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学校操场里，一个美丽的女子牵着白色的裙角正在转着圈，一圈又一圈。阳光洒下来，她的平静而安详。
有人走过来，女子冲着他微笑，那人朝他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她娇羞地闪躲开来，脸上依旧是那抹微笑，柔和而淡定。
那人抬起头来，他张开双臂，感受着慵懒的阳光，脚下是清脆的草地，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他看到那女子的舞步依旧在飞旋，身上穿着的鹅黄色外套，颜色格外好看，与阳光融合一起，他觉得，那就是春天的气息。
女子开始唱歌，歌声很美好，那歌声穿透阳光，传到操场上每一个角落。听到这声音他觉得很舒服，他不再前进，就站在离那女子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欣赏着她，仿佛她是从天而降的女神，善良而美丽。
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肩膀，他转过头去，身后的操场依旧是空荡荡的，他没有看到一个人。他又转头回去，却返现那个转着圈跳舞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他有些心慌，心里随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大喊着那女子的名字，空旷的操场上，回应他的只是自己的回音。
他的心里越来越害怕，他看到了那个钟楼，就在离他不原的地方，他跑了过去。站在钟楼下面，他看到上面的钟在一下下敲打着，但是——他却听不到响起的钟声。
他的头有些眩晕，同时感觉脚有些软，他扶住了墙，他也听到了有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喃喃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他的脚很软，他走不过去，于是他把耳朵贴在墙上，透过墙面，他听到了那边传过来的声音：
“是你害死了我妈，我……我……要为她报仇……”
女人带着哭腔冲对方乞求着：“我求求你……不要啊……放过我吧……”
接着，他就听到了女子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这声音听得他难受极了，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他越用力，就越感觉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声带。
他想要冲到钟楼的另一边去救那个可怜的女子，无奈他的脚却是真的一步也动不了，那声音听得他的心里似有万箭穿心，他的手指用力抓着钟楼的墙面，一道道血痕印在了砖墙上。
终于那边的声音停止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钟楼上的大钟响了起来，一声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相当清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脚也可以动了。
他心中一喜，于是他快步地朝墙的那一边走去，可当他跑过墙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钟楼下，只剩下他瘦小的身影。
他不放心，围着钟楼又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难道刚才听到的声音，都不是真是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正在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又被人拍了一下，当他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他惊呆了……
他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猛地扑倒了他的面前，那女人脸上血肉模糊，而且正在一块块地融化，她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嘴里冒出的血泡将她声带里发出的声音淹没了。
鲜血从从她的脸上流了下去，浸在女子鹅黄色的外套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女子的脸已经快要被融化了，想必她此刻一定相当的痛苦，可那模糊的正在变形的面容中，却看不出任何神色了。
那女子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吓坏了，他想去扶她起来，刚拉到她的手，他就感觉钻心地疼痛，他看到女子的五根手指也在融化，变形，他甚至看到了那皮肉之中已经泛出了根根白骨……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董宇又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到风扇的叶子没有转动了，他按了一下按钮，还是没有风，应该是半夜里停电了吧。
屋子里还是闷热难当，他坐了起来，汗珠一滴滴地从额头落下来，他却没有伸手去擦，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坐了好久，他感觉快要透不过起来了，他把手往枕头下摸了摸，摸到了一包烟。点燃香烟，却一口没有抽，只是看着那烟头一点点地燃烧着。
董宇就这么凝视着烟头，看着它一点点往往后，越来越少，仿佛——那就是他的人生。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陈婕的头像正在对着他愉快地微笑着，那双眼睛很大，似乎有灵性一般的看着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轻轻抚摸着那屏幕中的头像，就这么一直凝视着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那天开始，陈婕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朝董宇靠近。午饭董宇吃得很简单，经常是自己带一根玉米就搞定了，但陈婕会在董宇啃玉米的时候，把一个便当放在他的桌子面前。
董宇有看着那个精致的饭盒，里面的饭菜摆放地非常漂亮，白色的饭团，红黄色的番茄炒蛋，还有碧绿的清炒小唐菜。
他抬头看着陈婕，不明白地问道：“陈婕，你这是……”
陈婕伏在办公室的卡座上，冲他又是挤眼一笑：“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便当，你每顿都啃玉米，会没营养的。”
董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陈婕已经走开了，他坐下来，看着桌子上那个精美的便当，饭菜的味道很香，这是他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家的味道了。
看了看手里那根啃到一半的玉米，他确实是早就吃腻了，想了想，他还是合上了那便当盒的盖子，继续啃起了手里的那半根玉米。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下班的时候，有人在公司门口叫住了董宇。他听出了那个声音，他站在原地顿了一顿后，才回头，果然，他看见了怒气冲冲看着他的陈婕。
陈婕问他：“我给你准备的便当，你为什么不吃？”
董宇愣了愣：“我……我喜欢吃玉米……”
正说着，他抬头看见陈婕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一看，他才发现，那是满眼的泪珠，陈婕的眼眶很红，她恨恨地看了董宇一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董宇想了想，跟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陈婕……
两人恋爱的消息在公司传得很快，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心高气傲的漂亮HR陈婕，谁都看不上，偏偏看上相貌平平，业绩也相当一般的董宇。
尽管大家对他们议论纷纷，他们背地里说董宇房子车子都没有，陈婕跟着他有苦日子吃了，可两人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正儿八经地开始交往起来。
那天，陈婕给董宇打电话的时候，董宇正在银行的柜台前，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把手里的存折递给柜员。
陈婕在那边对他说着：“董宇，明天你有空吗？”
“有啊……”
“到我家里来一趟吧，我把咱们两的事儿告诉我姐姐了，她……想见见你……”
董宇的声音在这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啊，我没什么事儿。”
陈婕似乎很高兴：“那行，明天上午你早点儿到。”
挂了电话后，她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姐姐，姐姐也抬头看着她，姐妹两四目相对，似乎有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这边的董宇对着银行柜员说了一声：请帮我全部取出来。
柜员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和数字，很是不解地看着董宇：“先生，您这定期存款马上就到期了，现在取出来，那利息……”
董宇很平淡地冲他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知道，你办吧……”
第二天，董宇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找了半天，他拿出了那件比较得体的西装，那套衣服应该比较贵，他自然是舍不得买，那是张律师送给他的。
站在穿衣镜前，他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很久，其实从各方面来说，他都算得上是一个挺帅的小伙子，俊朗的五官，修长的身材，穿上这身西装，更是一表人才。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端详过自己，看了一会儿后，他默默地转身，背着包就出了门。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陈婕家的房子，低矮的三层小楼的顶楼，周围都是高尚住宅，那老旧的房子夹在里面更显得格格不入。
陈婕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房子虽然破烂，但是价格便宜，交通也方便。也就是房东嫌赔款低了，不愿意拆，要是哪天给的价钱房东满意了，她和姐姐就只有滚蛋。
陈婕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高楼大厦：“现在的房价太高了，就是不吃不喝，攒半辈子也不够付个首付款的。”
听了这话，董宇的神色有些凝重，陈婕看出了他的窘态，她拉着他的手，冲他一笑：“我可没给你压力哦，买不起房子，还租不起房子啊？这偌大的一个城市，总会有个地方让我们落脚的。”
听了她的话，董宇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陈婕搂在了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