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学咒术来得及吗？”碧行之问道。
平山君想也没想，摇头答道，“来不及了。学会咒术不难，可是如果不能凝结出咒种，学了也没用。”
碧行之向平山君投去不解的神情，心想，那说这些又有何益？
平山君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笑着没有说话。
突然间碧行之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
隐约间他看到平山君伸手至他的胸前，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一划，轻易地就破开了他的肌肤。
碧行之心下慌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胸，已经被彻底划开。看到自己的心脏在眼前跳动，他吓得说不出话来，抬起头对上了平山君肃穆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杀我？”
紧接着碧行之闻到扑鼻而来的蜜香，被人开膛后竟察觉不到丝毫疼痛，眼里不断有幻觉产生。
随着香味越来越重，他的五感全都被蒙蔽，视线也变得模糊，平山君在他面前缓缓消失，就像蒙在镜子上的水雾，慢慢地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眼皮也像被人用按下，重得再也抬不起来。后来只感觉有白光在眼皮外闪烁。
刚开始他还能听到血液滴下的声音，随后也消逝不见，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中。
只剩一丝意识在崩溃的悬崖边吊着。这个香味很特殊，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极轻微的思绪在如海的迷幻面前左右飘荡。就是最轻的风，也能轻易把它吹散。
终于，他彻底陷入了迷幻，最后一点意识也被浓郁的蜜香淹没。
从头到尾，他都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额头直冒冷汗，背脊发凉，身体由于失血过多慢慢地冷下来。
胸前破开个尺长得口子，碧行之血红的心脏裸露在空气中，扑通扑通地跳着。月光洒下，格外寂静。平山君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脸色越来越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麻黄色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把雪白的粉末，轻轻地抖落在碧行之的心口。
不过片刻，碧行之的伤口就不再往外流血，只有之前流的血慢慢凝固，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
随后平山君把麻黄色布袋放在身旁，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像是一把细薄锋利的短匕，扭动手腕，刀刃对准自己的左胸……
月亮还在天上，月光却不如刚才明亮，星星也隐去了不少。碧行之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他现在还觉得头有点重，艰难的睁眼后，觉得眼皮像是被注了水一样，格外的沉，迟缓地伸手，就连移动手臂都有些困难，像是用绳子操纵木偶一样，觉得手好像不是自己的。
用力揉了揉眼睛，手腹用力，把脸颊往内按，上下地搓动，试图让自己打起点精神来。他隐约还记得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吓得心里一颤，扯开衣襟，看了眼自己的左胸。
“一点伤口都没有？”他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了摸，光滑如玉，一点划开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幻觉？”他眉头微皱，左胸上传来一阵绞痛，“不对，不是幻觉。”他从前根本没有心绞痛的毛病。
碧行之抬头看向前面的平山君背靠在粗壮的槐树上，脸色苍白，手撑着地，微微喘气，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白得发干。
“师兄你怎么受伤了？”碧行之现在虽然还有些迷糊，但已经清醒很多了。
如果平山君想杀他的话，不过就是一念之间的事。他刚才会有那种猜测，实在是恐惧下的本能反应。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心脏被剖开，换做谁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意识清醒之后自然不会再有那种猜想。哪怕遇到的事情多么离奇，终究会有一个解释。
“谁能让师兄受伤？”碧行之朝平山君走去，心里暗想。
平山君在几年前就到了一品境，以他以往展现的天赋来看，只要踏入一品，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何况从今晚的谈话中，碧行之隐约觉得师兄很可能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就算没有，也绝对触到了天命的门槛。
如果真是这样，那整个邙山，哪怕汇聚了大辽南域半数以上的高手，但能够伤到他的人也屈指可数。除了耶律宗真和珠穆朗玛，没有敢说能稳稳压住平山君。
可就是这样的高手，却在寂静无人的松林里受伤，看样子还伤得不轻。
“心脏……”碧行之并不笨，所有的线索碰到一起，他不可能毫无猜测。
既然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到平山君，那么他受伤只可能是因为他自己。
时间越久，他的思维就越清晰。现在他已经能够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一些事了。
“让人产生幻觉的蜜香……”通览无数医书，碧行之想找到这种蜜香并不难。
具有致幻效果的蜂蜜有很多，但能够让他二品境修为也毫无抵抗之力的却只有一种。
“兰蜂蜜。”这是种极为贵重的药材，碧行之自然了解。每一滴都价值不菲，如果长时间的开膛破肚，都需要用它致幻，麻痹病人的神经，免得太过痛苦。同时在高档的青楼里面，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喜欢服用，追求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快感。
他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然后放在鼻子前仔细闻了闻。
“九兰粉。”碧行之大吃一惊，如果说兰蜂蜜只是贵重的话，九兰粉绝对称得上价值连城。就是偌大一个枯荣山，胡青羊毕生经营，也不过三五朵九兰花。就是用一片花瓣，胡青羊也要慎重再慎重。九兰花是很多大药的材料，本身药性也很强，直接熬制，也能解很多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
很少有人知道它磨成粉后是止血奇药，世间再没有任何一种药材止血比它还快。平常也不会有人用它止血，实在是暴殄天物。
但是碧行之在医道上的成就甚至比平山君都要强上一线。如果在武道比拼，碧行之在这次邙山论剑排不进前五，可要论医术，他有很大的信心夺魁。
所以他很清楚止血才是九兰花最神奇的地方，因为它止血的速度太快，让很多不可能的医术成为可能。
甚至他听闻曾经有人利用九兰花粉，让两个病人互换了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