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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太常批命:万王之王

巫殿二层寝宫的书桌前,一位妍丽无匹的少女捧腮端坐于前,雪颜上泛起一团粉红,眸中慧光流转,仿佛沉浸在她自己的梦境里,任别人如何呼唤她都恍若未闻。

“师尊——”帷幕后紫蕊拿着一卷信简再次唤少女,少女猛然打个喷嚏从白日梦中醒来,嗔道:“吖,谁又在说我坏话?”

“谁敢说您的坏话呀,恐怕是闷在巫殿中太久不曾活动身体,有些困乏罢了。”紫蕊笑对着她示意手中那卷信简,“钜子从甘露城发来的信简,董伯刚从府上带过来。”少女伸着懒腰,大大打个呵欠问紫蕊信简上都写了什么。紫蕊扯开装信简的布袋,信简只有三根竹条那么长:“这么短的信居然用六百里加急递来,一定很重要。”她将信简念给少女听,三言两语说的都是早上朝会时在战报里就汇报过的事情,并请示是否回信。

“你替我写个回信吧。我这些破解死灵术搞得昏头涨脑的,库朗的事情只要援兵到位就能解决。你告诉嬴归尘尽力就行,好好把师兄弟们带回来。”少女瞧着那串在一起的三根简条衣服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嗯……”紫蕊瞧着信简最后“嬴逸之”三字的落款犹豫不决,思忖这样亲近的称谓表明这是一卷私人信简,由自己代笔回信不妥。她是旁观者清,洞悉嬴归尘信中真实心意。但是她既不看好嬴归尘和阿琪,也不看好嬴归尘与师尊。瞧师尊的态度,与盼石闵将军的信大有区别,只要石闵来信,她必自己看信回信。果然亲疏有别,紫蕊轻叹一声把嬴归尘的信简放在床榻的枕边,自打师尊在巫殿钻研那张神秘的水牛皮以来,那张秦皇的御榻变成她专用的小憩之所。

殿外传来秦皇嬴少苍爽朗的问候,紫蕊忙长跪于地接驾,嬴少苍撩开深紫色的半透明纱帐来到寝殿深处,对依旧大喇喇坐于书桌前的少女调笑道:“脸蛋红扑扑的,卿卿用脑太过。不用成天想破解死灵术,来陪朕喝点提神醒脑汤。”

阿拉耶识瞅着春风得意的嬴少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刚才我神游九天,突然得了天启,脑子里得了几个数字正好是解密关窍。”嬴少苍忙盘腿隔桌对着阿拉耶识坐下,问是什么数字,紫蕊与周围宫人见此情景均知趣退下。未免秦皇起疑,紫蕊临走悄悄把放枕头旁的信简收走。

侯四周无人,阿拉耶识用鹅毛笔飞快在浆过的帛书上写下三横三纵几个数字:

46、91、28

37、55、73

82、19、64

这些数字全用阿拉伯数字书写,嬴少苍一个也不认识,只得疑惑地看着阿拉耶识。

“这是洛书组合数,是我从洛书上提炼的数字,用来破解死灵术。”阿拉耶识把这些数字用古汉语的音读了一遍,解释说这些是中国的数字书写方式,因为破解水牛皮需要大量数学运算,用中国的数字方便计算。她傲娇地对嬴少苍宣布,幸好遇到她,否则天下再无人识得水牛皮上的天书,破解它需要懂高等数学知识,还需要懂得数图语言以及压缩信息的异律。

嬴少苍一头雾水,不过看着阿拉耶识的凤眼闪闪发光,笑意舒展,带动眉心、颧骨的火云纹轻盈地飘动。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眼前这位神奇少女,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因兴奋而粉嫩的脸颊:“只要你懂就行了——时至今日,其实死灵术对朕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你陪在朕身边,朕就觉得已经拥有了全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埋怨自责,“你分明懂得未卜先知却故意推算奈丽有皇后命格,隐瞒自己的皇后命格,非要叫朕一错再错,吃尽苦头才能得到你。”他从袖中取出一支写着董秋滢的生辰的竹简放到她面前,这是董伯写的。他瞒过姓名和性别生辰给太常寺的太常推算,太常看后惊得跪地频频磕头,说此人是天同星化凡,周文王转世星宿。若男子必得天下,造化成就远在秦始皇之上,是为万王之王;若为女子则贵不可言,凤仪天下,为万王之王者的王后。

阿拉耶识变了脸色,心想谁得到21世纪的科技都可以称王称霸,死灵术当然没有我值钱,因此哼哼道:“陛下是听了太常的推算才觉得我比死灵术更有用?”

