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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审女鬼(2)

美智子或许只是为了求得我的饶恕,才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一切,但我听她那话有点别扭,心想:几个意思,做鬼了还想挑豆我吗?什么叫跟你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太多了,你丫的想暗示我什么?

要说她是个人的话,或许我还会惜香怜玉,明明就是一个女鬼的话,我当然不会为之动情。

我冷冷地说道:“我只是随便一问,既然你的男人多得说不上来,那就别说了。”

美智子看出我有点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不是,天师,我......真的不是在敷衍你,而是当年的经历让我不知道从何谈起。”

她顿了一下,接着跟我解释道,当年她是和很多女人一起来到开拓团的,她们那些人中,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二十五岁,她当年二十三岁,在那些大陆新娘中算是年纪偏大的。

她们抵达训练所后,教官就拿出一叠青少年的照片给她们挑,甚至用不着见面,从照片上挑中了谁就嫁给谁。

美智子从那些照片中,挑了个年纪大一点的,她可不愿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还是个孩子。

即便如此,她所选的那人也只有十九岁,他们当晚就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成为了夫妻。

以她的想法,嫁给一个身强力壮的,比自己小四岁的丈夫,既能在这里为他们的天皇效忠,又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毕竟适龄的男人都上前线了,她在国内想嫁个年轻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如果单纯从年纪上看,她应该选一个更小一点的男孩子才对。因为他们结婚才三个月,她的丈夫因为年纪大的原因,被应征入伍,离开东北前往江南参加武汉会战。

就在她日思夜想地盼着丈夫的第一封家书的时候,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等到的却是丈夫阵亡通知书。

还没等她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教官又把她送到另一个训练所,重新以一个单身女人的身份,选择新的丈夫。

那是对于象她这样的女人来说,选择丈夫并不是生活的需要,而是为了他们的天皇和国家效忠。

她又在一叠照片中选了一个丈夫。

这次她依然没有醒悟,同样是选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不过也只有十八岁。

两人结婚还没有一个星期,由于东北抗日联军的游击战,她的丈夫又被关东军临时征召入伍,或许是太想立功,第一次战斗他的丈夫就冲在最前面,结果踩上地雷被炸死。

由于他们结婚的时间太短,这次关东军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下达阵亡通知书,她又被送到另一个训练所去选新的丈夫。

象她这样遭遇的大陆新娘,当时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这次她学乖了,选了一个一脸稚气的少年为丈夫,晚上洞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只有十五岁。她想,至少近几年,总不会轮到自己的丈夫上前线吧?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丈夫在跟她结婚的第三天,就被自己的伙伴给打死了。

二十三岁的美智子在青少年义勇队员眼里,无疑是既成熟漂亮,又风姿卓著,而且没生过小孩,比起那些寮母来可以说是风景这边独好。

她选了一个小丈夫,却把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嫉妒死了,其中有个十八岁的队员,连哄带骗地要她丈夫把她让给自己睡一晚上。

她的小丈夫自然不肯,结果在下地干活的时候,那个十八岁的队员,居然一锄头把她小丈夫给砸死了。

按说那个队员要受到严厉地惩处,可鬼子前线的兵员紧张,他们不可能处死一个适龄入伍的青年,于是直接把那个队员送到了前线。

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美智子已经死了三个丈夫,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被认为是扫帚星的,但那时正值战争年代,日本女人当中几乎天天都有成为剐妇的,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在她要被送到新的训练所去的时候,关东军抓到了一个抗联的俘虏,好像还是个小队长,为了策反那人,刚刚失去丈夫的美智子又被送去陪那人睡了一周,那人最终成为叛徒。

而那个叛徒开出出卖战友的条件,就是要娶美智子为妻,关东军满口答应,并且开始为他们布置新房,但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那个叛徒必须把鬼子带到抗联的营地,消灭那队游击队后,才能与美智子结婚。

结果叛徒在带鬼子进山时,被游击队员击毙。

之后,美智子被送到现在这个名叫嫩江训练所的青少年义勇队来了。

按说她还是可以继续选丈夫的,但这个训练所的所长,是个名叫酒井的鬼子少佐,因为垂涎美智子的美貌,他在先度春风之后,直接让美智子充当寮母。

酒井不让美智子结婚,本意是为了给自己提供方便,没想到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义勇队员,一有机会就轮番侵犯她,没出两个月,美智子的肚子就大了。

