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祥兰在叶小帅的当面拿起电话就拨,电话接通后,也不避着藏着,对着话筒就问道:“你们那边的会议结束了吗?”对方似乎是没有听出黄祥兰的声音,或者不来就不认识黄祥兰,没有立即回答黄祥兰的询问,而是反问着黄祥兰:“请问你是哪里?我们这里是逍遥市政府办公室,”黄祥兰一听就直接说道:“我是黄祥兰,让连城接电话。”对方一听是黄祥兰,立即恭敬地回答着好好好!
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从话筒里就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祥兰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在听到话筒里说出连串的问候和道歉时,就快速地打断对方的话问道:“靳梦奇主任,还在你们那里吗?”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说靳主任还在那边,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省委,在知道黄祥兰要知道会议情况后,对方稍微迟疑了一下,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黄祥兰,在挂断电话后,黄祥兰叹了一口气,眼睛定定的看着叶小帅。
叶小帅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黄祥兰,耳朵也是在精细地捕捉着黄祥兰与对方的每一句话,就是不看黄祥兰脸色的异样,也知道了逍遥市那边会议一鳞半爪的情况。叶小帅还是看着黄祥兰问道:“阿姨,是什么情况?墓园选址定下来了吗?是在叶老的老家吗?”这是叶小帅非常关心,也是非常担心的事,自从被合安省和逍遥市到火车站接走叶奇珍和菅云鹤的骨灰,叶小帅就知道师尊想叶落归根的愿望,恐怕就难以实现了,省里肯定也是支持逍遥市将叶奇珍的墓园建在逍遥市的想法。
“小帅,看来你希望把叶老和菅老的墓园建在回龙山的愿望,是要落空了,我想刚才你可能也听到了,逍遥市的《墓园选址方案》和《墓园规划设计和建设方案》,在这次专家会议上获得了一致通过,这是很难改变的了,你就是见到路书记,也不能解决问题,我看还是算了吧?”黄祥兰如实地对叶小帅说道,他知道叶小帅毕竟是接受了叶老和菅老托付的,不能完成老人家的心愿,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这个不行,逍遥市不能这么做,完全违背了师尊他老人家的遗愿,就是官司打到中央去,我也要争取过来。黄阿姨,我就求您一件事,我有一封信,请您务必帮交给路书记,同时也麻烦您告诉路书记一句话,就是我叶小帅,为了我师尊的遗愿,纵使逍遥市把我师尊安葬了,我也要取出来移走的。”说着,叶小帅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牛皮纸信封,放到黄祥兰的办公桌上。
叶小帅站起身,面对着黄祥兰深深的一个鞠躬,说道:“拜托了!黄阿姨,我这就不打扰您了,路书记他见不见我,现在已经不重要,我在信里也告诉路书记了,这封信,我会同时寄给国家有关部门一份,当时是他们批准我接回师尊和菅老的。您可能也知道,省里和逍遥市当时也派人去了京城想接回叶老,中央就没有同意对吧!”说完这些,叶小帅就转身准备离开。
黄祥兰被叶小帅说的话,一下子有些震惊,这个小家伙,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啊?见叶小帅真的就要走了,立即起身喊住叶小帅:“小帅,你等一会,我们一道走。”她绝对不能让叶小帅将信寄到京城去,到时候省里就有些不好办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但是明目张胆的违背上级已经做出的决定,肯定是不好的,这事必须把叶小帅安抚下来,这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料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叶小帅听着黄祥兰叫住自己,也就停止了脚步,就在离办公桌不远的地方站住等着,黄祥兰也来不及看看叶小帅信里写了些什么内容,就随手抓起电话打了起来,只听黄祥兰声音不高地问道:“小李,路书记还在办公室吗?”等得到明确回答,黄祥兰又急切的说,“我去向路书记汇报一下工作,估计路书记还有时间吗?”黄祥兰本来就要去办公厅秘书一处开会,她知道路书记上午也有一个会,离开会时间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黄祥兰收拾了一下公文包,提在手里,对着叶小帅说了句:“我们走吧。”就走在头里,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叶小帅紧紧地跟在后面。到了外间办公室,黄祥兰对辜小甫说道:“通知秘书一处,开会推迟十分钟。”辜小甫嗯了一声,就拿起电话拨起来。叶小帅跟着黄祥兰走在通往楼梯口的走道上,黄祥兰别看是六十多岁的人,走起路来就如一阵风似的,叶小帅也只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楼梯口,叶小帅见黄祥兰往楼上走,自己是不是要跟着上去?黄祥兰又没有说,心里正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下走。黄祥兰感觉到叶小帅没有跟上去,就回头对着下面说道:“小帅,你先和我一起上来吧。”叶小帅听到黄祥兰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欢喜,看来是可以和路书记当面说说了,就立马回转身跟着跟着黄祥兰往楼上走,在黄祥兰的后面轻声说道:“谢谢您,黄阿姨。”
