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张满月突然笑了，“你们搞错了吧，我哪有儿子，要说我有儿子，也这是这个没出生的，怎么可能有四五岁的儿子？”张满月指了指她的肚子。
“哦？”见张满月不承认她有儿子，方孝扬认真观察了张满月在听到儿子之后的神色变化，奇怪的发现，她的反应里没有一丝不自然。
撒谎心理学上学，人一旦撒谎了，大部分会通过一定的肢体语言表现出来，就算少部分心理素质好的，也会有眼神变化。
但张满月这个人，方孝扬看不到任何慌张的说谎征兆，难道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她竟能隐藏的那么深？
还是说，她真的没有儿子？
方孝扬看向李科长，说死者中有一个孩子是张满月的儿子，是李科长斩钉截铁说的，他手上还拿着鉴定报告。
李科长见张满月否认有儿子，又见方孝扬质疑地看着她，李科长连忙把带上的死者照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给张满月，“你没有儿子？那你看看这是谁。”
张满月看了一眼，立马往后退，吓得差点把茶几上的水杯打倒了。
李科长看到她这表情，扬着下巴，“现在你承认了吧，自己儿子都不敢承认，怎么当妈的？”
“承认什么呀！”张满月突然叫了起来，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得敌视起来，“你们还算是人民警察吗？跑来我家拿着个夭折的孩子照片给我看，故意想要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们是不是有病？给我出去！出去！”
母亲出于对孩子的袒护，有张满月这种情绪也属正常，但前提是，她是真的不认识照片上的死者，而不是故意在这里装疯卖傻。
方孝扬在张满月驱逐他们的时候，照样看不出张满月半点不自然。
这个农村女人，要么演技满分，要么，他们真的判断错误。
“你冷静一下。”方孝扬抓着不停要赶他们离开的张满月，“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请冷静。”
张满月这才冷静了下来，当然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知道自己当前的阶段不能情绪激动。
但冷静下来之后，张满月对方孝扬等人的态度明显不如之前了，现在在她眼里，方孝扬这群人都是来者不善不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活的人。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儿子？”方孝扬表情很严肃。
本着配合警察同志的态度，张满月压下自己的情绪，“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有儿子我还不承认吗？我跟建刚结婚六年没有孩子，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儿子，我们一定当宝贝一样，怎么可能打的满身是伤还夭折！”
张满月说到这里，竟也对死者孩子的父母露出一丝体谅，“我知道你们现在可能是在找孩子父母，但你们找错方向了，你们警察还是尽快去别的地方找到孩子的父母吧，孩子变成这样，他父母肯定都担心疯了。”
张满月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就是在说别人孩子和别人父母的表情，这下连李科长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鉴定结果出了问题了。
“科长，这情况跟预料的不一样啊。”小刘扯了扯李科长。
鉴定是他们两个配合一起做的，当时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做完之后还确认了一遍，但结果都是这样的没错，之后在过来的路上，他们还在想张满月见到孩子的照片之后肯定会哭天抢地呢。
没想到不但没哭天抢地，还撇得一干二净，直接说不认识。
“你丈夫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是方孝扬镇定，这个时候看不准情况便换了个话题。
“你问我丈夫做什么？这种事情不要找我丈夫了，我丈夫每天都很忙的，为了赚钱养家每天都很晚回家。”张满月道。
“很晚是多晚？”方孝扬问。
张满月对他们失去了耐心，“我求你们还是不要打扰我们了，那孩子真不是我们的，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问我们的邻居，问问他们我有没有那么大的孩子！”
“好好，我们会了解情况的，你别激动，到时候孩子没了还是我们的责任。”小刘忙道。
张满月不领情，“什么叫孩子没了？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孩子没了！”
