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几个人都惊异地望着高训奇。作为他们的头，谁不知道他为公司跑了很多订单，优厚的待遇加上丰厚的提成，业绩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说不干就不干了，谁想得通呢。文静走到他跟前左看右看突然说，“你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发展机会了，哪家公司，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别胡闹，现在是上班的时间，”高训奇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文静见他确实要走了，情绪一下低了，双眼不由自主地红了，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声音哽塞地说，“你还没把我们带上路，自己就走了。”
高训奇自己也感到很难过，老板把他们四个交给他，冰洁中途走了，剩下仇大海他们三个人他也没怎么关注，一直在忙自己的私事。现在自己要走了，他突然觉得真的对不起他们，只好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这也许是他最好的解脱方式了。
抬起头他不无内疚地说，“大家好好干吧，我走之后公司会安排更好的头带你们，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在上海打拼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说完这句话他提着自己的包往外走。大家跟在他后面想要送送他，刚好老板从外面走进来，他们只好退回去。
走出赛格科技园高训奇终于松了口气，工作虽然丢了，一直来压在他心头的石头也落地了，从此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奔走在公司和市场之间。他看看街上攒动的人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赛格科技园，转身向上海电子市场走去。
从赛格科技园到上海电子市场一千米都不到，那一点点的距离走得他既失落又激动。离开了公司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只好以柜台为基点开始为自己的事业拼搏了。
他来到市场周红霞见他这么快跑回来了觉得有点奇怪，他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说自己被炒鱿鱼了。
“这么快，”她的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好一会才说，“有没有扣你工资，提成怎么算的？”
高训奇从包里把那装钱的信封拿出来交给她说，“两个月工资加一个月提成，一万五千元钱，都在这里。”
“这么少，老板也够黑的，你帮他跑那么多单只给你一个月提成，”她边说边把钱收好，“你把那些单做回来吧。”
高训奇摇摇头，“那些单是公司的就让公司去做吧。”
“你已经不在道为公司做了。”
高训奇心情有点失落，看了她一眼说，“我先回去了。”周红霞也没再说什么。临走时他忍不住又向吴康乐他们的柜台望了一眼，站柜台的不再是原先那个女孩了，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在心里慨叹一声转身走出上海电子市场。
晚上周红霞下班回来一进屋就对他说，“你昨晚想辞职，今天就被解雇了，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进来时高训奇正在看一本营销与管理的书，见她这样说便把书放下。“这事是有点蹊跷，我也反复推敲过了，我平日行为都很谨慎的，老板怎么就知道了呢？”
“一定是吴康乐，刘国韦，朱建湘他们三人中一个告了密。”周红霞不容置疑的语气证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高训奇看她一眼，“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放手一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嗯”周红霞肯定地点点头，“你想办法把你帮道为跑的客户挖一部分过来，这样我们就有恃无恐了。”
“我绝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吧。”
“我承诺过了。”
“承诺是一回事，行动是另外一回事，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把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你不用再说了，”高训奇有点烦躁，提高声音说，“什么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已经有负人于前，再这样做情理难容。万一哪天我们请的人也这样你怎么想？”
周红霞不怕他生气，冷笑道：“我知道你重感情，讲诚信，但这都是没用的，市场经济就是这样，要生存就必须有一些手段，要发展更是要不择手段，刘纯真象你一样他能有今天吗？”
高训奇没有理她，任她发牢骚，拿着书躺到沙发上去看。周红霞奚落挖苦了他一阵，见还是说不动他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气乎乎地回到了房间用力把门关上了。
十七
第二天周红霞去市场后高训奇就去找朱建湘。朱建湘已经租好了办公室正请人装修，朱建湘问他为什么没上班，高训奇告诉他刚被老板炒了。
朱建湘刚开始有点不相信，盯着高训奇看了一会，笑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象高训奇被炒在意料之中一样。
高训奇苦笑，“你好象事先知道一样，是不是你告的密啊。”
“你认为是就是吧，”朱建湘宽厚地笑了笑，“不要灰心，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干吧，凭你的能力要在上海混出点名堂不是难事。”他的办公室还没有收拾好，所以也没有地方坐，只能倚坐在桌子上。
“谢谢你的鼓励，”高训奇也倚着桌子站定。
“没什么，大家一起努力吧。”说完举起一只手伸到高训奇跟前，高训奇会意也伸出一只手与他击掌，然后有力地握在一起。
松开手朱建湘打趣道，“说说你是怎么追上周红霞的，在道为公司时没有半点蛛丝蚂迹，种种迹象表明你城府很深，是不是在公司时就与她暗度陈仓了？”
“缘份罢了，”高训奇笑了笑，刚好他电话响了。他拿出电话看了看，是道为公司的，迟疑了一下才接。
电话是文静打过来的，声音愉悦地问他在哪里工作，还说中午请他吃饭。他情不自禁地拧紧了眉，敷衍了几句说自己忙就把电话挂了。
“果然是深藏不露，原以为你很老实，看来上海真是个大染缸，在这里面浆过的再没有一个诚实的！”朱建湘叹息一声追问他，“哪个美妹，我认不认识？”
“就是你招进去的女业务员文静。”
“哦，”朱建湘赞许地点点头，“那女孩不错，是不是爱上你了？”
“怎么可能呢。超前一点说我们也算有妇之夫了。”
“那她知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高训奇摇摇头，“别胡说八道了，这种事不是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良心受到谴责了是吧？你又不是没玩过女人，大家一起时没见你落后过啊。”
“那不一样，欢场中的女人是商品，我们花钱买消费是理所当然的事，玩弄良家妇女道德上也说不过去。
朱建湘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说，“你还讲道德，笑死人了。你有理，要是人家硬要追你怎么办？”
高训奇坚决地摇头，“这不可能。”
朱建湘见他说得认真便不再与他纠缠，两个人开始谈论各自的打算。朱建湘的计划很实在，年前把办公室弄好，营业执照拿下来，过完年后就正式开张做生意。高训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人，营业执照柜台那边有，只是没有办公室而己，不过也不急，自己先在住的地方拉两条电话线，让周红霞守着柜台，两个人齐心协力，相信也会做出柳暗花明的局面。
看看快吃午饭时朱建湘就收工了说请高训奇吃饭，高训奇说他请，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下楼。朱建湘的办公室也在上海商业圈里，只是没在上海路。
吃过饭高训奇抢着要买单，手伸进口袋他就傻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黄思齐鸣咪咪地笑说，“忘了带钱包吧，还是我来。”高训奇好尴尬，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说钱都交给周红霞了。
“呵呵，让女人持家好啊，这样才能积累钱财。男人多半是花钱型的，只要口袋里还有钱就不会停止消费，不过任何时候男人身上还是不能缺钱。出门在外请朋友吃个饭，给相好的女朋友买点礼物什么的，如果没钱确实有点狼狈。”
朱建湘的话又让他回想起与彭芙蓉逛天虹的情景，彭芙蓉那怨愤的眼神，还有服务员看自己那鄙夷的神情他都记忆犹新，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扭曲了。黄思齐鸣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话刺伤了他，连忙向他道谦。
高训奇恢复常态，摇头说与他无关，依旧与他谈笑风生。朱建湘见他确实没事，如释重负放下心来。
走出饭馆，高训奇与朱建湘在街上告别转身往回走。朱建湘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看来以后自己真的不能把所有的钱悉数上交了。请客户吃饭还好，可以向周红霞要，万一自己要搞点私人活动，比如一个人外出逛街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想买都买不成。他想好了，大钱肯定应该让周红霞管，小钱自己还是不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