当然,她肯定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这些人的,但因为之前几任丈夫过于密集,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究竟是哪个男人的。

等到孩子出生后,身为人母的她,名正言顺地沦为了寮母,在抚养自己孩子的同时,她还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去安抚那些青少年义勇队的队员。

在此期间,不断有青少年义勇队的队员被派到前线,而日本国内又不断派年纪更小的队员来到东北。

几年后的一个晚上,美智子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突然万炮齐鸣,除了先是不停呼啸而来的炮弹,后来是马达轰鸣的飞机掠过头顶。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训练所的所有建筑不是陷入火海,就是被炸飞上天,血肉模糊中,哭声、喊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美智子抱着孩子,和其他的寮母拉着幸存的队员四下逃窜,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苏联飞机的轰炸,美智子几乎是身边的炸弹炸的尸骨无存,手里的孩子也不见了踪迹。

这就是侵略者最终的下场。

后来我才知道,当苏联红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东三省的时候,到处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日本人,据说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移民,一夜之间沦为难民的,甚至高达一百多万人。

另有坊间传说,在当时的情况下,至少有近十万日本女人,为了躲避惩罚、饥饿和恐怖,纷纷嫁给中国男人做妻子。

这些留下来给中国人做妻子的日本女人是幸运的,

虽然抗战胜利后,中国政府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分批遣返东北地区的日本移民,但他们回到被美军占领的国内,日子并不好过,整天在美国大兵的枪口下惶惶不可终日。

美智子可怜兮兮地在那里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最后甚至有些泣不成声了。

我被她的悲惨遭遇深深触动,几乎要过去扶她起来,把她搂在怀里,给她一个可以依附的胸膛,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

但一想到抗战中那些无辜被鬼子屠杀的同胞,想到穷凶极恶的鬼子在中国的大地上,到处实行的三光政策,想到他们这些开拓团的移民从中国农民手里抢去的土地,我觉得天下所有日本人就算是死绝也不为过。

我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你们死了,为什么不回到日本去,还在这里企图继续祸害我们中国人?”

美智子苦笑道:“你是天师,应该知道我们要魂归故里的话,必须有人给我们招魂。当时我们在国内的家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情况,美军攻占日本的时候,我们的家人也是生死不明,没有人替我们招魂,我们又怎么回的去呢?我们现在一般都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并没有祸害你们呀。”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还有招魂一说,招魂还有一定的作用。

“那你那天,为什么跑到我们教导员家里去,企图祸害他的孩子?”

美智子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去祸害那个孩子。当年我从这里逃跑的时候,就是跑到那里被苏军的飞机炸死的,我也是个男孩,当时的年纪和那个勇儿差不多大,我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去看看他。”

我怒道:“你不知道你是鬼,那样搂着抱着孩子,会要孩子的命吗?”

“我......不知道,下次不敢了。”

我又想到那次从孙晓丽家出来,被一个女鬼缠住,从自行车上摔下,吓得屁滚尿流,要不是哭着喊着把二爷请出来,说不定那天已经被活活吓死了。

现在想起来,那几乎是我这辈子最为狼狈的时候。

“还有,”我接着质问道:“那天我已经放过你了,为什么第二次我从生产队回来,你又缠住我企图害我?”

美智子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小鬼怎么敢捉弄天师,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美智子低着头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水源枫。”

水源枫?又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那她是人是鬼?”

“和我一样,苏军飞机轰炸的时候,她和我一起在那里被炸死的。”

我不解地问道:“她什么要吓我?”

“因为她不相信你是天师。”美智子解释道:“我从窗户逃回来后,把你的事告诉了她,她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一个真正的天师遇到我们这些鬼魂后,不是把我们打入地狱,就会让我们超生投胎,或者干脆让我们灰飞烟灭,绝不会想你那样,好端端地放我走。”

我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当晚找到我,非要等到我第二次去生产队,在我回部队的路上才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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