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季洛铭的心情一直在煎熬中度过。
杜晓晓的头不疼了，成宇轩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成宇轩的胳膊上还是吊着绷带，但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成宇轩，你不用为我跑前跑后的。我已经好了，出院这点小事，我想我自己还搞得定。”
成宇轩听了，就笑。经过这几天和杜晓晓的单独相处，他已经了解了她的性格。其实，这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她的经历，要比凌菲更顺利，在她的人生中，几乎都是阳光，阴雨和乌云她从没碰到过。
“晓晓，咱们不是朋友嘛？这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应该的。”成宇轩无所谓地笑笑，他和季洛铭一样，接受过高强度的特工训练，虽然受着伤，但这楼上楼下来来去去走上几次，对他来说，非但不消耗体力，反而当作日常生活中的运动。
“呵呵……成宇轩，你说这话，我听了真是感动！”杜晓晓和凌菲不一样，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她统统都放在脸上，丝毫不会藏在心里。
“是呀，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成宇轩大言不惭。
杜晓晓就笑了。她本来就爱笑，这一笑，真是让成宇轩觉得生活中充满了阳光，那些阴霾和冰霜统统不存在。杜晓晓笑的很好看。这几天，因为有成宇轩的精心照顾，让医院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都误以为，成宇轩是她的女朋友。这明明是误会，成宇轩有许多就会对他们澄清的，但他宁愿模糊其事，就是不去澄清。
“成宇轩，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
“真的？永远不忘？”
“是的，永远不忘。”晓晓的家教很好，父母常对她说的，受人之恩，当永世不忘。何况，父母不在的这几天里，凌菲也受了伤，留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成宇轩。
晓晓心里马上想起了凌菲，她无心和成宇轩斗嘴了。“成宇轩，凌菲呢？她怎样了？”
“呵呵……终于想起了你的好闺蜜了？”
“什么呀，我一直都很惦记她。”晓晓和成宇轩一起下了电梯。她以为成宇轩要送她回家。“成宇轩，我不想回去。我要去看凌菲。”
“嗯。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看她。”成宇轩不紧不慢地，更让杜晓晓着急。
“那么……凌菲到底怎样了？”杜晓晓急不可待。
“你放心，季洛铭现在就守在她的身边，凌菲虽然没有舒醒，但是伤口已经得到控制了。”其实，成宇轩心里对凌菲的牵挂当然不亚于晓晓。晓晓睡着的时间里，成宇轩听说凌菲就在这家医院，已经和季洛铭取得了联系，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看望了凌菲。看着凌菲昏迷不醒的样子，成宇轩就问季洛铭：“你找到凶手了吗？”
季洛铭摇头。他双眉紧锁，心事重重：“我不知道，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可是季洛铭，季大将军，只要你想去查，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成宇轩感到不可思议，他看着季洛铭，这个家伙还是以前的他吗？他的神通、无往不利都到哪儿去了？“季洛铭，你真的不知道？”成宇轩又问了一遍。
“宇轩，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何必要骗你。我知道，这个凶手和日本方面并没有什么关系。凶手……我凭直觉，他就在我们的身边。我敢保证，凌菲的病情，他也一清二楚。”
季洛铭抱着胳膊，心里还是踌躇。“洛铭，可是凌菲为人低调，她也没和什么人有过仇怨！你说，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
“宇轩，我也好奇。凶手只想要凌菲的命，并不想要我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凌菲。我在想，凶手会不会和我是认识的？”
成宇轩听了，也就低头沉思。“洛铭，从理论上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是谁要致凌菲于死地呢？这实在叫人匪夷所思！难道说，凶手是个男的，他一直喜欢凌菲，不忍见凌菲嫁了你，宁愿自己得不到，也要将她毁灭！又或者，凶手是个女的，她一直爱慕你，但你却一次次地将她拒绝了，所以她因爱生恨，心里嫉恨凌菲……”
