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怒喝之人竟是张满。
张满快速的奔来,将杨昭护在身后,一双虎眼怒视着杜演,挥着大手,沉声喊道:“来人,给我拿下!”
不等杜演明白过来,两双沉重有力的大手就已经将他相对细小脆弱的双手反绑了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夹住了。
杜演双手被勒得生疼,大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这么对我。”看着杨昭大叫道。“我没有碰她一下,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是吧杨兄!”
听得杜演的求救,杨昭似是惊魂未定的抚着胸膛,拍了拍张满的肩膀,说道:“张大哥,我们闹着玩而已,放了他的。”
张满怒意不减,吼道:“大梁自有大梁的律法,这法不容情。我张满身为朝廷官员,自该奉公守法,大公无私!”
杜演更加的急了,死命的挣扎着,可这身上一动就牵动得他的骨肉疼痛,咬牙说道:“你看我这身子骨能伤得了谁,我年纪虽比她大些,可你看看她身上可有一点伤!”
杨昭绕过了张满,有意无意的护在了杜演身前,求情道:“大哥,我们真的是闹着玩的,杜兄说得也是,我身上也没有伤,这算不得伤人。”
杜演在后面连忙的点头说是,一时也忘记了方才杨昭对他做得那些让他咬牙切齿的事情。这伤人在大梁虽不算是什么大罪,可是官员犯法,可比百姓要罚得更重。二十下板子,他杜演可是亲眼看见过。那个官被打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的样子。
张满跟杨昭时不时的也会有所切磋,杨昭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功力,可张满也不会认为她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杜演也对付不了。
张满仍旧目似怒虎,沉声说道:“杨大人,还请快些让开,莫要妨碍张某执法。”从怀中掏出了纸令,摊开战列在杨昭跟杜演面前。“杜演,你不过区区小官,居然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今日本官收到了一份匿名之信,在你的住处也搜出了不少的珍稀财货,你如今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杜演一脸的懵懂无知,带着半惊半怕,他的脑子瞬间就似空了一般。他听不懂张满说得是什么,他的父亲虽除了打点的银子之外,没有给他银子,可他在皇宫中好吃好喝,从来不需要过多的开销,又何须贪财。就算有,那也是杨昭给他的一些“感谢”而已。
杨昭心知张满不是因为伤人的事情逮捕他,可这求情的戏,她也还是要做足了。因为这陷害杜演的是她,匿名的书信是她写的,那些珍稀的财物,也都是杨昭偷偷放在杜演的住所。
这张满恪尽职守,比起任何人都要正直,最痛恨的便是那些收取贿赂,祸国殃民的人。这赃物搜出,匿名信也尚在。虽说没有人证,可物证却是是有的。
张满朝着手下怒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鼠辈押入大牢,听后处置!”
两个手下也不耽误片刻,不加思索的便架起了杜演,半抬半拖的,将一路喊冤的杜演给押了出去。
张满听得那喊冤哭泣,怒气冷哼,说道:“这龌龊的小人,竟然还敢喊冤!到了刑部,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王八蛋!”
刑部之案也不一定是由杜令负责,偶尔也会交由张满或是其他的人,可张满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杨昭。自从见了颜皇后跟佳贵妃之后,她就一直在忧心杨夫人的事情,一时竟也忘了去找杜令,商讨苏青叶之案。
杨昭在张满走后继续在庭院中坐了一会,算算时间觉着差不多了,便也起身到了刑部。
可到了刑部,一向埋头于公务的杜令居然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天之后,杜令便一直称病在家,已经连着几日都没有来刑部了。
根据那人所说,以往不管杜令生多重的病都会到刑部来坐上一个时辰,看看有什么急案要案需要处理。这安顿好了一切才会回家休养。而且杜令身子骨很硬朗,就是风寒急症,不过一两日也就好了。
杨昭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没有这么简单,询问了杜令在宫外的住处。出了宫门,花了些银子叫了马车,火速的就赶往了杜令的家宅。
开门的人一见杨昭,开口便询问道:“是杨昭杨大人吧?”
杨昭心中好奇,这个人怎么似是知道自己要来一样,应道:“正是杨昭。”
开门人连忙将杨昭推出了门,朝着四下警惕的望了望,说道:“还请杨大人走另一个后门,就在旁边拐角的地方,我在那给大人开门。”说完便可以的高声呼喊道。“都说了我家老爷病重,见不得人,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砰!”的一声,门便沉沉的关上了。看上去,杨昭就像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被下了逐客令。
杨昭面色阴沉,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愤怒,可杨昭其实是在担忧。如此的遮遮掩掩,说没有事情发生,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按照开门人所说的,杨昭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破木门之前,那边上还排着很多弃之不用的猪笼,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这么污浊不堪,就是流浪汉也不会想来的地方。
门打开了,还是那个开门的人。那人连忙将杨昭迎了进来,反锁好门,说道:“老爷等大人已经等了很久了,每日都让小的在门口候着。还请杨大人,快些吧。”弯着腰对杨昭说道,一面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杜令哪里有什么病,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站在内堂里等着杨昭。一见杨昭便急冲冲的赶了上来,抓着杨昭的手臂,担心的上下看着,急声道:“怎么样!没事吧!”
