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回屋之后，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忽然问正在沏茶的芍药：“蓝玉呢？”
芍药一怔，摇头道：“小姐，我不知道啊。你得问方嬷嬷，蓝玉她一个屋子呢。”
“那去找方嬷嬷。”秦苏拧着脸。
芍药见秦苏脸色不好看，不敢多问，径直掀开帘子出去了，不一会儿，方嬷嬷进来，施礼道：“小姐。”
秦苏看着她那张老脸，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又想起今日周娴的事情，忽然觉得有些烦躁，问：“蓝玉呢？”
方嬷嬷早得了芍药的消息，听了这话，只道：“回小姐，老奴也不知道，她好像一直跟着您，然后就不见了呢。”
秦苏蹙眉，忽然把茶盏一下摔在了地上，发出“叮咚”的声音，碰碰作响。
芍药和方嬷嬷都吓了一跳，见秦苏脸色铁青，对望一眼，没敢吱声。
秦苏站了起来，进到了里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方嬷嬷不敢进去，对着芍药使眼色，芍药性子爽直，也不怕什么，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问：“小姐，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秦苏不吱声，好一会儿子，坐在那贵妃椅上上，叹了口气：“让方嬷嬷进来。”
芍药听了这话，只得回头叫方嬷嬷。
方嬷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躬身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顿了顿又道：“我觉得……蓝玉肯定是为了小姐去找她师兄了。”
“为了小姐”这话加了重音，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秦苏却只是用手拨拉着自己的璎珞桌子，叮咚作响。
好一阵子道：“周娴要进宫了。”
方嬷嬷一怔。
“她被皇后选中，做了年庆典礼的伴当。”秦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横了方嬷嬷一眼，抱怨道：“你到底听懂了没？”
方嬷嬷苦着脸：“面上是听懂了，可是里子也不太懂，小姐的意思，大小姐要进宫做妃子了？”
“有可能。”秦苏托着脸道：“若是她真的被皇上看中了，此后会成为我的劲敌。”
周娴人不傻，容颜绝色，只要在宫中稍微磨练，便是一等一的人才。
秦苏心目里头，不怕周母，不怕公主，不怕李氏，却真的有些忌惮这位少女情怀的大小姐——因为她就是自己，对爱情没有绝望的，自己。
方嬷嬷满头雾水，不知秦苏要说什么，可是看到主子这样，只能劝道：“大小姐便是真的进了宫，怕也未必真的为妃，我听说皇上的性子十分古怪，与皇后又是恩爱夫妻，除了对令妃好一些，对其他人，都是热过头，便淡薄下去了。”
秦苏正在品茶，听了这话，横了方嬷嬷一眼，心道这老货还挺厉害的，居然知道这个。
她把茶盏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开口道：“所以她不能入宫，若是真的入宫，我未必能对付得了她，你懂得。”
方嬷嬷哪儿懂啊，可是看着主子神色诡异，只能点头。
“所以为今之计。”秦苏捏着茶盏，似乎要把茶盖子给捏碎了，咬牙切齿的样子，在灯光摇曳下，有点恐怖：“所以……为今之计，是让展越娶周娴。”
“啊？”
方嬷嬷听到这话，差点惊叫起来，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秦苏：“你……不会吧，小姐，你疯了不成？”
一个人再怎样，哪有成全情敌的？
秦苏既然说出了这话，也不怕了，只合着眼，靠着椅背道：“我说的是大实话，若是周娴入宫，必然成为我的劲敌，可是若是让她嫁到了展府，便是我能拿捏的了。”
方嬷嬷眉头打结，道：“这……”
其实秦苏对展越的感情，她是恍惚里有些明白的，便是因为这明白，她觉得秦苏若不是发疯，断断不会出这种主意的。
“小姐。”
方嬷嬷理了理思路，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道：“您这是糊涂了吧？”
秦苏一怔，为了掩饰自己的愣神，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方嬷嬷讪笑道：“若是小姐怕周娴入宫为妃，成为你的大敌，随便让她嫁人就行了，又何必嫁给你的心上人呢？
这话实在是越规了，一个奴才竟然敢这么说主子。
可是秦苏并不恼，只冷笑地问：“话是这么说，可是周娴又不是傻子，她既然心仪展大人，如何能促成其他人的亲事？”
方嬷嬷忽然恶毒一笑道；“小姐，这你就不动了，事在人为呐。”
秦苏低头抿着茶，看着蒸气氤氲的茶水，没吱声。
方嬷嬷便退了出来。
芍药在门外看得急，问方嬷嬷：“如何了？嬷嬷。”
殊不知方嬷嬷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会啊——“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然后，没了。
芍药像看啥子一般看着方嬷嬷离开，最后进来，见秦苏正在描摹字帖，问道“小姐，嬷嬷刚才说的什么？“
秦苏描摹的速度一点也没改变，只轻轻道：“她有她的法子，我只管瞧着便是了。”
芍药听了这话，只得闭口。
过了两日，吏部侍郎之子忽然到周府提亲，礼品十分丰厚，表情诚恳地表达了“非周娴不娶的”的意思。
周母听着听着，不停蹙眉，她既然觉得周娴会做娘娘，其他寻常人等便瞧不上眼，干脆一律退却，道：“小女还小，不想谈及亲事。”
然后工部侍郎之人……
侯爵之子……
各式各样的权贵去提亲，都被周母置之度外。
秦苏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是蹙眉，终于一日，方嬷嬷找到秦苏，俯身道：“小姐，终于到时候了。”
“什么意思？”秦苏怔然。
“让展家提亲啊。”方嬷嬷似乎觉得秦苏反应不过来，似乎是个遗憾，不停地打手势道：“你让展家提亲啊？”
秦苏眨了眨眼，心道这货正搞什么鬼。
“你要知道。”方嬷嬷打了个手势道：“这些提前把周家老太太的眼界提高了，对不对？”
秦苏点头。
“这就是了。”方嬷嬷一拍大腿：“展家此时提亲，周家未必看得上呐，因为他们感觉大丫头要做妃子了，所以肯定要拒绝的，所以……”
方嬷嬷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
十分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