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爹所说,我如中雷击,愕然站在那里,惊诧不已。
我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或者说难过,就好像呼吸有些困难,正在一点点窒息的感觉。
心中也有一点莫名的痛,就好像有一根细细的看不见的针,轻轻地刺着我的心脏,不是很痛,甚至不能说是痛,只是一直的难受,越来越难受。
估计我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阿爹都面露一丝担忧,问道:“焦大,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那你过去吗?现在反正还早,时辰还没到,倒不用那么着急去接见心的。”阿爹则说道。
我看了看阿爹,有些意外。
听他的意思,他来找我,最大的目的并非叫我去接见心。
阿爹则笑了笑,神色淡然,也没说什么。
我长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过去了,我要抓紧点时间准备今天成亲的事,焦二的婚事,还是你和阿爷决定吧,也不用来问我。”
阿爹却轻哼了一声,看着我的目光也略微带着一丝不满:“你真的不想过去?让乌如芸嫁给焦二,你没意见吗?乌如芸喜欢焦二吗?”
我却忽然有些烦躁起来,说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如芸喜不喜欢焦二也不关我的事,不有她父亲和祖父做主吗?!”
阿爹皱了皱眉,不过一时没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摆了摆手,说道:“阿爹,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万一有什么……焦二估计会埋怨我。不过我说句实话,这个事情,恐怕也不是焦二,或者乌晴空他们做得了主的,还是要看如芸自己的意思吧?”
“可是乌晴空说乌如芸已经同意嫁给焦二了。”阿爹却突然说道,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
我顿时傻在了那里。
我差点忍不住脱口说一句不可能,但还是生生地忍住了;我也很想马上去问一下如芸,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挪动脚步。
今天我就要和见心成亲了,现在也不该管这种事情吧?
等我回过神来,阿爹已经离开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最后好像他还跟我说了什么话,但我刚才心里一团乱,几乎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
只隐约记得他好像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站在我这边,还说不管我做什么选择,会有什么结果,他都不会怪我。
回味阿爹的话,我心中只有苦笑。
忽然发现,人长大了以后,真的有了更多的烦恼。
又过了一会,陆伯过来了,给我带来了早饭,让我先吃饭,然后换衣服,再跟他一起去九叔家接见心。虽然见心提前来了东山寨,今天一些礼节或者说程序都有所变化,但该有的还是要有,不能少了。
申屠家那边来了不少人,申屠清和申屠洪都过来了,也带来了非常丰厚的嫁妆,不但给足了焦家面子,也是想告诉焦家和别人,他们对见心的重视。
陆伯现在伤已经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的样子和以前相比,也是变化不小,不但脸上添了一些伤疤,头发也花白了,看起来老了许多。虽然他年纪其实比阿爹大不了几岁,但现在看起来,却是要比实际年龄大个十多岁,他现在出去,如果有意隐匿自己身上的气息,估计没人能够认得出他来。
这次我的婚事,主要就是由九叔和他两个人来张罗,用我们本地的话说,他们也是负责我这次婚事的主副总管。虽然其实东山寨倒也不缺人,不过阿爷和阿爹也是想陆伯有点事情做做,免得一直闷下去,人也老得过快。
陆伯还给我带来个消息,说焦二和如芸的婚事已经定了,而且就在今天和我的婚事一起办,不过本来我们的成亲礼和婚宴是在中午,但为了和焦二他们的婚事一起,所以把成亲礼和婚宴延后到了晚上。
我浑浑噩噩吃了点东西,换上新郎的衣服,然后跟着陆伯出了门。在门外等了一会,九叔还有一些叔伯乃至叔公伯公也过来了,有抬轿子的,有拿着唢呐的,有扛着锣鼓的,更多的则是挑着担子的,总共几十个人,把门口挤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大家在九叔和陆伯的安排下分了工,还排了前后,然后放起了鞭炮,吹起唢呐,敲锣打鼓,抬起轿子,挑着装了各种东西,包括稻谷、麦子、还有鸡鸭鱼肉等等的担子,向九叔家进发。
边上还有很多人,小到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大到须发皆白的老人,在那里看热闹。一部分人是焦家自己人,还有大部分则是外面来的,很多还是蛊门中人。大家不时喝彩一声,整个寨子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只不过我们这支迎亲的队伍,后面的都还没出发,最前面的就已经到了九叔家。大家一阵哄笑,然后放下轿子,又放起了鞭炮,吹响唢呐,敲锣打鼓(其实就没停过)。
不过我正准备要进去,就被人拦住了,是几位申屠家陪着见心一起过来的女眷。这几位大婶大妈,一个个都是手拿着擀面杖、洗衣的棒槌等东西,我刚走到门口,就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拿着那擀面杖什么的往我身上招呼。
我也不能躲闪,昂首挺胸站在那里,任由她们手上的擀面杖和棒槌等东西砸下来。
这几个膀大腰圆的大婶大妈也真是没留情,在我头上身上好一阵好打,打出了咣咣的声响,直到屋里有人喊了一声,她们终于笑眯眯地退了开去,一副心满意足兴高采烈的样子。
虽然我现在也算皮糙肉厚的了,但还是被她们打得好疼,偏偏我还不能生气,不但一直陪着笑脸,而且还得给每人封了个大红包,感谢她们辛苦打我!
