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生的脑门上开始有些发亮了，没有回话；或者说，没有胆量回话了。
“哦，我忘了，李先生平时业务很忙，那个年代的事情，当然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帮您回忆一下！高丽家园韩式烧烤店的门口，李先生，想起来了吗？”张全良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李瑞生，但是语气依旧很随和。
尽管这样，李瑞生还是不敢抬头看他。但是很明显的很看出，李瑞生变得很是紧张。而且，依旧一言不发。
“哦，看来还是没有想起来。没有关系，我们接着想；当时门口有5个人，他们是刀手，两把砍刀、三把片刀。其中打头的是个小个子，外号叫……”
“够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李瑞生这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就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喝了一大口红茶，让自己清醒了很多；又把手里的大雪茄凑到自己嘴边，猛吸了两口。
“嗯，李先生，麻烦您再回忆一下。如果想不起来，我可以用我掌握的资料来帮助您！”张全良扔掉了很短的烟头、又点上了一支，很放松的看着他。
“好了，你别说了，张队长！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说、我说！”
张全良身边的两个小警员长出了一口气，好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一样。张全良很满意的看着李瑞生，笑了笑。但是，张全良自己心里明白，这就是心理战！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刀手叫什么名字，之所以说的那么轻松，是做给李瑞生看的。结果，真的把他吓住了。尽管张全良掌握的信息也不多，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局，他赢了！张全良也暗暗地在心里为自己舒了一口气！
“张队长，看来我们一直极力隐藏的事情，也没有瞒过你们警察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长话短说！为首的那个刀手，估计你也知道他，外号叫煤气罐！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姓丁！就是因为他脾气火爆，当然还有他的三围啊，所以叫煤气罐。你刚才说的5个刀手，还有那4个是煤气罐的磕头把兄弟。名字我就更不清楚了。当时他们在那一片是很有名的，5个人合称五虎上将。其实就是不要命的底层刀手。”
“说说这件事吧！你是怎么遇袭的？”张全良打断了他。
“2005年的圣诞节的前一天，也就是12月24号，我和一个台湾人谈一笔生意，关于担保公司的问题。签了协议之后，已经很晚了，都是七点多了。我就留他在这里吃饭。因为他接触的日式和韩式的文化较多，所以吃饭的地点，我选择了公司附近的韩式料理。吃完饭之后，我把客人送到了车上，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发现马路对面跑过来一个人，还蒙着面，眼睛直盯着我，一看就是冲我来的。尽管他的刀用上衣包住了一部分，但是还是能看到露出的那节闪着寒光。我很害怕，就往一边跑，但是前面有两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也向我这边冲过来。我就掉头，结果刚一扭头，就被人一拳打到了脸上。我还没看清打我人的样子呢，就摔倒在地上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打我。我提着皮箱爬起来就跑，箱子里有15万现金，不算多也不算少。我觉得可能是劫道的。那5个人都是年轻小伙子，不一会就追上我了。我想，干脆把钱给他们算了，起码能保命，毕竟他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假的。谁知道，还没等我开口，那个小个子、也就是煤气罐直接往我大腿上抹了一刀，血当时都喷出来了。伤口很深，我没有忍住疼，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接着，那几个人看到老大开了第一刀，他们也没闲着，我的胳膊上、背上、腿上、胸口，很多处都挨了刀。当时街上也没人了，我呼救，没人理。我用皮箱砸到了一个人的头，那个人当时也摔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当时愣了一下，我趁机赶紧跑。一直跑到了公司门口，里面出来了几个保安，那几个刀手才回去了。保安们把我救了，但是我当时伤得不轻，肋骨上还中了一刀，伤到了内脏。一直到现在，还有后遗症呢！”说到这里，李瑞生无不感叹。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张全良很是不满。
