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曲老这么一问，牛成义感觉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五天前就看完了，说了你又不相信。”牛成义不咸不淡道。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
曲老显然认为之前牛成义是在吹牛，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我考考你，清毒扶正汤的药方有几味？”曲老随口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是《方》这本书中有记载的，曲老这么问，并没有打算牛成义能答得上来，曲老也只是想要找个借口，拒绝牛成义之前的要求。
牛成义想了两秒钟，回答道：“一共十二味药材，主治补肾益气，清热利湿，能有效治疗乙肝阳性患者，要不要把我那十二味药方背给你听啊？”
曲老随口说道：“背来听听。”
“白花蛇舌草，黄芪……”牛成义说着便开始背药方。
曲老连忙打住，道：“你小子记性还可以啊，书的事情好说。”
牛成义心想，现在我都过目不忘了，记性当然好。
“师父，这中医峰会，是不是都是牛叉的人物才能来？”牛成义跟在曲老身后，步入了宴会厅。
曲老摇头道：“也有中医协会挂闲职的人，当然大部分都是中医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而言之，都比你师父厉害。”
“吆喝？你还学会谦虚了？这事儿新鲜。”牛成义拍了拍曲老的肩膀说。
曲老严肃地说：“待会可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中医师徒之间尊卑关系特别讲究，平日你瞎胡闹没个大小我就不说你了，今天好歹给你师父留点面子。”
“明白了，师父，待会给你长脸。”牛成义非常卑谦地对曲老说道。
曲老摆手道：“得了吧你，别给我丢脸就行了。”
正说话间，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男人身材中等，头顶上连根毛都没有，灯光一照，亮堂堂的，估计少开两盏灯都不影响照明。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立领唐装，就是某品牌最新推出的时尚款，穿在这中年人身上，给人一种中不中洋不洋的感觉，人家混搭能穿出时尚，但这中年人的装扮，给人一种茶叶里加咖啡的感觉。
总而言之，俩字，别扭。
“呦，曲水成！你老还没死呢？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到这儿来干嘛？退休金不够你用？到这酒店来简直端盘子了？”秃顶男笑着说道，还打量了一下曲老身边的牛成义。
听闻这秃顶男的话，牛成义差点就上去动手了。
曲老拉了一下牛成义的衣角，这才拦住了他。
“这位老先生，你早上是不是吃大蒜了？”牛成义虽然没动手，还是没憋住开了口。
秃顶男摇头道：“中医讲究的是严谨，每一句的话以后别乱说，这也是老前辈给你上了一课。”
曲老不动声色，仿佛无视了面前这个男人，转身要走。
牛成义走到那秃顶男面前，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这位老先生嘴巴像粪坑一样臭，如果没吃蒜，那想必肯定是吃了屎了。”
“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尊重长辈啊？”那秃顶男气得直哆嗦，指着牛成义的背影骂道。
牛成义转身说：“你也知道要尊重长辈啊？这就算是我给你上了一课吧。”
曲老转身，笑看了一眼秃顶男，拍了拍牛成义的肩膀，一脸赞许。
牛成义小声对曲老嘀咕道：“那****是谁啊？怎么一见面就满嘴喷粪？师父你刚还要是不拦着，他现在估计就趴下了。”
“我以前的徒弟。”曲老轻描淡写道：“现在是九经堂的创办人，分店现在开了七八家了，不提这个人也罢，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
九经堂的创办人魏明宇，牛成义之前在医学杂志上看到过他的负面新闻，好像是因为九经堂用药有问题，这件事情后来居然不了了之了。
“这种人你都敢收，我真佩服你。”牛成义对曲老比划了个大拇指。
曲老说：“他和你很像，不过没你有天赋，也没你明白事儿。”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我和那老秃驴像？您杀了我吧。”牛成义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回头看了看那秃顶男闪闪发亮的头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宴会厅大约来了不过三十个人。
牛成义原来以为，再怎么不济，这峰会也不会这么点人吧。
“凭什么咱们坐最后一排？师父我们到前面去。”牛成义拎着写着“曲水成”的姓名牌，就要往第一排走。
曲老拽着牛成义的衣角，把他拉坐下来。
“你能不能消停点，如果不是让你见见世面，认识点人，这什么破会我都不愿意来，你可别给我找不痛快。”
