限的资金全用在了建设住院大楼,增加科室和医疗设备上,哪里还有心思和能力再关心职工的住宿问题。再说了能在这栋职工楼能居住的人,大多是一些没有家世和背景的单身狗,在医院也都是些不入眼的小人物,就算有一万个不舒心,也难起什么风浪。其实环境差也没什么,更重要的是一间宿舍不足二十平米,居然要放四张单人床,每个人的私人空间少的可怜。我刚来医院时也住过一段宿舍,后来老妈体检时查出血压过多,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老家,便将她接到了市里,退了医院的宿舍,和老妈租住到了现在的小区。现在我无家可归,重返宿舍,自然已没了以前的床铺,只能厚着脸皮和科室的小张挤一张床了。

我嫁给顾诚的事,几乎全医院的同事都知道,在他们眼中我是豪门阔太,高级别墅都住不过来,居然还会跑回这么破旧的地方和别人挤床睡,她们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人直接开口问我缘由。为了不让大家猜疑,为我笑着骗同一宿舍的姐妹们说老公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太寂寞,像和大家在一起过过集体生活,姐妹们居然信以为真,纷纷表示欢迎我回归。

今天晚上小张上夜班,我正好可以睡她的床,前几次我不想回家也是和小张挤一张床的,因为单人床太小,我们俩晚上都没休息好,第二天两人哈欠连连,一点精神都没有。今夜正好小张值班,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宿舍其他三个姑娘虽然和我不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但是我和她们的关系处的还不错。冬日天气寒冷,天黑后大家便都回到了宿舍,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开始聊天。我们四人中数我年龄最大,三个小姑娘便有许多问题请教我,生活上的、工作上的,甚至怎么才能钓到金龟婿,她们样样感兴趣。我也不烦她们有这么多问题讨教,像个解惑先生一样,一一回答着她们的问题,但在择偶问题上,我特意警告她们一定要门当户对,不要为了金钱葬送青春。三个小姑娘不解,追问原因,我只能笑着说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我们四人聊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在我的催促下三个姑娘才意犹未尽的各自睡下。我躺在小张的硬板床上,转辗反侧,居然一点睡意也没有。听见三个小姑娘呼呼的鼾声,我更加睡不着,最后干脆坐起来,********,打开床头的节能灯看小说。我被小说迭连起伏的剧情彻底迷住,为主人公的喜悦而高兴的偷笑,更为他们的悲伤而不由潸然泪下。时间在我翻动书页的手指间流逝,直到凌晨四点我终于困的两眼直眯,这才关掉灯躺下,沉沉的睡去。

阳春三月,校园的桃花开的正艳,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穿梭其中,美的如同一幅水墨画。我穿着宽大的校服从桃树下经过,被这些飞舞的彩蝶深深吸引,想伸手去抓住一只蝴蝶,却不料扑空栽倒在地上,脚腕一阵剧痛。我忍着泪水想站起来,可无奈脚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我疼痛无助时,一位帅气的男生走到了我的面前,微笑道:“你怎么了?”

我流着泪道:“我的脚歪了,很痛!”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说罢,他将我背在了背上,大步朝医务室奔去。

我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小脸泛起一片红晕,看着男生英俊的脸庞,居然觉得脚好像也不痛了……

“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我被电话铃声从梦中惊醒,一看是燕子,接通电话没好气的道:“你丫这么早打电话干嘛?”

燕子听我的语气不对,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没睡醒?还是我打扰了你的美梦?”

“当然是惊扰了我的美梦!”

“你丫不会是做春梦吧?快说说是不是梦见顾诚了?”

“你去死吧,就知道顾诚!我做什么梦都要给你汇报啊?你丫是谁?国家主席啊,就算是主席,也没权利过问人家的私事!”一听燕子又提顾诚,我故装生气的在电话里骂道。

“这么小气,生气了?我不说就算了,凭你那痴情劲,梦里也不会有其他男人!”

我摇头笑了笑,燕子虽然了解我,但这次燕子完全错了,我的生命里不是只有顾诚一个男人,那个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人,却依然清晰的存在于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快说你打电话什么事?我还要去上班呢!”

“我刚下飞机,想让你陪我吃顿饭,算是给我接风洗尘,既然你要上班,那你就先忙吧,晚上我们再聚!”

“好,晚上见!拜拜!”我挂掉电话,一看时间已经7:40,那三个小姑娘早已梳洗完毕不见踪影。我急忙穿好衣服,胡乱的将头发梳了一个马尾,洗脸刷牙迅速搞定,便飞也似的冲出了宿舍。

科室里主任、护长领着全科的医护人员正在查房,我偷偷溜进更衣室,快速的换上工作服,悄悄跟在了大队伍的后面,低头不敢看护士长铁青的脸。进了几个病房,我都是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终于到我管的病房,我才硬着头皮站到了护长的面前,给大家介绍这个病人的护理情况。护长听完我的汇报,突然严厉的道:“叶秋,十三床病人的皮肤准备好没?”

我怯怯的道:“好了!”

