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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上一次陪母亲逛街还是办理离院手续的时候,那次不算是专门陪母亲出去走走的,只不过是想让母亲换个环境而已,这一次,是专门陪母亲出来的。

母亲全程都是笑容,今天的母亲很漂亮,我让她穿着宽宽的裤子,还有白色的上衣,看起来休闲又能干,母亲的气质很好,配着四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看起来很是适合,她的美丽和优雅完全不会输给我的年轻,女人的美丽是分年龄阶段的,而母亲把这一切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母亲很美,从内到外的美,她有着优雅的气质,有些修长的笔直的腿,有些乌黑的发丝,母亲从来都是一个会打扮自己的女人,痊愈后的母亲更加的具有女人的气息,她的美完全不输于二十岁的姑娘。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年轻的时候她就喜欢水,喜欢有河流的地方,所以她才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可是实质上,她之前生活的地方并没有河流,整个小县城是整个地区唯一没有河流的地方,说来也奇怪,我们从小学习没水缺水的地方一直都是北方,但我小时候生活的城市,确实是南方唯一缺水的城市。或许是接近北方的南方吧!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所以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我应该属于哪里,是北方还是南方?

今天陪母亲去的地方也是一条河流穿过的地方,听说那里建了一个水上公园,去的人挺多,但环境真的不错,母亲是一个不爱热闹却爱水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她去了,我觉得她应该改变,应该挥手向过去说一声再见。她应该习惯也喜欢喧闹的人群,她应该爱上属于这里的一切。

我们居住的地方离水上公园说远也远,说不远也不远,我问母亲,要不要坐公车过去,母亲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她还是喜欢和我一起散步着走过去,我看着她真诚的笑容,终于还是答应了她。

这条路上,有着络绎不绝的车流,却很少有行人走动,而这种感觉正是我喜欢的感觉,我觉得母亲也是,因为我就像是第二个母亲,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像是同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漂亮的青年女人,两个人手指紧紧的扣着对方,走在几乎无人的人行道上,难免引起过路人的注意,我看到很多个开车的男人或女人,看到很多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或女人,他们总是在走过我和母亲的身旁后往往又回头看看,而我和母亲习以为常。

城市的街道沉睡中带着喧闹,车辆是川流不息的,它们总是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奔走在路上,它们很少休息,因为它们休息的时候往往是人们忙碌的时候。我喜欢这种快节奏的生活,因为只有快节奏,才能让你知道,这样的一天需要做些什么事情,也只有快节奏的生活,才无时无刻的不提醒着你,你的这一年仅剩百分之二十。

母亲在我的生活中从来都是有很多个不同的角色,她不像我的母亲,在我二十岁之前的岁月里。一定的程度上,她更像是我的同龄人,因为以前的她从来只会把我当做爱情错误的发泄,每每想起那些日子,我的心底都会泛起波澜,然后再次惊慌的把那些记忆埋葬。

天空渐渐落下帷幕的时候,我和母亲才走到了水上公园,这个时间正好是城市人工作一天进入休息的时间,所以水上公园的人格外的多,母亲紧紧的拽着我的手,她怕人潮太凶涌我会和她走散。

我和母亲穿过拥挤的人潮,然后站在水边看着波光滢滢的水面,五彩的灯光照射在水面上,一个个立体的图案出现在水面上,微风从天空的上空吹到水面上以后,水面上的图案变得晃动起来,那些动物像是赋予了生命一样,看起来格外的生动逼真。

母亲一边认真的看着一边感叹着,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就是人有点多。

其实我知道人多不多只是表面的影响,一个孤单的人是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的,母亲也是,她其实是感受不到外界存在的,但是她不喜欢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人群带给她的不会是热闹只会是更孤独,我理解她,因为她最爱的男人曾经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她。

夜渐渐的深了,天也变得更加黯淡了,可是水上公园的上空灯光更加的强烈了,我听到小孩子站在水边大声的吵闹着,很多人都在讲话,母亲则神圣的看着平静的水面。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人群里听到了颜诺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清脆,掩盖了一切的喧闹。

“夏天,你也来了,真巧,他们都说今天水上公园有彩虹灯和音乐喷泉,我妈最喜欢热闹了,我就只好跟着他们来了,唉!你呢?一个人来的吗?”