杨昭心奇为何杜令会这么紧张,按照皇上的说法。那太医院下药毒死梅嫔的该是另外一个人才是。而她之后被皇后佳贵妃召见,传到杜令耳朵里也不该让他这么惊讶。两个后宫女人,能对她朝廷官员做什么。
杨昭只是笑笑,说道:“一切安好,倒是杜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听闻你称病多日,可是有什么隐患了?”这开门人的小心谨慎,不由得让杨昭已经有了三分忧虑。
杜令见杨昭无事便也安心了,愁眉深锁,说道:“你有所不知,当日我见了那人之后,还没走出军营几步就被人暗算了?”捋起了袖子,只见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圆孔,看上去就像是针眼。
杨昭的医术虽不算高超,可也还过得去了,一见这针眼就知这上面没有毒,可她还是被惊得面色一变,呼道:“竟然有人敢在皇宫内伤人!”
杜令亦是沉重的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相信有这等事发生,可我当时就头晕目眩,晕了过去,连人影都没有看清楚。”
这么细小的针眼,只有暗器才能发出。远处行凶,杜令看不见人也不奇怪。
杨昭知这针眼无毒,那行凶的人可能只是想给杜令一个警告罢了,问道:“那个人可还活着?”
杜令别过了头去,嗟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听部将说,知道我遭暗算之后,那个人吓得六神无主,当即就咬舌自尽了。”
死得人不是杜令,那个引见人可跟杨昭没有丝毫关系,可杨昭的心还是狂跳了起来。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威慑,能让一个人吓得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过幸好。”杜令愁容上又泛起了一丝劫后的欣喜。“这该问的,我已提前都问清楚了。”
杨昭也是目中有喜,说道:“哦!杜大人可问出什么了!”
杜令一面严肃,在刑部见过了众多的犯人,那个引见人哪里挨得过审讯,不多时就扛不住就都说了。那引见人也是有个良心的人,平生没有少受苏宏的帮助。这陷害苏青叶,他也是难辞其咎,只是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由于杜令的立证,苏青叶被证明了清白。可是在宫中,人人都还把她当成了一个下毒的凶手。见了她就像见了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其间还有好事者,不住的煽风点火,对其进行言语上的侮辱。有时就是当着面,就开始嬉笑辱骂,苏青叶连地上爬的蝼蚁都不如。
引见人说,他接纳了苏青叶,让她暂时在自己的屋舍住下。而他则是跟一个同行的好友窝在了一起,就这么先捱着。等过段时日,刑部真正抓到了凶手,一切也就好了。
哪知,等到某日引见人再回到屋舍,竟发现苏青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那枚银簪。
引见人边说还边流泪,泣不成声。
杨昭听得所言,说道:“杜大人觉得,此人说得是实话吗?”
回想着引见人说话的神态,杜令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他是个老者了,对苏青叶就像对孙女一样,他也没有理由去害一个姑娘。”
为了银子去害人命,还是害一个故友的亲人。若那引见人为人是如此,苏宏也不会跟他相交多年了。
杨昭点点头,想来也不无道理,说道:“可是那人却知道,是谁害了青姐。”
杜令一听,猛然转过头,说道:“此话怎讲?”引见人只说了他所见所知,并没有说其它的。或许他也根本不知道其余的事情。
杨昭自信一笑,说道:“首先,老者只是看见了地上的银簪,并没有说发现了血迹。若是我猜得没错,青姐很有可能还活着。”
原本杨昭还不太能肯定,但有了先前的猜测,加上杜令现在所言。杨昭有七八分肯定,苏青叶尚在人世。
杜令去勘察过引见人的那小小屋舍,确实没有发现有血的痕迹。可那屋舍不过片甲之地,要绑走一个姑娘再容易不过,匪人大可以将苏青叶劫走然后再杀人灭口。
对于杜令的疑问,杨昭更是笑了,说道:“那屋舍可有房梁?一个女子可有房梁这么高?”
杜令拍着自己的脑门,骂着自己糊涂。这再小的屋舍也会有房梁,匪人要是想杀人灭口,大可以将苏青叶吊死在房梁上,这样外人看来便认为她不过是畏罪自杀,此事也就结束了,何须再绑走她杀掉。
杜令也肯定了苏青叶还活着,几日的愁眉,终于舒展开来。
可杨昭的眸光却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