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臣在心里惦记着白三姨的话，回到古董店里之后，整个人有些恍惚，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跟墨离亭他们继续去下地。
他要找的那个人，出现在墨离亭他们要去的地方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以前的时候，这样的可能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整件事情进行下去。
如今，他有些彷徨，心里在反复的衡量，纵使他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的愚笨，其实，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流露在表面上的。
张九棂这次回来的时候，身上出奇地完整，连个刀口都没有，倒是之前那些伤，似乎又裂开了口子，然后凝结成新疤。
“小哥，你不会去挖尸体了吧？怎么一股子尸臭？”一靠近张九棂，九臣就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味道，大概是在上次那个墓里见多了，已经熟悉了这股气味。
墨离亭也从后院出来了，鬼吏跟在他身后，看九臣的目光仍然十分阴冷。
“回来了。”墨离亭跟张九棂对了一眼，随即看向九臣，“九小子，我们明天就动身，你怎么看？”
张九棂把包在衣服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后院，貌似这次，九臣去不去，他都不是很在意。
“哎，你他娘的是怎么个意思啊，这小子到底带不带？”墨离亭跟了上去，拿张九棂一点法子都没有。
一时间，前堂就剩下九臣和鬼吏，九臣也不知道是该把他当成人还是鬼，总之，鬼吏看他的眼神使他心里发怵，想要躲避。
“你会去的。”就在他打算打开张九棂衣服里包着的东西时，鬼吏突然说道，嘴角附上一个得意的笑。
“什么？”九臣木愣地回头看着他，不太喜欢他这样笑，那种得意仿佛是经过精心计算好的，你会怎么做，做什么，他都能一眼看穿。
“为什么你要管老墨叫四族长？”自从上次在舜帝陵里见到回魂香之后，九臣就有一种预感，一种即将要陷进一团疑云的预感，这团疑云会吸引着他跟着墨离亭他们一起去犯险。
曾有一个算命的说，他命犯太极，凡事必定要见到根底，九臣当时不信，可是现在看来，墨离亭他们将要带他所经历的事，已经深深地将他套牢，鬼吏说的没错，他最后还是会去的。
“他们没有告诉你？”鬼吏的脸上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神情，狐疑地看着九臣。
“告诉我什么？”九臣同样疑惑地看着鬼吏，墨离亭瞒着他的事情那么多，回来这么久，鬼崽岭上的事，说过去就过去了，一句也没有提起。
如果说他对墨离亭他们来说是个完全没有必要的人，那为什么要把他打晕带去湖南？既然带去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让他知道，却要他一起参与？
鬼吏面上带着冷笑，转身走了。九臣长呼一口气，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九臣把张九棂的衣服打开，是一个羊脂玉双耳壶，也不知张九棂把它带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擦洗过，壶上虽然有土腥味，却很干净。
第二天，九臣还是决定和墨离亭他们一起去，从舜帝陵里拿出来的那个血玉盒子他已经送去估过价，对方给的钱足够他挥霍好几年。
即使事情不清不楚，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墨离亭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摸金倒斗这种事，一个人一辈子只要做过一次，很难会不上瘾。
所以，墨离亭他们就算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现在也不会介意了，重要的是，他打算在找到那个人之后，就告诉对门的那个丫头，说他要娶了她，然后开一家古董店，再找一个像他这样憨厚老实的伙计。
九臣想着，心里不自觉地乐开了花。
“你个缺货，在这里傻笑个什么劲？”墨离亭从屋里出来，见他望着对门傻笑，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也朝对门望去，“对着门板傻笑，怎的，见不着人家的姑娘，你就想把人家的门板咋着？”
“你这种万年单身汉当然不会懂。”九臣说道，难掩嘴边的笑意。
墨离亭脸子一垮，走过去和张九棂说话去了，九臣怔了怔，“他今天抽的是什么风？”
九臣把店门锁好，趁着清晨没什么人，四人一起坐上了去云南的车，他们要去找，消失的古滇国。
“小哥，下次去地里的时候，带上我呗。”路上，九臣和张九棂搭讪说话，“那个羊脂玉双耳壶我看过了，是唐朝的，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公贵族的墓，这么阔气。”
张九棂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一个小卷轴，递给九臣，上面记述的是一个公主的生平，由于避讳，卷轴上只用一个清字代替了这个公主的名字。
“怎么是个公主，李什么清，还是李清什么？”九臣挠挠头，就那个双耳壶来看，这个公主的地位应该不低，但是唐朝时期，闺名中带个清字的，他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李玉清。”墨离亭突然说道，“这个公主一心痴迷仙道，年轻的时候跟一个道士那啥了，宪宗皇帝下令杀了那个道士之后，这个玉清公主就纵火****了。”
“这个玉清公主也真是奇怪，说是一心痴迷仙道，怎么跟道士搞上了？”九臣看了看手中的卷轴，流露出些许敬佩之色，随即道：“不过，倒是挺痴情的。”
墨离亭瞅了一眼那个卷轴，说道：“在古代的时候，普通人都会认为道士和尚这些修行之人是最接近仙道的，这个李玉清，不过是走了一条不该走的捷径，没想到招惹了红尘，反而送了自己的命。”
“那就太傻了。”九臣感叹道。
墨离亭冷笑，说道：“傻？以前的人那个聪明法，那才是真聪明。”
九臣嘴角冷抽了两下，墨离亭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似的，“宪宗皇帝好歹跟这个玉清公主也是至亲，怎么逼得玉清公主****呢？”
“宪宗皇帝同样痴迷长生，服用大量丹药之后，性情大变，玉清公主私好的那个道士当时就是为皇帝炼丹的，皇帝觉得这个道士动了凡心，以后不能专心为他炼丹了，就下一道圣旨，把道士的心肝挖出来，分给了其他为他炼丹的道士食用。”
“玉清公主也是吃心肝的其中一个？”九臣问道，历史上的唐宪宗开创了中元之年，一生没有册立皇后，信封仙术，没想到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一件事而杀了自己的至亲。
墨离亭点点头，看向窗外，历史，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亲身的经历，他们这些被古代帝王所追崇的“仙人”，一直在穿梭在历史的边缘，隐于深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