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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初吻

卢云五岁被送到孤儿院时,是他奶奶亲自带着他来的。

那时候,奶奶跟院长说卢云只是她在路边捡的孩子,养了一年,实在养不了了,才送来孤儿院。

奶奶走的时候,卢云大哭着拉着她的胳膊,嘴里一直叫着“奶奶、奶奶……”

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他的亲奶奶。

卢云到现在都不知道,奶奶为什么那么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去了哪里,是还在世,还是已经……去世,怎么去世?

在楚婧来到孤儿院之前,卢云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

孤儿院的孩子们早已练就看到来领养孩子的人,会立刻表现得很乖巧的样子,只有卢云,他始终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唯独楚婧。

她是第一个接近卢云,第一个牵他手,第一个安慰他的人。

当时的楚婧只有十岁左右,在有人想要领养她时,她抓着卢云的手紧紧地握着,孩童清脆的嗓音响起:卢云不走,她也不走。

从那以后,卢云就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

他在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得到了解救。

楚婧于他,就像身上的一根肋骨,是他的坚强,也是他的软弱。

雅风走在卢云的身后,他走到哪儿,雅风就跟到哪儿。

看着卢云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雅风就默默地站在一旁。孤儿院的几个小女生渐渐靠过来,羞涩地盯着她看。

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些场景,有些东西强烈的震撼到了雅风的内心。

卢云的脸上带着从来没有过的亲切,孩子们欢快的笑脸,孤儿院里到处弥漫的花香。

每个人的命运都那么相似,但却有着出乎意料的未来。

天晚下来,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跑进屋,房檐下亮起一排排白炽灯光,身后的梧桐树也闪耀着小彩灯。

雅风和卢云并排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

“这些灯会亮一晚上,因为有的孩子怕黑,半夜醒来看到光亮,就不会害怕了……”卢云喃喃地说道,眼底映着闪耀的灯光。

雅风微微一笑,“跟我之前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今天比较幸运,你看到的都是好的。”卢云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雅风好奇地问道。

“这里真正的生活,并不都是这么愉快,他们更多时候是孤独的,或者被病痛折磨。被抛弃的孩子大多数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身残……”卢云的话语里,埋着深藏许久的绝望。

雅风看着他,不知道卢云是在猜测自己被抛弃的原因,还是想到了楚婧,或者是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的其他种种。

但她确定的一点是,成长成现在的卢云,他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啊……”雅风轻声说道。

“其实我在这里的时候也会打架,会出走,甚至不吃饭……”

“那楚婧得多厉害,把你感化成这样……”雅风调侃般说道,试图让卢云的情绪缓解过来。

话一出口,雅风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看在天才音乐少女被曝光的可怜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卢云斜睨了她一眼。

“你知道?”雅风有些惊讶,瞪大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睛。

卢云嘴角一笑,“何出林早就告诉过我。”

“他也知道?”雅风的表情在僵化。

“曾木安应该也知道。”卢云很确切地说。

“啊?”

“有什么稀奇的,网络这么发达,想知道点事情还不容易?”

“所以……”雅风迟疑了一下,“上次你让我弹琴,就是在……试探我?”

“变聪明了!”卢云轻轻弹了雅风的额头一下,语气里满是感叹。

雅风恍然大悟,“我当时还想呢,你可能发觉了什么,没想到真是在试探我,白让我相信你了!”雅风故意做出失望地样子摇头叹道。

“所以呢?”卢云偏头看着她。

两人的身体挨得格外得近,卢云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雅风,瞳孔如一汪潭水。

“那、那就这样呗。”雅风把视线移开,不敢看卢云的眼睛。

每到四目相对,她都会觉得很尴尬,卢云的眼神,没有人可以抵挡。

过了几秒,卢云淡淡说道:“你说的对,楚婧确实影响了我很多,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影响到她,她还是离开了。”卢云的眼中突然透出一丝悲凉。

雅风迟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自己的生活中,也没有出现过已逝之人,“如果……是一种解脱,那应该……为她祈祷……”雅风声音很小,她怕自己说的话触动到卢云的伤痛。

一阵风吹过,凉意打破了寂静。

卢云看着雅风,眼睛像看一汪清水,宁静,深远。

“我……我又说错话了?”雅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卢云摇了摇头,“不是。”

