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阿伟一听很是惊讶,这是阿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他也会去开会,在他眼里一直只有大队干部们才会有事无事地坐到一起开会,经常听到大队长和干部们说,我们去开个会,然后,几个干部们就不用劳动,坐在屋子里呷茶聊天。他们社员有时候也会被通知开会,就是坐在或者站在那里,听干部们说一些政策,或者就是教导几句,好像只有干部们才是最智慧最高尚的人一般,与其说让他们去开会,不如说是让他们去听会,甚至可以直接说就是去听教诲。
没有想到他阿伟终于有一天,也会像干部一样地开会,于是有些不相信地小心翼翼地问叶小帅:“你说我们开会?我也去吗?不会就像我们大队里一样让去听几个人说教吧?那我可不想去。”阿伟虽然惊讶叶小帅也会搞开会的事,这又不是生产队,也不是其他的什么队伍,这些人会听从叶小帅开会吗?人家会听叶小帅这样一个刚刚认识的小青年去说教,去指示?阿伟心里满满地只有一个字,“难!”
叶小帅笑着看向阿伟,伸手挽着阿伟的肩膀说:“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小帅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阿伟,“哎,你可知道附近有没有砖场,这里人如果建房子,要去哪里买到砖瓦啊?”叶小帅心里笃定学校房子的买卖肯定能谈成,必须尽早安排准备工作。他不准备请建筑工匠来施工,他想有现成的四十人,建这么一点房子,应该不是难事,他一开始的华煜厂,在煤球厂里扩建的时候,不也自己干的吗?
阿伟露出歉意的一笑:“其实,我对这里跟你们一样地不熟,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叶小帅睁圆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阿伟,心里说着这不是你姑妈家么,怎么会第一次来呢?阿伟知道要跟叶小帅说出实情,不然后来有许多事他是无法做到的,免得让叶小帅和其他人生疑,索性就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小帅,何桂香只是他舅舅姨姥姥家的表姐,他也只是在听自己的母亲说过这么一回,虽然母亲小时候跟她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亲戚关系隔着好几层呢。
在阿伟知道胡发奎他们找房子,找到了下关的大队长家,所以想着能不能帮上忙,也好跟叶小帅说上话,才好意思真正留下来和叶小帅们在一起,其实,当时虽然是自告奋勇地说带叶小帅去看看,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直到何桂香接受了他这么一个侄子,他才放下心来。他从来没有和表姑妈说过一句话,只是小时候在舅舅家远远的看到一次,那还是表姑妈回娘家的时候路过那里。
叶小帅听着阿伟的叙说,也就明白了阿伟的用心,就拍拍阿伟的肩膀说道:“你的好心,我感受到了,阿韦哥,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对这个地方熟不熟,没有关系,只要有心就行,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要开个会的原因。”说着又用力紧了紧阿伟的肩膀,“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阿伟很是用力的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回学校,进了学校的大门,叶小帅原以为大家肯定已经在金如国的带领下,在清除学校院子里的杂草,没有想到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叶小帅走进教室门口,就听见金如国在声音有些嘶哑地说着:“我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叶小帅又是出钱,又是到处奔波操心,你们就忍心这么干等人家把饭送到手上啊?我真弄不明白,你们出来是干什么来着。”
一个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回应着金如国:“金大哥,你说也不完全对,我们这些人出来是为了某个好出路的,不是来这里混吃等死的,更不是来这里拔草清理垃圾的。要说实话,如果不是叶小帅从中一搅合,也许我们大家都已经到达香江了,本来我们就是奔着香江来的,你知道我为了这次偷渡准备了多长时间吗?又花费了多少钱吗?那可是我全家省吃俭用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说着竟然嘤嘤哭泣起来。
随着这个人哭泣声,众人大部分都附和着说,黄秉新说的不错,我们大家其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你说我们好不容易走出来,就只剩最后一道坎了,忍一下不就过去了吗?这可倒好,遇到这个什么叶小帅,就这么不声不想地把我们的希望灭了,把我们的路堵了,让我们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金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里,阿伟心里感到莫名地愤怒,眼睛看向叶小帅,发现叶小帅的脸色竟然非常的平静,这么他听了这些话,是不会生气,还是气得失去感觉,怎么会如此平静呢?阿伟伸手拽着叶小帅的手臂摇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些人真不是东西,不知好歹。”叶小帅摇摇头,用一个手指放到嘴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阿伟不要出声,就转身退出教室的走道,阿伟也跟着叶小帅向竹栅门旁边走去。
