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先生脸色很难看,似乎是想要开口,艾叶拉了他一把。
成先生望着艾叶平静的脸。
我站出来,然后指着许月的母亲说:“这是许月的葬礼,你们这么大吵大闹的,是谁更冷漠?难道一定要哭出来?要死要活才算是有良心?难道别人不爱她也算是错误,因为她爱他所以对方就必须给出回应吗?这算是什么歪理?太太,你悲伤我们能理解,也对许月的过世很惋惜,但是,你悲伤不能强求所有人陪你难过。”
我这翻话一出来,简直是燃起了战火。
许月的父亲与母亲气的发-抖,然后指挥着保镖:“把她抓起来,我要让她得到教训。”
当场艾叶与成先生和我齐齐拔刀。我说:“你行吗?”嘲讽着他。
此时张教授与杨教授一起走出来,刚做完手术,两个教授看上去都有些疲惫,张教授揉揉太阳穴,杨教授笑着满脸褶子,“许先生,这位女士你可动不得。”
我嗤笑了,果然,因为文永乐的缘故,我也跟着升级了。
许月的母亲显然更加的愤怒:“她算个什么东西!”
“闭嘴!”被许月的父亲打断了话,他父亲看上去是个比较识务者,因为能让教授无条件保住的人,应该是自己敌不过的角色。
许月的母亲心有不甘,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收起刀,转身离开。
葬礼举行了三天,我就一直呆在文永乐的房间,然后给他讲以前的生活。
“再过一些时日就是除夕了。”我嘴里还含着吃的,然后拍拍文永乐。
文永乐最近有点嗜睡,早上总得赖床,似乎一瞬间,我俩的习惯互换了一样。
许月死后她的父母也没有再过来闹,事后我也挺同情她的父母,身为人母,最难过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过年没有气氛,如果不是那次成先生说起,我们几乎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他说,在那里面过了太久,终于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年了。
然后我们才后知后觉,马上要过年了。
各个人的家里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对联,有的,也只是自己家里写的。
在这个时期,有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抛弃了,注重发展那些对现在战事有利的。
在以前,这个村子也只是过年才有肉吃,但是文永乐却总是不能吃,因为金贵的很,文可言得当着父母的面吃,她没有机会省下来给文永乐,省下来文永乐也不会要。
他家里桌子上的菜,文永乐从来不会伸手去夹肉类,他的范围是那一碟青菜与几勺汤。
我一开始就想到,文永乐因为天生的残疾,绝对不会很好过,所以几次邀请他与我去城里过年,但是当时相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的人,而且,城市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他拒绝了我两次,也就是两年。
然后,我这种有恃无恐的人,就对父母说,可不可以在乡下过年。
“我不想去你们那里!我想呆在这里。我讨厌那些来拜年的人的恭维。”我这样说,拿着电话,半认真半撒娇。
后来我就是一直在这里过年,父母就会退掉所有事情一同陪我在乡下。
我就去邀请文永乐来我家过年。
他依然是不愿意的。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子了?”我的父亲一如既往的面瘫问我话。
而母亲则笑着,“这么小就情窦初开了。”
我有些脸红。虽然不是亲生的父母,虽然我也不是几岁小孩。但是我的脸依旧有些发烫。
文永乐到我家过年是父母帮我去说的,他们提着一大堆珍贵的物品上门,文永乐的父母满面笑容的把我们接待进去,倒茶。
“我们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的,招待不周啊。”文永乐的母亲说着,把果盘摆了出来。
文可言胆怯的看着我们。
我张望了一下说:“文永乐呢?”