话说到这份上，虽然牛成义心里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
就餐安排在会议结束之后，牛成义现在肚子是饿得咕咕叫，抓起面前桌子上的糕点就开始吃。
“这人谁带来的？没见过糕点似的。”
“就是就是，穿的跟个收破烂的一样，哪里像医生了？”
“那不是曲水成的徒弟吧？哈哈哈，两个笑话！”
牛成义这才塞了两片绿豆糕在嘴里，身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便不绝于耳。
“糕点不是吃的难道是留着看得？老子饿了还不能吃东西了？”牛成义瞪了一眼背后道人是非的家伙，又塞了两块绿豆糕在嘴里。
曲老面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牛成义这吃香，而是因为刚才听到的话。
其实牛成义也发现了，这些参会的老家伙们，好像都有些看不起曲老的意思。
其中原因，牛成义不得而知。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憋肚子里。”曲老这老人精，看着牛成义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牛成义砸吧咂巴嘴，嘀咕道：“不问不问。”
会议开始，先是中医协会的领导致开场词，那挺着大肚子的领导拿着稿纸，对着上面念还结结巴巴，一段话都能分成好几段说。
牛成义心想，早知道这破会这么无聊，还真不如答应韩美玲陪她去喝酒，至少酒吧有妹子可以养眼啊，在这宴会厅里，放眼望去，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
领导说完话，便被安排进包间里吃大餐了，牛成义用透视眼看到，包间里一桌好菜，什么鲍参鱼翅，应有尽有。
这帮领导，开会是假，吃喝才是真。
领导讲完话，一个看起来白发苍苍年过七旬的老人上台讲话。
原本牛成义以为，这老头相比一定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结果一开口，还是些陈词滥调。
“师父，要不咱们溜吧，我请你吃烤串去，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还中医峰会，装逼峰会差不多，是不是接下来轮流上去卖弄下学识，就完毕了？”牛成义心想自己当初怎么犯傻，答应曲老来参加这破会的。
曲老摇头道：“这不是重点，待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什么人？有你厉害么？如果都是台上那些老家伙，我不认识也罢。这不比较不知道，师父你简直就是中医界盛开的一朵奇葩，能认识你我简直是上辈子积德，如果让我跟着那帮老头学医，不出三天，我一准撂担子不干了。”牛成义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说。
曲老差点热泪盈眶，这是牛成义说过最恭维的话了。
“说话过过脑子，直肠子容易吃亏，我就是……”曲老话说道一般，低头喝了一口茶，没继续往下说。
牛成义醍醐灌顶道：“你就是因为以前说过什么错话？得罪了什么人？没事儿！告诉我，就算是现在我没这个能力，以后一定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曲老瞪了牛成义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那白发老头终于用了十来分钟，把他要说的十来句陈词滥调说完了。
紧接着，宴会开席。
曲老和牛成义依旧被安排到角落的桌子里上，这张桌子上，一看都是些庸庸之辈，才一上来，便闷着头一个劲儿地吃吃吃。
牛成义心想，这会议无聊，好歹也能蹭顿饭，刚好自己也饿了，便提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还没吃几口，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便坐在了曲老身旁。
显然这人和曲老认识，两人点了点头，随意打了声招呼。
牛成义赶忙放下筷子，对那老头笑了笑。
“这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中山装老头笑看着曲老。
曲老点了点头，对牛成义说：“这就是我要给介绍的人，中医界的泰斗，马四方。”
“马老你好。”牛成义开口问候道。
只是他心里有些直犯嘀咕，面前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泰斗啊？
再说了，他出现在宴会厅里，好像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连气质看上去也不太像。
马老点头道：“这小子有点虎，还算懂礼貌，就是不知道天赋怎么样。”
曲老小声和马四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四方连连点头道：“好苗子，曲水成你运气不错，我就找不到投脾气的。”
“你看我投不投，投脾气我再拜个师父也成。”牛成义啃着蹄髈，咧嘴笑道。
听闻此言，马四方哈哈大笑起来：“这脾气和你还真挺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