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都是楚瓷带她，感情自然深厚。”
傅珩在椅子上坐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是你的女儿没错，可是也仅仅是血缘关系上的。”
慕修臣转过脸去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最后大概是发现自己的言语太过苍白无力，所以选择了沉默。
他在傅珩对面坐下来，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报应么？”
如果要怪的话，大概就只能怪他当年立场不坚定，心里想着这个却又因为利益不得不喝另外一个绑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你看不清自己的心，到最后谁都讨不到好处。”傅珩看着他，淡淡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慕修臣抬起脸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你不可能单着一辈子，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绵绵她……”
到底是前任未婚妻的孩子，而且这个前任未婚妻会不会出现还是一个问题呢？
傅珩言外之意就是绵绵会放在自己养着，毕竟她和楚瓷那么熟悉，也很粘着楚瓷和他。
慕修臣到底也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傅珩的意思，他眼眸微微眯起：“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现在只想多陪陪她。”
傅珩心底面到底也是有点气的，他语气不自觉染了一点怒意：“你看不清现实，没看到孩子根本不喜欢你吗？”
当年陆湘在美国生孩子的时候，他在国内忙着争夺家产，虽然无可厚非，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但是现在腆着个脸来要孩子，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是，这么多年，慕少爷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他是慕家的七少爷，从小都是被宠着，看起来温润的外表和性格也都是为了迎合长辈而强行装出来的。
傅珩的话太扎心了，慕修臣的气势一下子降低了很多，他捏起了拳头，闭了闭眼睛：“那我应该怎么办？”
“等着！”傅珩很果断给他两个字。
等到有一天绵绵长大了，时机到了，他们会告诉她事实，让她自己做选择。
“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不方便。”傅珩语气渐渐归于平淡：“在我这里，得到的不会比知砚少，只会更多。”
（包子：我才是亲生的）
慕修臣抿了一口茶，最后双手捂着脸，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崩溃的表情，但是被他挡住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不想见我，狠心地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只是为了报复。”
现在想来，原来是被蒙蔽了双眼，只能怪他太轻易相信温馨，对陆湘的了解少之又少。
傅珩看着慕修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因为他知道慕少爷接下来肯定要掏心窝子了，所以他得准备好，怎么样回应才不继续扎他的心。
“我那时在美国见到她一次，她情绪很激动，我怕刺激到她和孩子，就回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慕氏乱成那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慕氏落入到那群虎狼之中，所以一直和他们争斗，答应去看她也没有做到，她想必对我很失望吧！我是不是做错了？”
说完他抬起脸看着对面的傅珩，想要听听对面人的答案。
毕竟对面坐着的可是愿意为了女人隐退的堪称是楷模的好男人。
傅珩轻轻咳嗽了一声：“只不过在你心中，慕氏比她更重要，这是一个选择问题，没有是非对错。”
虽然傅珩的话不多，但是却针针见血，的确，当初慕修臣同意和陆湘结婚一个是因为孩子，另外一个就是因为他可以从慕老太太那里拿到股份。
至于感情，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远远比不上前两个。
“你错的是你的摇摆不定。”
傅珩最后又在合适的时候朝着慕修臣的心捅了一刀。
慕修臣捂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好，我答应你，绵绵暂时交给你抚养，我等着。”
如果不顾后果一味要将绵绵抢过来，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也不是愚蠢到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
傅珩手指微微曲起来，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一下：“当年听说坠江的车子是祁珏派人打捞的，你认识吗？”
慕修臣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太大的印象。
“我之前怀疑陆湘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和他有关，所以留意了下，楚瓷也去问过，但是毫无结果。”
想到这里，傅珩就觉得有点扎心，楚瓷从祁珏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就生出了一种想要抛弃他的想法。
“祁珏，祁家的人么？”
“还能有谁？”
“祁家是军政界的，慕家这几代基本都是在商界混，所以不熟悉，你想说什么？”
“祁珏这段时间在军队里面频频请假，不停飞往宜城和京都。”傅珩伸手握成拳，搁置在唇边：“听说，他是要结婚了！”
但是新娘的背景身份却一无所知，很是神秘。
说完，傅珩拿着两张照片递给慕修臣：“有印象吗？”
慕修臣接了过来，瞧了一眼。
一张大概是十几年前，瘦瘦小小的豆芽菜一般他最看不上的那种男生，另一张大概是最近他被授予军衔的时候拍的照片。
倒是一表人才，威风凛凛。
慕修臣轻轻拍了拍照片：“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不是很清晰，怎么，你的意思是说陆湘还活着，在他这里？”
傅珩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这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没有！”
当初楚瓷在从祁珏那里没有得到消息之后，基本就死心了。
后来再也没提起过。
慕修臣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他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傅珩的说：“如果是真的，你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傅珩淡淡道：“机会也就那么一次，能不能把握就看自己了。”
做兄弟做到这份上，实在是不容易。
慕修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他能怎么办？
最后，慕修臣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选择隐退，不后悔吗？”
傅珩摇摇头：“不后悔，楚瓷生病了，需要我。”
“生病？”
“抑郁症！”
傅珩说这病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傅珩站起身来：“不说了，改天吧，她估计待会儿要上来找我了。”
慕修臣嘴角微微抽了抽。
等到傅珩走的时候，他又想，如果当初没有管慕氏，而是选择一直陪在陆湘身边，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那样会不会后来的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谁也回不去了。
他不是一个深情的人，似乎也不适合那么深情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故事，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
从来游戏人间，从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将一腔深情托付给谁。
…………
车内，绵绵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楚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傅珩开了车门，急忙说道：“绵绵睡着了，下次别让她见慕修臣了。”
傅珩微微含了笑，轻声道：“好！”
楚瓷望着他：“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说什么了吗？”
“我说孩子不喜欢你，你以后别来见她了。”
这话扎心的。
“……”楚瓷扯了扯唇角：“他没生气，不想打你？”
“想来着，但后来觉得我说得很对。”傅珩将脸转向她，看着靠在楚瓷怀里面睡着的绵绵：“他说他会等着，等着绵绵长大！”
楚瓷一直吊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来了。
其实如果慕修臣要执意争夺绵绵的抚养权，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那就好！”楚瓷低着头，吻了吻绵绵的小脸：“快五年了，也没见他多上心，这会儿要来要孩子，真给他长脸了！”
楚瓷不是个刻薄的女人，但是对于慕修臣，她是不吝啬用任何刻薄的话去嘲讽挖苦他的。
傅珩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最后转过脸来，盯着她的眼睛。
楚瓷被他看得有些发愣，问道：“怎么了？”
“我那四年，也对你不闻不问，甚至都不知道有包子的存在，你怪我吗？”
楚瓷想了想，靠在椅背上，然后很郑重地说：“我那个时候有多恨你你恐怕都不知道。”
慕白成了植物人，陆湘失踪，阿暄入狱，傅珩口口声声说相信她，但是最后还是选择想要悄无声息摆平此事，维护温馨。
天知道她有多恨。
“一开始我想把孩子打掉，和你彻底断了关系，后来没忍心，但是想着要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说着说着，楚瓷的眼里面就有泪光闪过。
“你现在还恨吗？”
楚瓷凑过去，说：“因爱生恨，所有的恨都是因为太爱，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也许我会恨的。”
“又说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傅珩伸手，将她眼角的泪光擦干，过了一会他淡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万一，陆湘还活着，你要把绵绵给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