颜诺站在人群里对着我大声的说着,我知道她没有看到我和母亲紧紧牵着的手指。

“我和我母亲一起来的。”

我微笑的看向了颜诺,这才发现颜诺一直盯着我身旁的母亲。

“阿姨真漂亮,不愧是夏天的妈妈,”

颜诺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脸庞。

“你还真会开玩笑,你妈妈更漂亮呢!”

我也看着颜诺笑道。

“那可不一样,你要没说阿姨就是你妈妈,我还真以为你旁边站着一位大姐姐呢!”

可爱的颜诺一直夸赞着母亲的美丽,其实她没有说谎,我也承认,母亲今天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二十五六岁一样,性感中带着成熟和羞涩,谁都看不出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

母亲听到颜诺的夸赞,微微的朝她笑了一下,我知道母亲不善言辞,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颜诺,你和谁说话呢!你爸找你半天了你居然在这里。”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黑暗世界的恶魔,更是在喧闹的人群中点缀了花火。母亲有些厌恶的看了女人一眼,我也没有理会女人,因为说话的女人。正是颜诺的母亲。

其实颜诺的母亲长的也是属于那种娇小型的,她看起来并不老,虽然脸上皱纹比较多,但是经过几层粉扑的遮盖看起来也鲜活了很多。但是她的气场是永远也无法和母亲所比较的,纵然她在自己的身上花费了很多的金钱,有时候女人的气质是金钱买不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颜诺的父亲走过来了,他在人群中显得是如此的高大。

“颜诺,找了你半天,你居然在这里,赶快过去吧!待会彩虹灯就要开始了,你不是最喜欢看彩虹灯了嘛?”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和颜诺的母亲形成了照明的反差。

颜诺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对着自己的父亲撒娇。

“可是我不想过去,我想和夏天在一起看,”

“夏天也在?”

男人语气有些激动,然后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我,我猜想他也看到了我的母亲,因为我看到了他眼神中带着不安和内疚,至于是因为什么,我不懂。

母亲只是浅浅的扫了男人一眼,像看其它男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母亲松开了我的手指,她对我说,她想去那边走走,让我不要走丢了。

我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过去。

“叔叔阿姨,你们先看灯吧!我妈有点事,我陪她过去。”

简单的向表情僵硬的颜诺的父亲打了招呼,便跟着母亲离开了。

母亲的脚步加快了不少,她走在我的前面,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我跟在她的身后,就像小时候母亲嫌弃我要丢掉我一样,我努力甚至拼命让自己跟上她的脚步,可就是一直被她落在身后。这种感觉我再也不要有第二次,内心的愤怒像是扼制不住的小兽,母亲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音乐喷泉开始了,彩虹灯也全部都亮了,整个水上公园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一个只属于灯光的世界。

我们被困在繁华的美好中,我们忘记了现实的残酷,母亲并没有停下脚步,她走过了最拥挤的人群,然后一步步的走向衰亡的角落,我的倔强一定程度的就是第二个母亲。

“你到底怎么了?”

我站在母亲的身后突然大叫了起来,可是音乐喷泉的声音太大了,几乎掩盖了我的怒吼。

“我累了!”

过了许久,母亲才淡淡的吐出来三颗字。

“累了就回去啊!一声不吭的,”

我想我是真的生气的,我接受不了母亲这种易变的性格,我的记忆在小时候已经承受了太多,虽然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是我却更加的无法忍受。

“……”

……

我和母亲的周围无比的喧闹,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孤独和寂寞,我觉得我快要被名为寂寞的东西给完完全全的吞噬掉,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感受,我开始羡慕起来颜诺,羡慕她有着性格开朗的父亲,羡慕着她那看起来讨厌却不会随时生气的母亲,羡慕她家的小别墅,她家的小轿车……羡慕着属于她的洋娃娃,我也有女孩子的粉色梦想,可是我又能的到什么,我什么也得不到。这些东西,我在梦中都不敢奢求,我没有父亲,我从来都不能在母亲的面前提起这个事实,我怕母亲会痛,可是从小到大,别人喊我没人要的小孩时,我又是什么感受。

我和母亲相互沉默着回到了住的地方,这一条路,我们依旧没有坐公车,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马路上的车,整条路几乎就我和她两个人,两个女人,两个表情都不开心的女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与世隔绝,没有任何期待,这其实是我最害怕面对的事情,可是说来也就来了,没有任何逃避的办法。

我有些想哭的冲动,可我就是哭不出来,因为我和母亲在一个世界里,我们两个人一起忍受着孤独,我们有很多种不同的身份,是朋友,是互相倾诉,还是互相折磨着,我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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