护长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我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将要大祸临头。

终于查房结束,我正准备去治疗室配药,却被护长叫住:“叶秋,你过来一下!”我耷拉着脑袋,走进护长的办公室,护长铁青着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叶秋,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昨天手术病人皮肤没准备好,今天又迟到!你看看你,头发乱的像鸡窝,妆也没有化,你是想把我们骨伤科的人丢光吗?”护长瞪着我,肃然数落道。

我低着头不敢啃声,昨天忘记戴隐形眼镜,看的不太清楚,那个要做全胯置换术的病人汗毛又很多,这才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怨护长训斥,怪只怪自己太大意。

“你怎么不说话?要是依你现在的状态,迟早要出大事!”护长看我低头不言不语,气的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的脸大喊道。

我慢慢抬起头,态度诚恳的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请护长放心!”

护长坐回椅子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失落感。我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护士,她没事时总爱在医院其他护长面前炫耀我多能干,是她事业的接班人,可这两天我的表现简直让她失望透顶。但再失望,我毕竟是她最爱的手下,为了让我日后不再犯这些低级错误,真正成为她的接班人,护长轻轻舒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叶秋,干我们这行的要处处谨慎、小心,要不然就会出人命。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护士,我希望你日后能出人头地!”

“护长,我知道!”我突然有点想哭,我没想到护长对我一直严厉,原来都是为了我好,这么好的领导,真让我感动至极。

“知道就好,你去忙吧!”护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的笑了笑。

我忍着眼中感动的泪水,离开了护长办公室,开始了自己一天忙碌的工作。为了不辜负护长的一片好心,因为一些私事影响自己的工作,我不敢再想任何事情,包括昨夜的美梦。就连导尿、****这些平日里我最讨厌的护理操作,今天我都干的高高兴兴,认认真真。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的很快,临下班时我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病人,确保病人安然无事后,这才放心的去更衣室换护士服。衣服刚刚穿好,燕子便打来电话催促我过去和她吃饭,为了不让燕子久等,我披上大衣便风风火火出了医院大门,拦下一辆出租,直奔燕子说的那家餐馆。

老远看见燕子朝我招手,我暗笑这家伙是孙猴子转世,居然离这么远就看看见了我。

燕子飞奔过来,拉着我的手道:“今天还蛮快的!”

“你这大小姐召唤,我敢不快吗?”我笑着怂了一下燕子。

燕子白了我一眼,我们两人相视而笑,手挽手走进了路边的西餐厅。里面装修豪华,客人不是很多,放着悠扬的英文歌曲,感觉优雅浪漫。我们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燕子让我点菜,我也不推辞,决定让燕子为她前几天,重色轻友的举动付出代价。点完菜,燕子长大嘴巴,惊叫道:“怎么了,你丫今天狠宰我?”

我喝了一口服务生端来的咖啡,气定神闲的道:“谁让你重色轻友!”

燕子咯咯大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甘心让你宰,哈哈!”

我也笑出了声,觉得自己下手实在是狠了点,这桌菜估计最少得七八百元。

“对了,秋秋,快说说你昨晚到底做什么美梦了?”燕子喝着咖啡,天真的笑。

“你丫还真让我给你汇报!”我瞪了燕子一眼,这么多少年过去了,这丫头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货,什么事也不能瞒着她。

“我这是关心你的生活,顺便我再给你解解一下你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燕子猴急的看着我,很想知道梦中的情景。

我喝了一口咖啡,红着脸道:“我梦见路恺了!”

“路恺?是不是那个上高一时来我们班借读的男生!天哪,你怎么会梦见他,他只和我们上了两年学,临高考时就随父亲回市里的高中参加考试了,你丫不会暗恋过他吧?”燕子激动的看着我道,唾沫横飞。

我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不知该怎么表达我与路恺的关系。其实梦中的情景是曾经的真实,那是我们的初遇,第二天老师把他带到我们班级,接下来我和他居然成了同桌,我不会的数理化问题,他经常帮忙解答,我们相处的很融洽,快毕业时他随父亲回到市里,我们便失去了联系,但我经常会梦见他,也许那时情窦初开的我已将路恺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幻想着若再相遇一定会大胆向他表白,可遗憾的是日后我竟再也没有打听到他的任何消息。随着时间改变,曾经的一片深情慢慢淡漠,后来我大学毕业到医院上班遇见顾诚,那个常作的美梦再也没有作过。我觉得路恺已经远离我的人生,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可没到时隔一年多后,我居然又再次梦见他,难道这个梦预示着我们还有缘再见?

燕子推了我一把,笑道:“脸红的像个猴屁股,都这把年纪了还害羞,你若忘不了人家,就主动点去追他啊!”

“谁说我忘不了他?那只是个梦而已!”我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尴尬,但嘴上却硬扛着,就是不承认。

燕子哈哈大笑:“别自欺欺人了,你还是去找他吧,我上个月还见过他一次,他就在市一中任教,好像还是单身,你有机会!”

“去你的,凭我的条件用得着倒追吗?”我不高兴的瞪了燕子一眼,就算我真的喜欢路恺,也不会去向路恺表白,我可是比较矜持的好姑娘。

“我的秋秋好自信耶,别忘了你可是离过婚的人,人家路恺可是处男!”燕子大笑。

我被燕子的话惊的不轻,心里一阵酸楚。我有什么条件,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高傲,有什么本事矜持?

燕子看我一副失落的表情,吐了吐舌头,急忙赔礼道歉:“秋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强颜欢笑:“没什么,我才没那么小气!”

说话间,饭菜一一上桌,我和燕子拿起刀叉埋头苦干。我嘴里嚼着牛排,脑子里又浮现出和路恺相遇的场景,如果这个梦真的预示着什么,那我绝不会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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