话刚落音,文永乐背着竹篓从外面进来,外面飘着雪,他的头发与衣服上的雪在进门的时候被屋里的暖火融化。
背上是一篓柴火,望着我们。
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的母亲立刻有些责怪他说:“还不进去,站在这里干嘛?有热水擦擦脸。”说完后有对我的父母笑着说“这孩子孝顺,什么事都想帮我们做,叫他别去,他还怕我们辛苦。”
他的母亲平日对我不好,是因为觉得我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现在,见我的父母真的是有头有脸的人,还对我倍加宠-爱,她知道我总是粘着文永乐,此刻她这么说,是不想被我记仇。
我的父亲没什么表情,母亲似乎有些了然。然后与我父亲相望了一眼,笑着开口:“男孩子,总该会是家里的顶梁柱,体恤父母是他知道父母不容易。”
可是明显是撒谎,我看着文永乐沉默的背影,把竹篓放下来,背上湿了一大片,不只是汗水还是融化的冰水。
我在父亲面前不敢不给大人面子,不然这么横冲直撞会被说是没教养。
我只是语气不怎么好的问一边的文可言:“你哥哥是自己去的吗?”
她的母亲立刻抱住文可言,说:“乖,进去帮哥哥拿毛巾。”
文可言没有被打发走,她说:“是妈妈让哥哥去的。外面还在下雪。”
他父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在还没开口的时候我先炸了:“飘雪天,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出去捡柴火!”我护人护的紧,此刻完全忘了我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
也正是这句话,我的父亲开口,“你闭嘴。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父亲的威严让我心里的火气憋的不敢发,愤愤的坐在凳子上,母亲摸-摸我的头,示意我别气。
我父亲接着说:“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家里这个女儿我真是管不到,无法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父亲这么一示弱,他的母亲立刻摆着手说“没事没事。”
接着我母亲看了我一眼接过话,说:“她不听话也没办法。吵着要跟你家小子过年。所以,这不,做父母带女儿过来跟你讨个儿子回去过年。”
我一听感情在这怼着文永乐的母亲呢。
顿时很开心,一秒变表情,撒娇到:“我就要文永乐跟我们过年!不然这个年就别过了!”
他的d母亲面露难色,似乎是想要拒绝,被我母亲抢先开口:“当然,这也得看孩子的意愿,我们在这说这么多也没用,您说是吗?”
这下,这句话堵的文永乐的母亲只好把文永乐叫出来问他的意愿。
文永乐出来一站,我就跑过去拽着他的手,他抽了一下,没抽出来,然后任我捏着。
他的手冰凉并且通红,关节处肿起生了冻疮。
我的手特别的暖,捂着他的手
我母亲问他是否愿意时,我很紧张,毕竟我是被拒绝过的。
我看着他,眼神带着“一定要答应”的请求。
破天荒的,他认真的盯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我开心的飞起,立刻跳了起来:“耶!爸爸妈妈超爱你们的!”
然后也不管不顾的拉着文永乐跑了出去。
然后当天晚上,我把我妈给文永乐准备的新衣拿了出来。
这是一套情侣装,很可爱简约的风格,还没来得及让文永乐试穿给我看,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我很紧张,因为,父亲满脸严肃,没准母亲跟进去。
果然,第一句就是在骂我没有礼数,完全像一个没有家教的小孩子。
还说了很多,我也没办法反驳,毕竟我是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不愿意学那么多的礼节,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总是把那些教我的老师都气走。
等我出来,文永乐已经在帮母亲一起把碗筷摆好了。
母亲立刻投来同情的目光,我做了个苦瓜脸。
这是第一个有文永乐的除夕。
我们一起放烟花,他仰着头望着自己点燃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有一瞬间,我从他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看到了欣喜。
于是大的烟花我们整整放了十多箱,个家的小孩都欢愉的拍手出来看这绚丽的花火。
还有那在手里玩耍的烟花棒,点燃。
抬头想让文永乐来接我的火,然后看见他眼中倒映出我被烟花照亮的脸。
他出神的望着我。
一时间我也不敢动,也没有说话,怕是惊动了他。
门里,母亲调大的音量传出来,“十,九,八……”
父亲早就在外面摆好鞭炮。
十二点整,辞旧迎新,各家各户出来点鞭炮。守着时间。
“二!一!”
“啪啪……”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文永乐在点燃鞭炮的那一刻,抱紧了我。
父亲搂着母亲进门去了。
我在飘雪的除夕夜变成了个傻子,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文永乐要放开我,然后我立刻反抱住他,勒的很紧,环抱住他的腰。
“文永乐,怎么办,好喜欢你。”
他没有回答,谁家又放起了烟花,在空中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