这便是成宇轩的分析。他说的话，季洛铭一直在专注地听。“宇轩……”季洛铭沉重地开口了，“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苦无任何证据。情杀、仇杀、还是因为经济纠纷，我都想过了，甚至……凌菲的父亲……我也有想过。我想，是不是凌山商业上的仇敌为了报复，选择在凌菲和我的婚礼上……”说完，季洛铭还是摇头，“但我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干什么都要讲证据，我不能随意臆测……”
“洛铭，我觉得我们也不能着急，以免打草惊蛇。当务之急，就是安心等待，等凌菲从婚礼中醒来，等她身体康复。”
“宇轩，谢谢。”季洛铭说着，拍了拍成宇轩的肩膀。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姿势。季洛铭感谢他在困难中成宇轩给予他的帮助。看着他受伤的胳膊，季洛铭关心地问：“宇轩，你胳膊上的伤好点了吗？”
“不过是皮外伤，擦破点皮，和凌菲比起，那是小巫见大巫。”话一说出，成宇轩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觉得尴尬。但季洛铭就笑笑，他说：“我在重症监护室里安排了人。凌菲现在十分安全。来，我们去医院楼下的花园走走。我心里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好吧。”成宇轩看着季洛铭，想了一想，也就点了点头。他能看得出，季洛铭此刻的真诚。这个家伙，他们从小一直玩到大，彼此的性情，当然十分了解。他只是因为父亲的不幸迁怒于季家，但本性善良。这一点，季洛铭从来就知道，就清楚。所以，在他心里从，从未真正责怪过成宇轩。果然，在关键时刻，成宇轩的本性决定了他会无私地帮助季洛铭。
下了楼，走在医院幽长的走廊里，这是在成宇轩的父亲意外出了不幸去世后，他们之间进行的真正的第一次的试探性的和解。
他们来到医院的后花园，这座花园近日才重建好，时节正是暮夏，一路走，空气中就氤氲着淡淡的花香。季洛铭提议在公园里的一张石椅上坐下来。
“宇轩，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我们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然后工作……我知道，你心里的愤恨，我享受着父母给我的关爱，而你，却凄苦地和奶奶在一起相依为命。换做是我，我也愤怒，我也会觉得不公平……”
季洛铭站在成宇轩的角度，态度真诚地说出来。
成宇轩淡淡一笑，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该怎么说，又能怎样说？过去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过去了十几年了……想想，他不禁又苦笑，觉得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在无边的愤怒和恨意里。他当然知道，这么些年，季家一直对自己有所帮助。在季洛铭和凌菲的婚礼上，季父看见了他，知道他在儿子的婚礼上担任伴郎，心里还十分高兴，打心眼里的高兴。他主动过去和成宇轩说话，无奈成宇轩只是三言两语，能避过就避过。
他又觉得自己可笑，是真的可笑。有必要这样小心眼吗？毕竟这一切并不是季洛铭的错。要是没有季家的帮助，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并一定能这样顺利地进入外交部。说来，他该感谢季家的人。但他没有。
那么，自己是不是太过狭隘了？是不是该放下了？带着个沉重的包袱，像蜗牛一样，执着而又坚强地爬行，成宇轩，你会不会觉得累？带着枷锁走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能选择一种宽松宁静的生活？
“季洛铭，你不必讨好我。”末了，他只能这样说。
“讨好你？不，不是的。我很真诚。宇轩，我知道这些年，你活得很累。而且，在凌菲的事情上，我在无意中也伤害了你。这些，都非我的本意。”
季洛铭有些后悔开启这个沉重的话题，他觉得应该说些别的。
成宇轩就勉强笑了笑，告诉季洛铭：“季洛铭，你真的要我说真心话吗？或许……在别的事情上，我都能选择放下，选择原谅。但……凌菲……说实话，你确实伤害了我。你知道吗？凌菲对我而言，是我第一个真正动心的女人。她对我很重要。但我说这些干什么呢？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你们毕竟结婚了。季洛铭，我失败了，我输了，你得到了凌菲，尽管我不承认。”
成宇轩的话说的有点凄凉。难道这就是宿命？自己喜欢的东西，到了最后，都会属于季洛铭，归他所有。既生瑜，何生亮？成宇轩觉得心酸。他不甘，他嫉妒，他不甘心做季洛铭身边的配角。
“宇轩，振作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花园的地下音箱想起一阵轻柔而又动听的声音，季洛铭是真的希望他能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