李科长连忙扯了扯小刘，“乱说什么呢？先出去。”
小刘先行出去了，表情有些委屈。
李科长和方孝扬也先后从张满月的家里出来，表情不是很好，他们这次下访，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不但没找到死者的亲生父母，形象还被自己弄歪了。
“方局，我们……”李科长出来的时候，立马跟方孝扬解释，她手里拿着鉴定报告，想跟方孝扬说这鉴定报告不会出错的。
“回车上再说。”方孝扬却独自往车的方向走了。
他们回到车上之后，方孝扬才看着李科长道：“当时在局里，我再三跟你确认过鉴定结果的可靠性，你也跟我保证是可靠的。”
李科长点头，“方局，就算是现在，我也能肯定鉴定结果，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唯一的可能是当时王建刚和张满月采取DNA的时候用的是别人的DNA！”
李科长始终坚持自己的鉴定结果。
小刘在一旁点头，“我也支持李科长的意见，当时鉴定的时候我们为了案件进展，做的非常精细，不会有错的，如果真的错了，那也只能是王建刚和张满月这边的错误。”
“方局，要不要我再去跟张满月说一下？她会不会是在玩我们？”李科长不甘心，明明鉴定出来的是她儿子，她竟然转脸就否认了。
这不但是否认了儿子，也是否认了李科长和整个鉴定科的成果，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王建刚夫妇的。
方孝扬摇头，“你没看见张满月的情绪已经不稳定了吗？不要再触碰雷区了，万一她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孩子是大问题，我们负不起责任。”
李科长不说话了，她刚刚也亲眼看见了张满月护子的模样，要真的把她的孩子气没了，可能真要找他们拼命了。
“那怎么办啊？”李科长一筹莫展，跟孕妇打交道就是麻烦，说轻了不行，说重了也不行。
“等她丈夫回来。”方孝扬说完，对着站在外面的警察招了招手。
外面的警察立马过来道：“方局，我刚刚打听过了，这个村里的男人一般都在镇上做木工，他们大部分靠这个糊口，早出晚归，一般回来七点左右，从那个村口进来的。”
方孝扬顺着警察的手指看过去，对司机道：“看到他指的村口了吗？开过去，让另外一辆车也在那边待命，另外，小刘你下车去找一下村干部，最好问他们要到刘新建的照片，我们在村口拦住刘新建找他谈谈。”
既然拿张满月没有办法，方孝扬便想着从刘新建身上寻找突破口，跟男人打交道总会跟孕妇自在些，好说话一些。
小刘连忙下车去找村干部，其他的人也各就各位，把车开到刘新建回来的那个村口待命。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小刘一脸无奈地领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过来了。
走到方孝扬身边，小刘指了指方孝扬，“王支书，这就是我们方局长。”
“你好。”方孝扬跟老头打完招呼，看着小刘，无声地问她怎么回事，让她去问村干部，结果带了个老头回来。
小刘无奈地对方孝扬道：“方局，我没办法啊，这位是村里的老支书王奇，不相信我是市局的人，非要来见你才肯跟我谈。”
方孝扬点了点头，看向王奇，“老支书，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没有其他的意思。”
王奇看着方孝扬激动地点了点头，“对对，警察就该是你这样的，你长得像市局的警察，一身正气！”王奇看着方孝扬激动地合不拢嘴。
看得站在一旁的小刘又是一阵无奈，她没想到，方孝扬这张脸不仅对小姑娘管用，对王奇这样的老汉竟然也管用！
“是吗？”方孝扬勾唇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很快，便进入正题，他没有时间寒暄，“老支书，我跟你打听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你说。”老支书点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是不是村里出什么事了？有人犯法了？”
方孝扬摇头，“没有，是我想了解王建刚家的情况。”
“王建刚犯法了？”老支书瞪大眼睛。
方孝扬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犯法，村里也没有人犯法，不过我手里的案子可能王建刚能帮上忙，所以来找他帮忙的。”
听到方孝扬这么说，老支书这才宽了宽心，“我说呢，建刚怎么可能犯法，建刚是我们村里最老实的男人了！”
“那这个最老实的男人，生了小孩吗？”方孝扬问。
老支书笑了笑，“他老婆这不是刚怀上吗，这些年建刚都在为孩子这事着急呢，幸好，老天有眼，今年他媳妇终于怀上了，他们家有后了。”
农村都有生娃娃传宗接代的观念，看老支书的样子，还挺为王建刚欣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