叶小帅拿起昨天买的新铁锹,向着丛生的杂草走去,就挥动着铁锹,铲除着杂草,阿伟也拿起铁锹,跟着叶小帅干了起来,一边铲着杂草,一边对叶小帅说:“刚才我真想冲进去,好好地骂骂他们,这些人不骂骂,是不会清醒的,要么我把偷渡出去的一些实际情况,跟他们说道说道?”阿伟为叶小帅感到不平,很想出面为叶小帅消除人们对他的误会。
叶小帅说:“这个要说说,但现在不是时候,目前他们的心气不稳,我们的事情也还没有着落,大家有些急躁,是可以理解的。以后开会的时候,你可以给我们介绍介绍那些偷渡的情况,好的也说,歹的当然更要说。”叶小帅想先把自己的思路设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再大家个人的意愿,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但要有纪律,有精神,有团结,有主动。
这时教室里传出秦天柱发火的声音:“我听你们说了好久,也忍得好久,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在这个路上遇到这个叶小帅的,但他的为人做派,没有一点对不起大家,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啊?你们怎么做我管不了,我不跟你们耗着,王学民,金绍辉,我们走!拔草去。”说着,就丢下一屋子的人,怒气冲冲地跑出教室。
一出教室的门,看见叶小帅和阿伟正在院子里除草,秦天柱大为吃惊,嘴巴张得老大,还是王学民跟在秦天柱的后面,惊呼着叶小帅什么时候回来的?秦天柱才转身对着教室里面高声吼着:“你们出来好好看看,人家叶小帅在做什么,我们这些人在做什么?”随着秦天柱的吼声落下,教室里的人都随着金如国的身后,走出教室看到这一幕,也就什么言语也没有了,加入到叶小帅除草的队伍中来。
秦天柱、金如国走到叶小帅身边,低声说着同样的话,对不起!叶小帅回头对着他们几个人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大队长去公社开会去了,今天房子的事情谈不成,我们就回来了,我们先把地方弄干净,然后,我们再利用这个空档开个会吧?你们看怎么样?”叶小帅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自己的意见,秦天柱和金如国点着头,异口同声地说着好,是应该好好说说大家伙。
“人多有人多的麻烦,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没有组织,没有统一意志,就是一盘散沙,一锅乱粥,各行其是,一事无成。但只要组织得当,意志坚定,目标一致,再大的困难也不是事。”叶小帅看着杂草清除的差不多了,就一边收拢着放倒在地的杂草,一边高声地说着,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大家伙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这么多人,如果真心实意地在一起,没有干不成的事,困难只是暂时的。
大家的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叶小帅肯定是听到了他们说话,但却只字不提,大家都觉得有些理亏,所以也都不说话,只是一股劲地干着活,这不到半上午的功夫,整个院子显得宽敞起来,明亮起来,人的心境和精神似乎也跟着亮堂许多,清爽许多!别人不知道,阿伟是自始至终都跟在叶小帅的身边,这件事让阿伟的心里,对叶小帅更加增重了分量,想想要是阿雄听到这样无端的埋怨,那还不引发的火山一般吗?
杂草清除完了后,叶小帅就说大家休息一下,午饭就去那个叫阿美的饭店里去吃,说:“这顿我请客,算是对大家一上午的劳动的补偿吧。呵呵!天柱哥,还是麻烦你先去饭店看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可能桌子不够,等跟饭店老板说好了,我们再过去。”秦天柱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走出门去,叶小帅看着阿伟说,“阿伟哥。还麻烦你带着学民去姑妈家,再烧一些水过来,下午大家要喝的。”
叶小帅和金如国一商量,就利用中午吃饭的时候,把事情跟大家说说,有了上午的小插曲,金如国一说开会,大家也就安静下来,没有一个呛声或者玩笑的,毕竟叶小帅在干活的时候说的一些话,也进入了大家的心里。大家静静地听着叶小帅的想法、思路,虽然有些人心里有点不敢相信,但都认为只要叶小帅的设想能够实现,那他们就算真的跟对人了,人总是需要希望的,只要给了人的希望,人心也就能安定下来。
根据叶小帅的意见,成立了一个临时小组,由叶小帅、金如国、秦天柱、胡发奎、张婷和阿伟组成,叶小帅实际就是总负责,但自己说负责找项目,尽可能快地把我们自己的广场建起来;秦天柱、金如国负责出去找临时工作,目标是一些建筑工地或者一些需要人多的工厂,两个人分工合作;张婷负责后勤,大家的伙食,住处的卫生;阿伟主要是负责与当地人的联系沟通。基本架构就算是搭建起来,说好明天就这样按分工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