嬴少苍愣了愣,马上申辩道:“绝非如此,若你是贪狼星转世朕也要你,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好。占卜谶纬的说法用来堵臣子的嘴最有效,朕才不信那些鬼话!”见阿拉耶识神色忿然,嬴少苍大急,拔出七星龙渊剑在水牛皮上乱戳一通,怒道:“你还是认为朕待你不是真心,朕便将这祸根毁掉,教你看看朕是否欺心!”

“陛下何苦拿张牛皮出气?”阿拉耶识此当口也冷静下来,提醒自己此刻不是与嬴少苍争论的时候。“陛下若是真心待我,便依我所言逐步裁减六合宫的宫人。”她小心翼翼卷起戳烂的水牛皮,尽量压制着情绪告诉羞恼的帝王:遣散宫人的事情不要操之过急,她会履行约定继续破解死灵术的秘密,如此正好给孙博平、蒙灌等老臣一个台阶下。

嬴少苍邪魅的面容阴气沉沉,他如今最烦便是那批华夏老臣的劝谏,为了阻止他裁撤后宫,官员们已经把事情捅到其师父王敖和远在康苑的蒙太后处。嬴少苍早非昔日少年君王,对师父王敖与太后已不再言听计从,群官所为只能增加他摆脱所有束缚的决心。眼下,他把全部期望寄托在两样上面,一是平息库朗骚乱震慑乱党,一是迎娶天巫稳定朝局,尤其不能失去天巫,否则他同时与华夏和犬戎官员为难又有何意义?令人沮丧的是,天巫一直对他若即若离,时常挑起争吵,令人又爱又恨。

“太后那边你也去看看罢。朕原想册封你为后时将她从康苑接出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起。今日孙博平又去了康苑见太后,无外乎想请太后来做说客,相让朕收回成命。正好,你也去同太后说说,看她老人家是选你一个儿媳还是选一千个美人儿。”

阿拉耶识顺从地点头,说明日就去康苑看望太后,心底却忍不住偷笑——要不是我制造消减后宫的难度,谁会相信我要嫁给你?你指使嬴允直耍美男计,我就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次脱秦,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老娘我呵出去了。

嬴少苍看着她手中的水牛皮,感伤道:“既然坏了也是天意使然,朕不求你的奖励了。明日便将太后从康苑接回延禧宫,你好好陪着她,等朕的消息。等我们成婚了,你就天天陪朕,好不好?”

阿拉耶识忽闪着长睫毛想读懂嬴少苍眼中的真实信息,后者却携了她手正色道:“既然要做夫妻便不该有隐瞒之处。以前木氏处心积虑想潜入巫殿密室窃取南蛮宝物均告失败,朕今日便将密室所在告知于你。”

阿拉耶识慢慢收住了脚步,反问道:“陛下不怕我也是窃取宝物之人?”

嬴少苍脸色唰发白,紧抿着嘴唇看了她半晌才冷然答道:“你若真偷了,朕绝不杀你,但也绝不会放过你。”

这话寒意凛冽,阿拉耶识不免尴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是血肉教训。她脚步迟滞正走神的当口,冷不防嬴少苍转身把她按在墙壁上,恶狠狠地训道:“我就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我专杀自己的女人,你怕我的巫蛊是吗?”阿拉耶识被他的大动作惊得脑子瞬间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应点头而已。嬴少苍见了更是气得大笑,粗暴地将她打横夹在腋下,疾步走到一处山林猛虎雕花石壁前按了几处雕花部件,石壁从猛虎与山石处分成两边,露出里面暗室。

嬴少苍放下阿拉耶识后任其在内观看。巫殿暗室内全是一格格药柜,阿拉耶识生恐里面装着奇怪蛊虫不敢靠近。嬴少苍咧嘴嘲笑道:“这里的木格装着天下最珍稀的药材和蛊虫,全部由南蛮巫术保护,只要触碰药柜便会中蛊,若无巫王的解药只有死路一条。木氏自以为找到密室,结果在门口便启动了石壁机关,她进的是假密室,只有束手就擒。”他的话让阿拉耶识回忆起当初他以蛊术杀死木皇后一幕,木皇后凄厉的哀嚎在脑中回响,阿拉耶识全身暴起鸡皮疙瘩。无论嬴少苍多么努力地想做个好丈夫,也抹不去阿拉耶识心中的阴影。她的脸失去血色,立在密室当中竟不知如何是好。两人默默僵持好一会儿,嬴少苍才记起把戳烂的水牛皮放进右侧最角落中一格里。他顺带拉开相邻的三个木格,淡然告诉她,这三样东西就是南蛮圣物乌蟾根、木瓠、苦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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