黄祥兰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既没有回头看叶小帅一眼,也没有回应叶小帅什么,到了与黄祥兰的办公室同样位居西头第一间的办公室门口,黄祥兰回头对叶小帅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就推门走了进去,虽然见秘书办公室里坐了一排人,那些人见到黄祥兰,都立起身问着黄秘书长好,黄祥兰也来不及一一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对着所有人点点头,就指着通往里间办公室紧闭着的门,对着一个年纪三十一二岁样子的男子问道:“里面有人吗?”男子点点头,就站起身说了句我去看看。
这个男子,就是路长明的秘书、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李晨曦,跟着路长明已经有五六年了,在路长明还是中江市的书记的时候,就担任了路长明的专职秘书,路长明调任合安省的书记不久,又被路长明把他从中江调到省城,继续担任他的秘书,而且加了一个处长的官衔,明明白白地提了一大级。李晨曦在中江市的时候,行政级别也不过才正科级,从正科级到正处级,一般人要苦苦熬大半辈子呢,不过他的级别待遇仍然是原来的二十三级,这让他心里一直有些堵。
李晨曦从路长明的办公室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有些秃头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梳理着是那种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让头顶上的丝丝光亮若隐若现。此人正是省民政厅厅长南朝阳,见到黄祥兰站在那里,笑容就忽地堆上满脸,手就伸向黄祥兰,嘴里说着很有恭敬味道的话,“黄秘书长您好!我还准备到您那里去汇报工作呢,”黄祥兰没有接过南朝阳伸过来的手,只是将手在空中扬了扬,微笑着回应着南朝阳:“南厅长好!”
黄祥兰一边回应着南朝阳的招呼,一边拿眼睛看着李晨曦,见李晨曦只是点点头,对着路长明办公室的门努努嘴,黄祥兰眼睛亮了一下,盯着李晨曦看了一眼,就走到路长明办公室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路长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身子前倾着,看着黄祥兰问道:“有急事?”他与黄祥兰合作也四五年了,知道她是个稳重的人,不是非常紧急的事,不会在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来汇报。
黄祥兰这次心里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着急似乎又说不通,说不着急也不是那么回事,只得对着路长明有些机械的点点头,将叶小帅写的信递给了路长明,并陪着小心的说道:“书记,这是那个从京城接回叶老和菅老骨灰的叶小帅,写给你的信,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还没有来得及看,他说这封信他也会寄到京城去。书记,您知道,这个叶小帅是有特殊渠道,将信送出去的。”
路长明一边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一边问道:“叶小帅是不是反对将叶老安葬在逍遥市内?”黄祥兰点点头,回答说是的,路长明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嗯,这孩子真是的,一根筋,安葬在哪里不都一样的。”打开信纸,只见信的顶端写着一行字体较大的文字:“此信同时奉送俞老、刘老、张老、薛老一阅。”路长明微微一笑,呵呵,威胁的意味很浓哦?接着还是快速地扫起了信的正文。
信的内容主要有三点,一是回到故乡叶家凹叶落归根,是叶老的遗愿,叶老自参加革命五十余年没有回过家乡,特别是他老人家的父母亲和至亲族人,共有九口人都是因为保护他而丧生的,他老人家就希望死后能回到家里去陪陪他们;二是叶老和菅老的骨灰回家乡安葬,由我叶小帅承办,既是叶老和菅老的私人托付,也是经过中办批准同意的,合安省和逍遥市不能阳奉阴违,打扰叶老和菅老的清静;三是将叶老和菅老的墓园选在叶家凹,对于合安省的经济建设和发展大有益处,结合中江市的渡江战役前线指挥所、红三十四师司令部旧址、汪氏祠堂国共谈判旧址等等,连成一线,是一条极佳的红色经济线路。
路长明收起信纸,看着黄祥兰问道:“那个叶小帅是不是在这里啊?”黄祥兰点点头说道:“就在走道上,我没有让他离开,我怕他出去真的将信寄走了。哦,他还说……”黄祥兰想想还是将叶小帅让她告诉路长明书记的话说出来,免得路长明书记因为不了解叶小帅的个性和行为,而生出不该有的事端,其实她不知道,路长明是认识叶小帅的,而且与叶小帅见过两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