进门后,先是上刀山,再是下火海。所谓上刀山,就是前面放了一个大木架子,木架子有好几米高,像梯子一样分成很多阶,一级一级往上,就像台阶似的,每一阶都立着一把大菜刀,菜刀刀刃向上,锋利得很。
我脱掉鞋子,踩上那些菜刀,一步步走到那架子最高处,又从另一边一步步走了下来,就像翻山越岭一样。
接着是下火海,所谓下火海,两排十个火盆,每个火盆中都生着红彤彤的炭火,我卷起裤脚,然后踏着这些火盆,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上刀山下火海对于我来说,倒不是什么大挑战,所以我很顺利地就通过了。
然后上楼梯去二楼,只是刚到楼梯口,便又有两人挡在了那里,居然是申屠洪和申屠清父子。
两人横刀立马坐在楼梯口,双手叉腰,不怒自威,倒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不过见我上去后,申屠清立刻咧起大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还站了起来,似乎想要给我让开路。
结果申屠洪瞪了他一眼,让他坐回去。
等我来到他们跟前,便要跟我掰手腕,说只有赢了他们两个,才能够证明我有力气保护新娘子,才能放我上去,把新娘接下来。
我先是和申屠洪比,申屠洪虽然大呼小叫气势十足,不过却没有真的使力,很快就输给了我。
再和申屠清比,在申屠洪的要求下,申屠清身上骨骼一阵噼啪声响,整个身子快速变高变壮,身上还长出厚厚的毛发,片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大猩猩。
他在楼梯口走个一两步,地板都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坍塌一般。
还来真格的啊?我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得不十分慎重起来。
我站在楼梯口下,比申屠清已经低了半个身子,不过申屠清可没有让我的意思,巨大的身体将楼梯口堵了个严实,直接向我伸出了一右手。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
申屠洪一声令下,我们两个突然发力,脚下的地板都是立刻发出一阵呻吟。
结果两人旗鼓相当,两只右手僵持在那里,一时分不出胜负。
“好好,不愧是我的乖女婿,没想到现在力气居然这么大了!”申屠清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又大吼一声,身体再次暴涨,一下涨了半米多高,手上力气则一下子又变大了几分。
两人的平衡立刻被打破,申屠清的手快速把我的手压了下去。
我顿时感觉压力骤增,心中一凛,却也豪气顿生,我也大吼一声,一下子用出了八成力气,才终于抵住了他的手,然后一点点地翻了过来。
申屠清脸上惊讶之色更盛,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小子哪来那么大力气?”
申屠洪却是神色怪异,似笑非笑,还踢了申屠清一脚:“臭小子,赶紧用力啊!”
申屠清却是露出一丝苦涩,说道:“我已经用了全力了啊,谁知道这小子力气这么大……”不过说着,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女婿,真是越来越……”
但这时,我却突然感觉到他手上力气骤增,一下子增了一倍还不止,就像突然压上了一座山似的。
我大惊失色,大叫一声,正准备使出全力,结果却是晚了,脚下木板咔嚓一声,断裂了开来,我立刻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掉在地上,我立刻爬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申屠清,有些傻了。
不应该啊,他的力气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申屠洪一脸愤怒,用脚狠狠踢了申屠清几下:“臭小子,怎么回事,连这都办不好,谁让你赢焦大的,你个猪脑子!”
申屠清却是一脸冤枉的样子,嚷道:“不是我,我刚才又没使力,我都准备输给他了,呢,我也不知道哪里……”
“焦大输了,那就不用娶新娘啦?焦大,我们走吧,我跟你成亲。”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道。
正是如芸!