“唉，当时不是年轻气盛吗？觉得自己能摆平这件事情。我也算是老江湖了，社会上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我查了一下，就是钟磊和张毅两个混蛋在捣鬼。不过当时的时候他们两个并没有完全联合，所以在2006年之前，我们之间的金融战，一直都是我赢，他们两个亏！钟磊还好点，尽管很贪婪，但不是狠角色，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不是利益问题，我们说不定会是朋友。但是这个张毅不行，很虚伪，暗地里是个很多疑的人，甚至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相信。”李瑞生好像很气愤的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全良暗自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好像对张毅很了解啊？”
但是李瑞生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常，依旧接着张全良的话说：“那是，我对张毅的了解比他爹对他的了解都多！钟磊贪婪有野心，但是胆子不大、能力一般吧；但是这个张毅就不一样了。准确来说，我跟他的矛盾比和钟磊的多得多！他们两个联合，准确来说应该是张毅拉拢钟磊，这是张毅在挑头！后来，我让朋友们帮忙查查，朋友告诉我，是张毅找的人，要暗杀我。钟磊出的钱，提供的家伙！并且也是张毅的人在监视我。我很是懊恼。这一点，张队长能理解吧？”
“嗯，这个事情，后来怎么处理的？”张全良很想知道结果。
“能怎么处理？我也是无奈啊！毕竟我的朋友仅仅是怀疑，也没有证据。那几个刀手后来消失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不能当面和他们对峙吧？再说了他们也不会承认啊！我能做的，只有在金钱和生意上继续打压他们！结果在2006年的1月，达到了我事业的巅峰，钟磊和张毅一月份的亏损额几乎是他们2005年全年利润的三分之一。那个时候，我很是得意！”李瑞生回忆着自己当年的战绩，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李先生，你没有说全！你的报复手段不仅仅在金融上，别的方面也有！”张全良的一句话，就像是冷水一样，泼在李瑞生的脑门上。李瑞生的笑容僵住了！
“呃……张警官，您刚才说什么？”李瑞生开口问道。
“我说，李先生是个聪明人，报复人的手段和赚钱手段一样多！”张全良熄灭了香烟，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
“这、这，张警官，你什么意思？”显然，李瑞生有些紧张了。
“什么意思，李先生那么聪明，一定心里明白。李先生是个很有品位的人，这一点，业内人士都知道，就连我这个小警察也清楚。李先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艺术性在里面。比如，李先生的茶社，是奥斯曼式建筑。李先生的办公室，我也去过，欧式风格很明显！在下佩服！”
“呵呵，张警官过奖了。小打小闹而已！”李瑞生赔笑道。
“这些是小打小闹，还有一些不是。比如，2006年年底，钟磊曾经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桑塔纳撞伤；还有2007年3月份，张毅贿赂国土资源局高官的照片。这些，真是很有艺术性啊！”
“这些，关我什么事啊？”李瑞生有些愤怒了。
“哦，当然了，我没说是李先生做的。钟磊就很胆小，直接报警了。当时刑侦大队副队长是葛新才，葛队长接手的这个案子；一直也没有查到是谁。张毅也没解释什么，乖乖地认罚！这些案子就是这样，没什么证据，也就成了悬案！钟磊和张毅当时倒是提起过你，不过也仅仅是怀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你。就像是你被人砍了，也仅仅是怀疑是他们两个所为一样！这一点，很正常的！”张全良还想摸一支烟，发现没了。
“看来，社会上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你们警察的眼睛啊！他们怀疑就怀疑吧，我不想解释什么！反正人都死了，再翻旧账没什么意思！”李瑞生有意避开话题。
“嗯，可以！但是这次，钟磊和张毅的死，仍然是很有艺术性。这一点，我想听听李先生的高见！”
“哼！还高见！你不就是想问问是我杀的吗？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李瑞生越来越生气。
“李先生，你先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两个是在什么时候？”
“钟磊，我最近还真见过他，在出事之前，我还在和他谈论利率的问题。张毅，我没有理过他，后来他也不怎么做这一块了，因为地产生意占压资金很厉害，他新开了几个项目之后，没有钱放高利贷了。所以，也就没有理过这个人！就这些！”李瑞生敷衍道。
“好吧，李先生，看得出您累了。那您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拜访！”
“明天的话，让你们的严局长和王队长一起来吧！我和他们两个，可能更有话聊！”李瑞生显得极不配合。
“李先生，我们先告辞了。明天再见吧！”张全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告别。
“不送！”
出了李瑞生的大宅，司机小魏很无趣的看看张全良，问道：“张哥，这是一个儒商的脾气吗？”
张全良瞪了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哪儿那么多废话？”
好吧，好好开车，别那么多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