雅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双手拍了拍脸,“吓死我了。”

“今天不应该是我安慰你吗?怎么反倒你来安慰我了?”卢云轻笑一声。

雅风小心翼翼地说着楚婧解脱的时候,那些话其实早在他心里翻滚了好久。以前一直以为这些想法只是自我安慰,现在雅风说出来,就像自己得到了认可。

“我呀?还好了,没关系的……”雅风眼神黯了黯,转头一笑,故意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卢云脸上带着笑意,他的身后,郁郁葱葱的梧桐在快要黑透彻的天空下显得更加神秘。

他指着屋檐下一个独自坐在角落的小女孩,“你看坐在台阶上的那个孩子。”

雅风看过去,看了看,疑惑道:“她怎么了?”

“她有孤僻症,从来不跟别的孩子玩。”

“啊?”雅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种病症。

卢云轻声说道:“我每次来都会给她弹琴,用一些简单的音乐治疗法。”

雅风表情略微激动,“音乐治疗!”

“你知道?”

雅风点头。

卢云轻笑出声,“知道的还真多。”

雅风笑了一下,没有和他顶嘴。

“我也只是看了一些书籍,并没有什么效果,但能让她开心一下也不错。”

雅风点头,“国内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少。”

“所以我一定要去美国!”卢云看着那个女孩儿,坚定地说。

“学音乐治疗?”雅风说道。

“不是,我对古典音乐没什么深入的了解,学不了那个。”卢云请摇了摇头,明确地指出自己不擅长的部分。

“也是,你只写流行,”雅风故意不屑地说道,“不过,刚才你说‘所以’,我还以为你要出国学音乐治疗呢。”

“你以为的,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卢云回头看着她。

“我……”雅风语塞。

卢云伸出手,轻轻抚过雅风的发丝。

雅风的心跳急促,她格外紧张。

卢云的手又软又轻盈,掠过她发丝的时候,眼神柔和。

“你不赶我走了?”

为了打破此刻突然而至的暧昧,雅风随口冒出一句话。

卢云一愣,“什么?”

“……不赶我搬出阁楼了?”雅风慌慌张张的说。

“不赶了。”卢云的语气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神让雅风莫名的眼红。

“为什么?”

“因为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时间仿佛放慢了步调,只有梧桐树间摇曳的风轻轻吹过,枝桠间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滴答滴答的秒针慢慢行走着。

卢云的话,一字一句传到了雅风耳边,顿然涌上心头的温热,让她的面颊再次由浅浅的红晕变得通红起来。

她的手紧紧拽着长凳的扶手,雅风呆呆地看着卢云,灯光氤氲中的他,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

雅风分不清真假,脑子一片朦胧。

“怎么了?”卢云开口问道。

“没……没……”雅风的脸色通红,双颊如红透的苹果般殷红。

卢云扑哧一笑。

雅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双唇咬着牙,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你笑什么?”她恼羞成怒。

“笑你啊。”

“笑我什么?”雅风很是无语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卢云。

“……太笨了。”卢云脸上满是笑意。

“哼!每次都被你绕进去,不理你了。”

雅风故作生气,想起身离去,可卢云稍一伸手,便搂住了她的腰。

雅风来不及反应,倒在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雅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视线所及,是卢云轻轻吻下来的英俊容颜。

雅风猝不及防,像被带进一个巨大的漩涡,前方是漫无边际的青青草地。

卢云的怀抱炙热,两个人紧紧相依在一起。

紧张到有些轻微发颤的身体上,感觉到卢云的手从腰上移动到自己的脸颊,他轻轻固定住雅风,深深地吻着。

雅风的眼睛睁的很大,她看着闭着眼吻着自己的卢云,他的脸靠的很近,深邃的轮廓清晰可见,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雅风的呼吸变得灼热,身体在微微颤抖,脸上泛起了红潮。

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固执冷漠的他,现在抱着自己轻轻吻着,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

雅风心里尽管紧张和不安,但她没有反抗。

她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雅风一生都不曾忘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雅风才感觉卢云缓缓退开,不过揽着雅风的手没有松开。

他满怀深情的看着雅风,目光仿佛看进了雅风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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